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在洛娅启程之前，她的食肆升到了高级，铁匠铺也升到了中级。
食肆的可烹饪食品再次增多，烹饪效率与美味值增加100。铁匠铺则解锁了一个特殊加成——打铁需要使用的铁料减少。
都是不错的加成。
这次前往北罗曼，墨帝斯不会随行，他需要留在西洛兰代陛下处理事务。跟洛娅去的是钟妮与长老奥德里齐，后者早些年带着商队到处乱跑，在北罗曼也认识几个贵族老爷。为了保证陛下的安全，奥德里齐还带来了两个身手不错的商队成员。
在那些傲慢自得的贵族看来，西洛兰这么一个破烂小镇的女王，地位甚至没有一个小小的男爵高，不值得他们放在眼里。女王的拜访因此并不铺张，两辆马车安静地出了西洛兰。
洛娅乘坐的这辆马车是画过阵法的，并不颠簸。她靠在柔软的车枕边，心不在焉地翻阅墨帝斯为她准备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籍，在心中勾勒出她想象中的北罗曼。
这个国家是最早从西洛兰分裂出来的那一批。它曾经是西洛兰的主城，在城主宣告分裂之后，西洛兰以乘火箭般的速度溃散，没过多久便分崩离析。那位城主野心勃勃，将主城更名为北罗曼，想要亲手打造出一个更胜于西洛兰的国度，取代西洛兰的地位。
然而那城主并无大才，治理一座城还勉强能维持城中的繁华安宁，一个国度就有些难为他了。跟随北罗曼离开的属城最终选择再次分裂，成为一座座毫不相联的孤城，各自为王。
随着时间过去，北罗曼在希希罗大陆上也逐渐失去了姓名，但依旧能够看出千年大城的风貌。出发之前，墨帝斯曾为她介绍了几个北罗曼值得一看的景点，例如正城门外的两座神龙雕像，唐德丽娜伯爵庄园中的花满樱林，约翰公爵庄园里的龙息池。
……龙息池。
提起这个地方的时候，墨帝斯的眉眼微弯，轻笑了声，似乎颇为愉悦。洛娅问他怎么了，他并不答，反而道：“陛下，您应该亲自去那里看看。约翰公爵曾与我相谈甚欢，他会欢迎您的拜访。”
那个地方到底会有什么？
不得不承认，墨帝斯挑起了洛娅的好奇心。她再次掀过一张书页，漫不经心地勾起车帘，正想问问到了哪里，马车突然停祝
她听见陌生的声音苦苦哀求，听见年幼的啼哭。驾车的车夫并不想惹上事端，慌乱又紧张地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洛娅指尖敲了敲窗沿，钟妮很快就过来了。
“陛下，前面有几个流民拦车。他们手无寸铁，没有什么威胁，还请稍等片刻。”
流民？
洛娅果断叫住了钟妮：“带到我这里来。”
那几个流民很快就被车夫赶到女王的马车边，个个低低垂着头，像一群被赶到一起的鸭子般忐忑不安地挤在一团，衣着破烂狼狈。
洛娅问：“你们来自哪里？”
流民们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最后还是一个年轻少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低地说：“大人，我们是来自北罗曼的奴隶。”
她这话一出，另外几个流民也全都跪下了，身子抖个不停，看上去颇为惊慌。
洛娅尚未反应过来，在一侧的奥德里齐就皱了皱眉：“你们是逃跑的奴隶？”
“是。”那少女直白地承认了，又立即道：“北罗曼已经被暴雪毁灭，我的主人葬生在大雪中，贵族大人们纷纷逃离，我们实在没有地方可去。”
这个少女正是之前的女奴。
在暴雪初降时，她抱着期望与野心，想要从那帮丑陋的贵族手中夺过北罗曼，建立一个不一样的国度，掌握自己的人生。她将奴隶们组织起来，掠夺贵族的庄园，将无人看管的武器与财产尽数吞下。
但很快，城内的局势就变化了。冰雹砸坏了粮仓，飓风摧毁了庄稼，大雪阻止他们出行，他们没法从别的地方购买食物。北罗曼陷入了饥荒，金钱犹如废纸。饿到瘦骨伶仃的尸体被人随意抛到街头，身上还有不明的咬痕伤口。
说是生灵涂炭，也不为过。
她这话一出，空气都寂静了一瞬。
奥德里齐怔然道：“……北罗曼被毁灭了？”
因为防护阵法的缘故，西洛兰的这次雪季度过得无比轻松。在他们慵懒地窝在家中时，一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城市，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毁在了天灾之下。
这样的变化令人茫然。
“先起来吧。”
马车里传来轻柔的嗓音，少女默默爬了起来，不敢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土。她听见马车里的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朵，大人。”
“阿朵。”车内的人停顿思考了片刻，耐心温和地对她说话，“我来自西洛兰。如果你们需要一个安宁稳定的地方，我可以让人送你们去我的国度，那里没有奴隶制，也没有贵族剥削。你们也可以选择跟随我，再次回到北罗曼，我会接管那座城市。”
据阿朵的说法，按照那些贵族的脾性，他们应该不会再回到北罗曼了。那儿被天灾摧毁得彻彻底底，没有贵族会大发善心，用自己的金库重建城市。他们更愿意去投靠自己的亲戚，换个城市重新开始无忧无虑的贵族生活。
西洛兰？
有奴隶曾在自家老爷口中听过这个地方，他们总是会用贫穷、落魄、鸟不拉屎之类并不美好的词汇来形容它。但他们刚从北罗曼逃出来，又累又饿，全身上下只有藏在衣服里的匕首与钱袋，还要担心路上会遇见魔兽，再差的地方在这番对比下都将会成为天堂。
几个奴隶蠢蠢欲动，阿朵却率先说：“我们愿意跟随大人。”
“……？”
立刻有奴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朵。他们刚从地狱里逃出来，为什么要再次回去？
但他们这一路走来都是阿朵领着的，即便有人心中不满，也没有出声反对。
马车的位置不够，这些人只能步行跟随。洛娅让人给了他们食物与水，让他们补充一□□力，自己则抽出纸笔，给墨帝斯写了一封信。
这次出行，墨帝斯特意让他们带来了一只信鸽，此时正好派上用常她将信鸽放飞，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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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墨黑之时，洛娅一行人终于到了北罗曼。
马车的车程本不需要这么久，奈何他们需要照顾跟随在车后的奴隶，路程时间被拉长了许多。
洛娅掀起车帘，注视着这座满目苍夷的城市。
正城门前的神龙雕像断裂成两半，龙的半截身体曾重重摔进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坑，碎石四处迸溅。
洛娅的目光在那底座上光秃秃的半条龙身上停留一瞬。
自灾难以来，北罗曼的夜晚便变得无比死寂，幸存的人们躲在家中，生怕有走投无路的暴民撞开他们的房门。
街道两侧能看见蜷缩起来的冰冷尸体，房屋被砸得破破烂烂。原本平整的路面上出现了无数被冰雹砸出的坑洼，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荒凉。
这副景象比洛娅初见西洛兰时看见的更加令人静默。
前面的车夫压低了声音，问她：“陛下，我们去哪里？”
洛娅答道：“去拜访约翰公爵的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