第10章 清清白白盛烟
方固远给她打视频。
盛烟没接，剧组在办杀青宴。杀青宴办在了大排档，人多打折便宜，剧组太穷了。
导演拍戏拍得脸更水肿了，奢侈地用两茶叶蛋滚脸；大花旦坐在油腻腻的板凳上发呆；福晋靠着佟佳侧福晋讲悄悄话。
王爷脾气坏，没咖位，虽然是男主角，也没人爱搭理他。戏中赢家，戏外输家。
杀青有什么意思，没意思，有奔头的剧组杀青了才有意思。
“这剧都不一定能播出来。”盛烟跟方固远吐槽。
“那我给你个女主。”方固远开玩笑一样讲话。
盛烟问他没睡醒吗？
“你又不是什么特厉害的人，还女主。你花三万给我拍个微电影，我当女主，就露个脸，全集三分钟。”盛烟是真的想要拍戏，但是方固远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跟她说，那她就不能要。
都在装傻，但她猜方固远估计以为她真傻。她现在看上去是真不聪明。乔圆圆说她一定是受了情伤，心性大变；曾珂说她说不定是穿越人士；任诗诗背书背傻了，只会“嗯嗯啊啊”附和。
方固远不说自己是大总裁，她就没资源，给她钱也就只会给点小钱。盛烟不惯着他，她要去梦幻地拆穿他。
盛烟过年也不回家了。上辈子她跟家里的关系本来就僵，不过这辈子她大张旗鼓买了礼物寄回家。
女明星不能有任何大黑点。不孝顺要被人戳脊梁骨。
盛烟开始敷衍方固远的消息，她去沪城了。去沪城干什么，应聘礼仪小姐。
第一天在某房地产公司年会当礼仪小姐，讲“欢迎光临”讲得嘴都快秃噜皮了。
第二天跑了两家公司，腿都跑断了。
盛烟把这些全记方固远头上了。
第三天就穿着战袍去启元集团年会当端水的服务员。
这种大多都是酒店人手不够了，然后向外招人。层层外包下来，盛烟在这站一天只能拿一百三十块钱。
领班看她好看，问她有没有经验，盛烟骗他说有，昨天在某地产公司给人倒一天水了。然后领班就把她安排到大佬那桌了。
给那些大佬倒水。
长得漂亮是真好。
这是天在助她，盛烟想。
方固远来的时候，盛烟给一个老年秃头男倒水。秃头男找她要微信，她没给，说自己不想谈恋爱。
一身清高劲快溢出来了，秃头男也不在意。这种女生太常见了，打听打听砸点钱就到手了。
看方固远来，秃头男笑着起身给他拉椅子，盛烟瞪大眼瞧方固远。
方固远和她对视一眼，没说话，也有点惊。
秃头男靠近方固远讲话，问他，方总也喜欢网红“米米一粒粒”呀。
“米米一粒粒”是个网红，大眼v脸好身材。
她买了很多水军给自己小红书点赞，盛烟用方固远的号给她点了好多赞。
方固远状似无意地看了她一眼。秃头男是个人精，他猜方固远想喝水，就叫盛烟倒水。
“这是方总，快给方总倒水。”
盛烟傻傻地给方固远倒水。两人对视一眼，她就瞪眼，然后往后退。
“我夫人用我手机号注册了一个小红书，查岗，也是给自己捧哏。我手机里存了方总电话，无意间看到了方总的小红书。方总喜欢米米一粒粒？我跟她们公司很熟，要不要？”秃头男靠近方固远讲。
有种男人的心照不宣。
方固远还真不是这种人，太丢份了。
他看一眼盛烟，秃头男好像又懂了，“那个服务生，这里不要你了，你先下去吧。”
有漂亮小女孩在，他猜方总一定是不好意思开口。
他最懂这种男人了。三十多岁，讲风度。到了他这个年纪，就无所谓了。
“是我女朋友用我手机号弄着玩的。”方固远摆了摆手，没叫盛烟下去，笑了笑，淡淡道，“她喜欢那个网红吧。”
有女朋友了？秃头男愣了愣，挽尊跟了一句“方总女朋友在哪呀？”
秃头男想不会是公司那个海归cfo何寒吧，听说他俩以前一个学校的。但他没问出来，何寒凶名在外，万一不是她，又被她知道自己讲过这话，肯定要告自己诽谤。
方总女朋友在哪？在他后面站着，像个木头桩子，他刚刚还找方总女朋友要微信呢。
方总坐贵宾席，方总女朋友往后一站，一身开叉旗袍，倒水特麻利。
盛烟也不出声，因为掉马是小戏，不能闹大。要是闹大了，丢她的脸，也丢方固远的脸。
方固远都不叫她坐，也不说她是谁，这是不乐意叫别人知道她现在干的事。
旁边又来了一个短发冷美人，盛烟给她拉椅子，又倒了水。
冷美人看她一眼，忽然看方固远，盛烟也跟着看方固远。
方固远有些不自在，他跟何寒说过盛烟，还给她看过盛烟照片。
何寒表情不变，只是眼里露出了一点点惊讶。盛烟平常心看戏，认出了她就是那个被方固远推出去挡枪的cfo，哈佛毕业。她心里门清这个女大佬绝对对方固远没男女方面的意思。
这种女人特别牛，要头脑有头脑，要美貌有美貌，盛烟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有意思怎么办？凉拌。正常人肯定要和何寒要搞雌竞，盛烟没这个兴趣，方固远就是她的移动血包，没资源没钱了吸一口。他一个补血的玩意，不值得。
女人雌竞，就是给男人养蛊。再说，这种事坏的只能是两个女人的名声，男人好端端坐高堂。
到时候营销号肯定写“美貌小花海归高管争爱富商、大打出手！”，给她名声添了艳色，难听。
她可是要当大影后的人。
盛烟站了一晚上，时不时给方固远倒水，倒一回瞪一回眼。期间秃头男歌兴大发，上舞台又唱又跳，把皮鞋跳到台下了。
大家都笑，然后鼓掌。
谁敢不鼓掌？扣他年终奖。
秃头男对盛烟有意思，就叫她给他捡鞋。盛烟还没动作，方固远上去给他捡了。
路过她的时候方固远叫她去走廊等他。盛烟给人倒水，身上没手机，发微信她也看不到，只能这样说。
盛烟特别听话地去走廊，方固远一来就往他怀里扑，扑一半顿住了，差点摔个大马趴。
“你瞪一晚上眼，把眼瞪瞎了，认不出我？”方固远笑她。
“你没看懂吗？”
“什么？”方固远真的没看懂，她都瞪一晚上眼了。就没什么感情地瞪眼，他想盛烟是真没演技。
“没看懂我对金钱的渴望吗？”
方固远是真没看到，知道她在开玩笑，“消息不回，视频不给我打，你跑沪城找戏拍？”
盛烟瞪眼：“我以为你生我气，才不给我打视频，就发消息敷衍我。我就想到沪城找你。这边工资是真的高，我站一天就有一百三，然后我就顺便打了个工。昨天在地产公司年会当礼仪小姐，还高点，有一百五。”
一百三她说好多钱，一百五她说钱太多了。不打视频就是生她气，那他打视频她也不接啊。
“我当时在剧组，就没接，怕你不信我老是在剧组，脑子抽了跟你说我忙。后来你就不给我打了。我就想你是不是生我气了，然后我就跑沪城了。”
“来了看到这边工资高，心动了？只记得打工了？然后也不找我了？”方固远为什么不给她打视频？他真以为盛烟忙。他自己有时候就特别忙，盛烟还说得煞有其事，搞得她要去打仗一样。
“我们那个剧组太穷了，我一个人演了十七个丫鬟，天天扫地端水捶腿，快两个月，手跟脚都断了，才三千。”盛烟说：“我后面跟场务聊天才知道我这种龙套工资才一千，导演说还有两千是老师给我的。”
她看方固远：“我真没想到你也这么有钱，我还以为你就一中产阶级。我命里还真犯总裁，前后两个男朋友都是总裁。”
方固远看她眼里逐渐没了笑意，听她勉强地讲话：“说不定我旺夫，谁跟我谈恋爱谁就能当总裁。”
“你现在想跟我分手，对不对？”
方固远觉得自己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盛烟的想法。
他遇到过很多没志气的女人。为了上位，卖""色，耍手段，使阴谋，但他没遇过盛烟这种女人，她出卖感情，所以他栽了。又栽得不是很彻底，说起来大概就是爱了又没完全爱。
“咱俩能不能结婚啊？”盛烟淡淡问他。
“为什么不能？”方固远说：“除非你仇富，恨我这种有钱人，不喜欢我。”
盛烟真不仇富，她未来会赚很多钱，仇富就是仇视未来的自己。
她也真不恨他，就是不喜欢他罢了。
“你家里不要你联姻吗？”
“不需要，我今年都三十六了。愿意结婚他们就开心。”
盛烟装没听出来，开了个玩笑，皮笑肉不笑，“哦，你是董事长，我是懂事早。”
盛烟懂了，这是不联姻也不跟她结婚的意思。到现在都不问她家里情况。
方固远其实现在是真喜欢她。他这个年纪、这个地位，不准备再进一步，结婚完全可以不考虑她的家庭。
他看盛烟勉强的样子，觉得有趣，说：“你不找有钱男朋友要点钱？三百要不要？”
三百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盛烟不笑了，一段话反复讲：“我现在真的怕有钱男人，本来以为你没那么有钱，以为你中产家庭。江老师看着也不像有钱人。”
学者身上确实是没有铜臭市侩的，总有种过分的天真。［一旦在现实里找不到精神家园，他们还会像只丧家狗。］1
“有钱男人要是给我钱，我现在会怕。男人给女人钱，不是为了结婚，就是包养，居心不良。就怕男人给我钱，让我喊他‘金""主’、又喊他‘干""爹’。”她又说。
方固远觉得她长了点智慧，又不是很有智慧，“那我不给你钱，我给你开个工作室？”
拍戏是她的理想。有理想的人就格外天真。
他看盛烟扭扭捏捏，知道她不知道娱乐圈的弯弯绕绕，也知道她心动了，“不怎么花钱，挂启元集团名下，找个经纪人和助理，你自己赚钱，自己给她们发工资。但你工作室挂我公司下面，没人敢为难你。”
这样是不怎么花钱，但盛烟从哪赚钱？拍戏赚钱。戏从哪来？资源是用钱权置换来的。
“真不花钱吗？”
“娱乐圈多的是这样的工作室，你就借我一个名，经纪人助理工资我只给发第一年。”方固远笑她：“一年闯不出名头，你就退圈算了。”
给她送一年资源，她都赚不到一分钱，那就是真没天赋。趁早改行最好，菜市场杀""鸡都比她演戏有前途。
“你那么有钱，能跟我谈一年多？”
“你跟你前男友谈了几年？”方固远笑，恋爱脑就是这样，注意点又跑偏了，“你觉得我们不会长久？”
看上去真长久不了，她前男友是以为自己包养她了，两人才这么“谈”了两三年。
“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不止一年。你那么有钱，不会找别的女人？”盛烟说：“助理我让我室友当行吗？她喜欢追星，是富二代。她在别的经纪公司上班，老贴钱上班。要是跟着我，好歹一个月能赚三千。”
她讲话有点语无伦次，身体也在抖，“我感觉你和他不一样。他只给我买包，你让我往上站，我不怕你。我知道你希望我好。”
方固远和唐浩确实不一样，一个未婚，一个订婚。方固远钱也多得多，比唐浩也难骗点。
三千的工资她也好意思发给富二代室友。
“我觉得你站不上去。”方固远拉她手，叫她别抖了，没出息。
盛烟给他拉了手，觉得他像小乌龟。
两人牵手往外走。
秃头男今天春风得意，方固远亲自给他捡了鞋。那可是方固远！他被人恭维得有些飘飘然。出来看见了两人背影，怔了一会，傻傻拦了何寒，问她：“那女的谁？”
何寒面无表情：“老方新女友。”
……
方固远让盛烟住酒店。
临分别的时候，盛烟突然开口：“有钱的要是你，我又不怕了。你要是骗我，我就再也不信男人了。”
才怪。
等你没了利用价值，我还没当上影后，我就要去骗下个男人了。
等方固远走了，她给他打视频，“你怎么三十六了，你不是跟我说你二十六吗？”
方固远就笑，盛烟眼巴巴看他，也笑了。
“你怕报大了，我不要你？”
笑得傻兮兮的。
她想这小乌龟真好骗，一掉马就给资源了。
总裁泡女人确实不能不给钱。不然就叫白嫖，吃相难看。不合适，传出去太丢脸。
以后就没女人乐意跟他了。
而她盛烟，清清白白，她可是老老实实跑了好几个公司的年会，打工人身份刻进了dna里。
遇上方固远，是意外。
这是他们俩命中的缘分。
多梦幻啊。
霸总一愧疚，给她开个工作室多正常。肯定还不好意思叫她签霸王条约，他俩关系不一样。
她是有后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