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宿舍内的谋杀(三)
肖尚香一回到东州,便直径去找蔡泽芳。
正是晚饭时间,蔡泽芳正在家里做晚饭,女人就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做,一个人吃,那就越简单越好,一个电饭煲,既煮饭又蒸菜,把牛肉切薄片,配好香芹香蒜调料,放在电饭煲里米饭上层的蒸盘上,就不用操心了,饭熟了,菜也蒸好了。
蔡泽芳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随着电饭煲里米饭夹杂着牛肉香味一阵阵冲鼻而来,她正想着收拾一下茶几,门铃响了,她开了门,门前站着肖尚香。
蔡泽芳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前抱紧了她。
“我以为你再也不来见我了呢!”蔡泽芳又惊又喜。
肖尚香面无表情,没有说话,被兴高采烈的蔡泽芳拉到沙发上坐了:“你还没有吃饭吧,正好,饭菜就快好了,我去再给你弄一个菜。”
肖尚香也不搭理她,让她去厨房忙着。
肖尚香看了看电视,电视里在播放电视剧,第三者插足的那种,两个女人吵得唾沫横飞。
蔡泽芳很快就弄了几碟菜,一碟清蒸牛肉,一碟香葱炒蛋,一碟蒜容青菜,米饭也是刚出锅的香米饭。
俩人就面对面坐在茶几上吃饭,肖尚香把电视关了,冷冷道:“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蔡泽芳一面忙往肖尚香碗里布菜,一面道:“你要我说些什么,同夏旺达这事,我同你说得清楚吗,我只是想说,我们姐妹一场,同夏旺达的事,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他不同你联系,也是为你好,他同我联系,也是为了关心你。”
“关心我?”肖尚香哼了一声:“他是在让你监督我吧,担心我哪一天被公安抓了,或者是害怕我哪一天去公安自首。”
蔡泽芳一听,看了肖尚香一眼,没有做声。
肖尚香冷笑:“你还有脸说是姐妹一场,做姐妹的,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能瞒了我这么多年!”
“我也是怕他,我也只好按他说的做。”
肖尚香叹息了一声,不说话了。
蔡泽芳道:“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找你不到,我都急死了。”
“你急死了?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了呢是吧。”
蔡泽芳叹息:“要死,也是我该死,我还担心你要杀了我呢!你杀了我倒没什么,我担心有人要杀你。”
“谁要杀我?”
蔡泽芳便说了彭太原找她的事。
肖尚香笑了笑:“十万块,你动心了?没想我这命,还能值十万块!”
蔡泽芳恼了:“我是动心了,我要不动心,他再找别人,别人就不会动心?”
肖尚香一时无语,她想了想,蔡泽芳没有为了十万块钱出卖她,能当着她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足以说明她还算有姐妹情份。
“你打算怎么办?”
蔡泽芳急了:“我找你拿主意呢,你还问我!”
肖尚香道:“十万块钱呢,不要白不要,你就让那个姓彭的来见我。”
蔡泽芳瞪了她一眼:“你还真是的,要钱不要命!”
“什么叫不要命?他就是见到了我,又能怎么样?几十年前的事了,谁信他的鬼话。”
蔡泽芳哼了哼:“你来应付,你应付得了吗?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你以这这钱就这么好拿?”
“你放心,我都想好了,你把他带到夏旺达原来的那个2301房,然后出来找我,带我去房间见他,然后让他把钱给你,你拿了钱就走人,剩下的事,我来应付。”
蔡泽芳满脸疑惑地看了看肖尚香:“你们俩人在房间里?”
肖尚香笑了笑:“怎么,我都这样一个老太婆子了,还怕他占我便宜?”
蔡泽芳白了她一眼:“反正,我是不放心。”
肖尚香只能听夏旺达的安排,不管蔡泽芳愿意不愿意,她是必须要做的。
俩人就这么约定,蔡泽芳联系了彭太原。
顺子是深夜从宿舍大门背面的围墙翻过来,来到肖尚香家里的,一进门,便让肖尚香把窗帘拉严了,肖尚香问要不要弄些吃的,顺子说,深更半夜的,弄什么吃的,就让肖尚香领着看暗门,看完了,自己就在客厅沙发上睡了。
肖尚香尽管关实了卧室的门,却是一夜未曾合眼。
第二天下午,蔡泽芳告诉肖尚香,彭太原晚上过来。
快到10点的时候,彭太原过来了。
肖尚香同蔡泽芳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彭太原不是一个人来,他还带来了一个人:孙向东!
“你,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蔡泽芳有些意外。
“怎么,你认得他?”彭太原也有些吃惊。
“说好是你一个人。”
“一个人两个人有嘛关系嘛,反正少不了你的钱。他来了,在这里直接把人交给他,也省得我操心了。”
蔡泽芳看了看孙向东,孙向东的眼光有些凶,凶得像要吃人,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说,说好的,你们只找人,不要伤,伤人。”蔡泽芳看着彭太原,说话有些结巴起来。
“你把人叫来,交给他,我把钱给你,就没有你的事了,我交给他,也没有我的事了,你操什么心!”彭太原不耐烦道。
“你带的钱呢?”蔡泽芳上下打量了彭太原一身,彭太原是一双空手,身上什么了没有带。
彭太原向孙向东指了指:“在他的包里。”
蔡泽芳心里七上八下,带着俩人来到了2301房。
“人呢?”孙向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看见人,质问蔡泽芳。
蔡泽芳来到窗前,把窗纱拉上了,房间里到处都是一层灰尘,一套实木沙发,上面也是一层灰,蔡泽芳只好从餐桌旁取出两把椅子,用自己的衣袖试去灰尘,移到俩人身边。
“你们先坐坐,我出去叫她上来。”蔡泽芳一手向门外指了指。
孙向东虎上前,一手揪住蔡泽芳的衣领:“耍我们是吧?”
蔡泽芳正要挣脱,被彭太原上前劝开了:“老兄,你急什么!”好不容易把孙向东拉开了,问蔡泽芳:“人呢,在哪里?”
“我现在下去,叫她上来。”
“你跑了,我们找谁去?”孙向东怒了。
彭太原见状,对孙向东道:“要不,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同她一起去叫人,她要敢耍我们,看我不先扒了她的皮!”
蔡泽芳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彭太原连拉带拽地把她带下了楼。
孙向东看着彭太原带着蔡泽芳出了门,他哪里坐得住,把身上的包取了下来,取出包里的大板手,看了看房间,想找藏匿板手的位置,客厅里空空的,也没有藏匿的地方,只好放在一旁卧室门的门脚下。
孙向东的脑海里,全是史丽丽,在彭太原向他描述了史丽丽同他要见面的这个女人当年在出租车上的情景,孙向东积攒了二十年的仇恨就要像火山般爆发出来。
孙向东怀着满腔的怒火,焦躁地在房间踱着步,等待几乎毁了他同史丽丽一辈子幸福的这个女人的到来。
眼看过了五六分钟了,这几分多钟对孙向东来说是这么的漫长,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按奈不住了,掏出手机来,一看手机已关机,原来是不想让周丽丽打扰他,只好又开了机,打了蔡泽芳的电话,对方没有接电话。
他又等了两分钟,再想打彭太原的电话,可是,他刚要打电话,顺子就上来了。
顺子早就等候在肖尚香卧室的暗门边,想听听对面的动静,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客厅里坐着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的肖尚香,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还不见动静,她不敢打电话,不知道来的人会不会变挂,她看了看顺子,顺子却异常的冷静。
10点13分,终于有人敲门了。
肖尚香扑上去开了门,门前站着蔡泽芳,蔡泽芳想进来,却被肖尚香拉着她的手从屋里出来,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楼梯里的灯光虽然有些昏暗,灯光下,肖尚香突然发现蔡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也跟着来了?”肖尚香惊恐得连声音都变了。
彭太原凑上肖尚香面前,细细看了看肖尚香,连连对蔡泽芳点头:“对对,是她,就是她,这么多年了,样子还没有怎么变。”
肖尚香看了看蔡泽芳,又看了看彭太原,脸都白了:“你怎么搞的,不是让他——”
“不是什么,孙向东来了,他就在2301房等你呢!”
啊!
肖尚香差点背过气去。
蔡泽芳看肖尚香的神色有些不对,疑惑道:“至于吗,看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一切都乱套了,肖尚香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俩,先下去,我马上下来。”
蔡泽芳看了看彭太原,彭太原在犹豫。
“你们快下去,你们都到我家里来了,还怕我跑吗!”肖尚香不敢大声,却是声色俱厉。
“下去呀!”肖尚香在顿脚。
蔡泽芳拉了拉彭太原,俩人下了楼。
肖尚香一看他们下了楼,便要打开自己的房门,她要把这个情况告诉顺子,让他终止这个计划,可是,房门已反锁了,她敲了敲门,一边敲门,一边喊着顺子,她不敢大声敲门,也不敢大地喊话,敲了半天,喊了半天,屋里哪有动情,她又不敢待得太久,担心蔡泽芳俩人又会上楼来,只好下了楼,她只有祈盼在顺子还没有下手前破门而入,终止他的杀人行动。
肖尚香没有想到,就在她出门的那一刻,顺子就开始行动了。
顺子一看肖尚香出了门,便上前把门反锁了,到了卧室,又反锁了卧室的门,带上了黑色手套,脚上穿着大号的新拖鞋,胳膊上还夹着同样的一双大号的拖鞋,这是他在路过一个地滩时,乘摆地滩的人不注意,顺手偷来的,一包两双。暗门是四个夹层,墙两边一边两个,一个是衣柜的木板,一个是嵌装在墙上的木板,木板上涂了一层与墙面同样颜色的漆,上面装了一个电器插座,就算是不小心拉开了衣柜后板,也看不出还有一道门板,对面房子也一样如此布置。顺子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对面房间的卧室,放下了拖鞋,悄悄来到卧室门边,看清了是一个男子在客厅的房间里焦躁地踱来踱去,顺子本想在他背后来一个勒脖子的动作,一看这男人也是个子高大,十分精壮,如果一时被勒脖子,双脚挣扎的动作声响太大,会惊动楼下的人,便在卧室寻找杀人的工具,卧室里除了床和床头柜,空空如也,衣柜里也什么都没有,却看到了门脚下放着的一把大号活动板手,他便悄悄来到门口,捡起了板手,看见男子在拨打了一个电话,男子在拨打电话时,是面朝着他的,他不好下手,终于等到男子背对着他,又在拨打电话,他迅速扑了上去,手上的板手狠狠出手,重重地一击,击中了男子的头顶,男子连吭都没有吭一声,便扑地一声倒了下去,倒地的时候,脸部左侧碰到了茶几上的一角。
男子头上的血,很快便在地板上弥漫开来。
顺子不慌不忙,从洗手间找来拖把,把几个房间地板上的鞋印都拖了,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不要让人看出来有人从暗门出入的痕迹,一切都弄好了,便把两双他都穿过的拖鞋摆放在门口,把男子放在沙发上的包取了,又从他身上摸掏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东西,找到了男子已抛到墙角的手机,关了机,放进包里,一看包里的东西,有一个黑色垃圾袋装了一沓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钱,共十万快,便把大板手也装进了包里,倒退着身子去卧室,一边退一边擦试留下的脚印,退到了暗室的门边,仔细清扫了衣柜上的痕迹,关好衣柜的外门,又卡死了衣柜的内墙板,回到了肖尚香的房间。
肖尚香到了二单元楼梯口,见蔡泽芳同彭太原在楼梯口等她。
楼梯口没有灯,只有外面的路灯有微弱的灯光从背后的窗口透进来。
肖尚香心乱如麻,却见彭太原对她道:“大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肖尚香心里明白,却不耐烦道:“你谁呀?”
“在衡邵火车站,你带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上了我的出租车,我们还说过话。”
“不记得了,你认错人了吧。”
彭太原哈哈笑了:“算了,我不跟你多哆嗦了,等下上了楼,你去见他,你同他去解释吧。”
肖尚香正要说话,蔡泽芳的手机响了。
“不要接电话。”肖尚香忙惊慌地制止蔡泽芳,蔡泽芳只好按断了电话。
“快,我们上去。”肖尚香说完就要上楼。
“你急什么?”蔡泽芳制止了肖尚香,对彭太原道:“你要找的人,她就在这里了,你也认了是吧,把钱拿来吧!”
彭太原笑了笑:“大姐,你又不是没有看见,我的钱放在孙向东包里呢,我们上去,上去就给你。”
“不行,你先上去,把钱拿来,我要拿了钱,再同你们上去。”
彭太原苦笑:“这又何必呢?让我这样跑来跑去的?”
肖尚香正急得不行:“先上去吧,上去拿了也行。”
蔡泽芳对肖尚香道:“不行,你是不知道,楼上的那个男人,凶巴巴的,像是要杀人似的,我有些不放心。到时候我们上去了,我们俩个女人,斗得过他们两个男人吗。”
肖尚香急慌慌道:“我不是早就说过嘛,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要你替我担什么心!”
“不行!”蔡泽芳固执地对彭太原道:“你上去取钱,下来把钱给了我,我把钱收好了,你再带我同她俩人一起上去见他。”
彭太原哭笑不得:“我的大姐,你刚才又不是不知道,孙向东让我们去找人,如果只是我一人上去,他会相信我的话,把钱给我吗?”
肖尚香心怀鬼胎,见两人争执不下,心里更慌了:“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在这里吵吵,不怕人听见呀!”对蔡泽芳道:“要不我同他上去,你在这里等着,我让他送钱下来?”
“你一个人上去,我更不放心。”
三人又僵持了一阵,肖尚香再也沉不住气了:“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
肖尚香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楼,蔡泽芳想上前去拉她,却没有拉住,只好同彭太原跟着上了楼。
房门是虚掩的,肖尚香不敢进门,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动静,蔡泽芳上前,一手推开了门,见到一男子倒在血泊中,蔡泽芳吓得尖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