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中午胡发两口子都不回来，老太太带着孩子们吃了饭。志远和志成去喂猪，三三将黄兰送回隔壁。
“下午再来跟霏儿玩，中午都在家睡一会儿。”
“这老万家做事不地道。我们霏儿在他家连块儿窝头都没给过，自己闺女在这儿吃饭从来不说、不拦。”
老太太刷着锅偷偷念叨，对万家从来不给孙女吃的有些不满。农村、城市口粮都是有限量的。一般人在这方面都是有来有往。可老万家默认自己闺女在她家吃，却从来不给她宝贝孙女一点儿。
“奶，你念叨啥呢？”志远进来送泔水桶，开口问。
“念叨黄兰这小丫头挺能吃。中午吃了一个馒头一碗粥。”
“听说她娘每天只给闺女一个窝窝头，早晚都只有稀粥。她弟弟双腿外翻，好像呼吸也不太正常，听说要攒钱给她弟弟看玻”
“这我知道。可这……算了，我就是没人自己念叨几句。孩子挺可怜，吃就吃吧。家里有个病孩子，也的确是挺难为。咱以前也愁三三的眼睛，幸好如今基本正常了。”
老太太念叨完不再说这个，转而问起孙子路上遇到他娘的事儿。“放羊在外，那带的饭盒可没地热。你娘咋吃饭，就吃冷的吗？”
“不知道。”志远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回：“我忘问了。”
“嗐，也许能生火热热，咱别瞎操心，等你娘回来就知道了。”
中午霏儿在东屋炕上睡了一会儿，过了两点半后被志远叫醒。小男孩伸手摸妹妹的小手，看她翻身移动，将她从炕上抱起来。
“乖乖醒醒啊，来喝口水清醒一下。”
奶瓶里的凉白开水温正合适，小家伙下意识含住吮吸，咕咚咕咚咽了几口后放开。
大眼睛睁开，目光懵懵懂懂。小嘴大个哈气，“要下雨，娘被淋湿了。丢了一只母羊……娘被罚钱了。娘哭了。”
啊？这天要下雨？志远瞧瞧窗外，有些不敢信。屋外风力三级左右，算蒙古高原正常气候。不是说到五月才会有第一场雨吗？怎么忽然来一场吗？
“今天吗？今天下雨，娘弄丢了母羊，被罚钱了？”
小家伙继续看：“嗯。农场的小鸭子在北大沟被冲走了，丢了两百多只呢。”
“娘说的？”
女孩点头。“刚种下的胡麻种子也被冲出来了。说……刚浇过的地，不吸水。雨也太急了。”
确定要来一场忽然的大雨，胡志远赶快冲着西屋喊：“胡志成、三三，你们过来。”
“二哥去玩了，大哥你叫我干啥？”
三三跑进来，志远将妹妹放到炕上交代他。“你陪着妹妹玩，别出去就在家里埃我去找娘，帮她收拢羊群。”
老大说着在外屋找了块儿塑料布拿上就走，三三追出来开口问：“哥，好好的找娘干啥呀？”
“你别管了。你看好妹妹，陪她玩别出门。”
大哥急着跑了，三三摇头回屋陪妹妹。老太太被孙子的喊声从西屋惊起来，听孙女说完放弃了下午种菜的打算。
李大雪看儿子呼哧带喘的跑来，放下手里正在织的毛衣站起。“咋了，家里有啥事？霏儿咋了，还是奶奶咋了？”
志远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摆摆手后接过母亲递来的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深呼吸几次开口将妹妹的话重复给她听。
“娘，咱赶快将羊群赶回去吧。”
“哦。”女人应一声，抬头望望天。这里的天气和她之前生活的明显不是一种气候。她如果学过地理的话就明白这叫中温带季风气候，又因地理位置特殊，紧邻三大沙漠，所以气候变化更无常。
“真会有雨吗？大家都说得等到五六月才会下的。”
“你觉得妹妹说的灵，还是她们的经验之谈更有价值？”
“当然你妹说的灵验啊!”
“那你还犹豫啥？经验之谈无法兼顾突发事件，所以才会发生那么多措手不及的事儿。妹妹看到的是清楚的未来所发生的事儿，你还怀疑啥呀。”
“我没怀疑。我就是怕……算了，咱回吧。”女人说着话收拾自己带的东西，起身拿起羊鞭驱赶羊群。
母子俩赶早将羊群赶回了农场的羊圈。刚进去群里那只母羊就开始有了生产的迹象。李大雪交代儿子照应着，她跑去找人。
“娘，这找啥人啊？咱帮着接生就行了嘛，又不是没接过。”
“我去找人将鸭子赶回来，不然那么多被冲跑，那损失太大。还有种胡麻的，让他们改天再种。”
女人说着已经跑远，志远无奈摇头。回转时喃喃道：“估计人不会听你的。”
将生产的母羊单独放进用高粱杆隔出的隔间里，男孩仔细观察母羊的状态。牲口生产，一般正常情况人只需要给它保暖就可。生出来后及时提供米汤之类的吃食让它更多产奶，其它的一般不需要再做什么。
母羊发出“咩咩”的叫声，坐卧不宁十分不安。志远到大厨房去打了半盆温水，进去放到它跟前。
“喝吧，里头加了盐的。喝了更有力气。”
母羊好似听懂了他的话，转头喝了两口。随即卧在墙角不再动弹。李大雪很快回转，看母羊一切正常，她又准备跑去地头通知人别种胡麻。上百亩呢，种子被冲出来损失也不校
“娘，她们听你的将鸭子赶回来了吗？”
“说是要赶。”女人转头，想了想跟儿子说：“你去东头通知他们要来大雨，让他们先别种。”
“他们能听我的吗？”
“尽人事听天命吧。我看又有一只母羊像是要生产，这儿我得看着才行。”
“好吧。”男孩应一声，转身去做母亲交代的事儿。“也不知他们多少人在种，要是人多这几个小时要种进去不少。”
李大雪留下看着母羊下羔子，一个小时后，那只先发动的已经成功下了一对小羊羔。母羊卧在墙角给自己孩子舔舐胎衣和羊水，另一只也已经见了红，马上就要生产。
女人去将熬好的米汤端过来，瞅瞅天空担心那些人不听劝。忽然，风一下子吹的枝头树枝断裂掉在地上。她心里一惊，天空黑压压的乌云翻滚着到了近前。
“这、这雨来的太急了吧？”女人呢喃一声，刚走出两步，雨点哗啦啦落在了天地间。她加快脚步跑起来，边跑边喊：“赵姐，你把鸭子赶回来了吗？”
这地方虽然少雨，可也因此排水设施几乎没有。不下大雨便罢，如若遇到大雨，光秃秃的山上流下的雨水全进了南大沟。平时可以放些黄河水让鸭子嬉戏，这雨水突来，不及时准备的话小鸭子被冲走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