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酷哥抱抱
还有几天的时间就要中考了，许景同的小臂已经恢复妥当，刷题力度也在林沧的督促下不断加大，每天一边挠头一边做题的滋味……
“真的很快乐。”许景同同学瞪着诚意满满的眼睛，如是说道。
那日他坦诚地向林沧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林沧原谅他了。
他几乎没有给他太多委屈难过忐忑的时间，就点头说了好。
那一瞬间，林沧一定想了很多。
可不同于他的全盘托出，林沧什么都没说。
林沧没有就那件事发表评价看法，没有像许景同以为的那样会批评惩罚他。
他告诉他，过去的事情就翻篇，接着又同他约法三章：
第一，他讨厌他打架，如果他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动找茬，冒然和他人动手，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就结束。当然，自卫不算在内，保护自己很重要。
第二，他告诉他不要撒谎，最起码在他想要知道答案的时候，不要撒谎。否则他会生气。
第三，他的脾气不好，拳头能停住这一次，不代表以后次次都行。他希望许景同今后都能这样坦诚地同他交流，有事让他知道、同他商量，解决问题是第一要务。
他说一条，许景同便默默点头一次。
末了他笑着说，以后要是真的手痒，想打架，找他，好歹他是能做个陪的。
许景同当然知道他有多能打，却听不出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自那之后，不知是不是许景同的错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更紧密些了。
许景同确定，林沧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在意自己，这在意的程度甚至比之前还要多。
以至于如今每每想到林沧，他便忍不住牵起唇角，暗暗高兴。
林沧向来都是豁达纯粹的人，不觉得这样简单的事还需要什么纠结，什么拉扯。
小孩以前和他没什么关系，至今也不过认识一个月有余，他即使不悦，也没理由对许景同生气；他即使有自己的原则喜恶，也不至于向着不了解他的小孩发脾气。
所以他没有反应，没有批评，更别说惩戒。
既然许景同希望和他更靠近，他也见过许景同的率真可爱，便干脆地同对方说开，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至于今后还需要继续暗自揣摩猜测自己的心思。
以后，才是他们该好好相处的日子，过去就只是过去。
林沧换上一种以后还要继续同他好好相处的心情，重新观察许景同、审视许景同、认识许景同，这才发现，他大概是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趣的孩子。
这些许景同一概不知，他只觉得老师好像更愿意同他交流和相处了。
为此，他有在偷偷开心。
最近几天许景同都没有见到林沧。
一来是临近毕业，林沧的事情也多起来了，没有时间再天天上门辅导他的功课；
二来则是中考马上就要来临，许景同也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这个时候，他只需要每天调整好自己的生活及作息，保持刷题手感即可，也不再适合有人在一旁时刻盯着，博取他的注意力了。
林沧将许景同这两个月以来的努力看在眼里，只觉得内心更是欣慰。
他知道这是一个外表怎样桀骜的孩子，对他人来说甚是难以接近。
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内心多纯粹的孩子，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断努力，真诚坦率，独自一人皱着眉头的时候，会让人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感慨和心疼。
许景同躺在床上，又复习了两百个单词，准备拉灯入睡之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拿起床边的手机，打开微信界面，发发删删，终于将信息发了出去。
【1：两个月前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学习的一天。】
接着发了张线条简约的表情包。
黑白相间的小人儿一副疲累求安慰的姿态，双眼蒙眬眼圈黑黑，头发凌乱。
林沧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
【lin：这边的建议是早早睡觉。】
许景同忍不住噗嗤一笑，似乎已经联想到了林沧说这句话时会是怎样的语气口吻。
今晚不知怎的，就想和对方撒撒娇似的。大概是真的快考试了，即使不想承认，自己也确实有几分紧张。
许景同抿抿唇，又发出一条消息。
【1：老师，我不知道自己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从出生到现在，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努力。我没有什么目标，但是我想考一个好成绩，然后给您看。】
等了好一会儿，林沧都没回消息，许景同切出微信的app，打开了手机里的一个打冰块游戏。
手指在屏幕上戳着，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冰悉数碎裂，冰碴子四下迸溅，许景同却觉得仿佛被这杀时间小游戏催了眠似的，眼皮愈发撑不开了。
切换窗口，又看了一眼微信，林沧还是没有回消息。
大概是睡了。
许景同这么想着，一边将床头的灯拉灭，闭上眼睛。
不多时，又睁开了。他重新把手机按亮，盯着【lin】的对话窗口，眼也不眨。
手机屏幕的光溢在他的脸上，照的四周一片光亮。
漆黑空旷的房间里有一点光，便显得整个夜都不是那么黑暗而难以忍耐了。
对话框里半天没有动静，许景同又打了个哈欠，正打算放下手机锁屏睡觉，一条消息就跳了出来。
心脏似乎跳得更快了一点，他将手机音量调大两格，点开了语音。
“想那么多做什么？小少爷紧张啦？”大概因为是在夜里，对方的声音不大，带着笑意，听上去很是温和。
“努力哪里需要理由，因为你能做到，所以就做了。景同，你很棒。你用两个月的时间，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循循善诱地开导他。
“等我忙完了就过去看你，好吗？早点睡。”还……有一点温柔的意味。
许景同抿了抿唇，将手机锁屏，扔到床头，闭上眼睛将被子一气拉到头顶。
没过多久，又掀开被子，伸手将手机拿过来，在屏幕上快速戳了两下。
之后终于扔掉手机，翻了个身渐渐入睡了。
林沧一边在电脑上回复导师的消息，一边抽空拿起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
只见他轻笑一声，放下手机，重新伴着深宵灯火用心工作。
手机屏幕还没熄灭，界面停留在【1】的对话窗口。
林沧双眸认真地望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着。最近导师发给他几十篇文献资料，要求他精读完之后进行分类整理、汇总分析。
台灯下的电脑屏幕上满是让人眼花缭乱的表格，林沧手上动作不停，脑海中的思绪却又朝着睡前还在给他发信息的小人儿那儿飘去了。
离中考只差几天，希望他能考一个好成绩，进到自己心仪的高中。
然后，如果他需要，自己就继续当他的老师，辅导他的功课。三年后，说不定对方也能来到这所全国最好的学府。
……
第二天一大早，许景同准时醒来，顶着一头乱发摸到床头的手机，眯着眼睛把手机按亮。
接着便看到昨天睡前尚未退出的微信对话窗口。
最后的两条消息记录是他发给林沧的。
【1：晚安。】
【1：酷哥抱抱gif】
记忆瞬间重新涌入大脑，想到昨晚给林沧发的消息，许景同又忍不住伸手薅了薅自己的头发。
不愿再看，一把将手机仍会床上，许景同向卫浴间走去。
关上卫浴间的门不到一秒，许景同又板着脸将门打开，大步走至床前，拿起手机。
他打开微信，点开置顶之人的窗口，不甚放心地翻了一遍二人的聊天记录，确定自己当真没有发表什么不合适的言论后，才微微安心，又一次向着卫浴间走去。
许景同在林沧面前的大多时候都是听话的。
但听话是一回事，会这样袒露自己的心里话，发一个抱抱的表情包，却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之后的一上午许景同都在想着他们的这几句之间的互动，甚至又将林沧发给他的语音点开，一遍一遍地听着。
也许真的是考试将近，他压力太大了吧……许景同一边穿鞋子，一边这么替自己开解地想着。
林沧这几天没来，但也没拘着他。
他们通过微信电话简单联系，却只聊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比如今天陈姨的手艺非常不错，红烧排骨非常好吃。
比如他又遇到了一道好玩儿的阅读题，问题居然是“怎样理解作者说‘公鸡眼中好似闪过一道妖异的光’”……
大部分时间是许景同说，林沧笑着听，偶尔附和两句。
林沧没有向他提出什么要求，只让他自己调整状态就好。
许景同老老实实在家做了两天题，刷题过程中没遇见什么大问题，屋内的空气却叫他觉得憋闷起来。
于是，他又打算出门喂猫了。
本质还是因为没地儿可去，毕竟他没什么朋友，爱好也不多，许景同想着。
一边动作利落地整理着自己的背包。鱼罐头、磨牙棒、小零食……全都要塞进去。
许景同轻车熟路地摸到矮墙下，却在看到小猫样子的那一刻，顿住了脚步，他狠狠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心中猛地燃起一把火来。
他深呼吸，强压着心头的火，一步一步向闭着眼睛的狸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