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淮风那日架不住时翘边哭边哀求他去找意识不清的谢闻衍, 被打成重伤,安顿好她之后才强撑离开。
闭关休养这段日子,不曾收到过时翘的任何消息。
只以为她好好待在谢闻衍身边。
没想过自己一出关, 听见的便是她坠崖身死的消息。
淮风脸色煞白, 猩红双眸紧盯着来传话的人,几个字仿佛像雷霆万钧般沉重,缓缓地从嗓子深处冒出来, 他不可置信, “你说谁死了?”
传话的弟子哪见过师尊这般失态, 当即愣住,小心翼翼之中带着点畏惧, “小师妹在栖霞镇被人挟持掉落山崖,尸骨无存, 丧了命。”
淮风压着喉咙口的猩甜血味, 提剑飞身离去。
他一路都浑浑噩噩,脑袋疼眼睛十分酸胀。
淮风赶到栖霞镇,天还没黑,正巧是落日时分, 天边橙黄的夕阳看着反倒像血红色。
他气喘吁吁到了崖边, 遇见熟悉的人影。
慕容泽在崖边吹了一整天的风, 这会儿正要回去,转身碰见自己曾经尊重敬仰的师尊,愣了愣, 大概明白他是为何而来。
慕容泽说:“师尊, 你来晚了。”
他似乎是好心说给淮风听,又好似是说给自己听:“时翘应该是死了。”
这么高的山崖,修真大能掉下去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能万全。
遑论时翘现在连金丹都没有了。
淮风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还是不能够相信。
慕容泽也清楚这位高贵清冷的师尊, 唯有他的妹妹才能让他的情绪有丝丝波动。
他语气轻松,“真的死了。”
“她死了。”
一遍遍重复,不知道在说给说听。
其实别说是淮风,就连慕容泽自己也是有点不太相信的。
哪怕他是亲眼看见时翘被那名阴翳的少年扼住脖子一同跳下山崖,哪怕他亲眼看见属于时翘的被树枝勾的七零八落的衣服,她的尸骨都不太全。
好像慕容泽只有多告诉自己也告诉别人几遍时翘真的死了。
这件事才有真实感。
过去许久。
淮风哑着嗓子问:“谢闻衍呢?”
慕容泽觉着谢闻衍已经疯了,找了七八天,还固执在下面找。
他说:“在崖底。”
淮风的眼眶红的似乎在滴血,一颗颗的血珠好似下一秒就会掉出来,他咬紧牙关:“我不信她死了。”
慕容泽说:“师尊,你还不知道吧,时翘的金丹没有了,修为作废,如常人无异,所以粉身碎骨,连全尸都找不到。”
淮风的身体摇摇欲坠,毫无血色的脸,煞白的唇色,整个人如遭重击。
漂亮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清晰的痛苦。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件事,追根溯源和他脱不了关系。
是他那时候为了救宋茵,让人给她吃了那些伤及根本的药。
淮风说不了话。
忍着痛楚站在崖边。
这么高,摔下去一定很疼。
时翘虽看着勇猛无畏,但她很怕疼怕苦,淮风记得她小时候,下台阶磕着了都要哭上好半天,要呼呼还要吃好几颗糖,才能止住眼泪。
淮风至今记忆犹新,时翘那天哭的梨花带雨,求他去看看谢闻衍,求他不要在谢闻衍虚弱的时候,动手伤他。
她哭的那么认真,那么可怜。
淮风当时就心软了,谁知那天的离开竟成了永别。
他的声音犹如上了年纪的老翁:“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慕容泽顿了两秒,省去宋茵这笔,其余的桥段没有添油加醋,悉数告知。
淮风听完后讥讽的笑了声,随后去了崖底。
谢闻衍的前路被人挡住,他静默两秒,而后启唇,吐字冰冷:“滚开。”
淮风嗓子疼的厉害,抵唇咳嗽了好几声,“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
谢闻衍不耐烦和他说话,抬手一掌就打了出去,掌风浑厚,一阵毫不保留的杀气扫及他的门面。
淮风退了几步,挡了回去,他止住咳嗽,冷冷视线注视他:“你宁肯害她的掉下来,也不肯松口让她走 ,你真的喜欢她吗?”
谢闻衍皱眉,“她是我的,为什么要和别人走。”
谢闻衍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但他好像完全不会痛一样,不叫疼不停歇,这些天已经将这个谷底翻了个遍,除了开始找到的衣片,和几块碎骨,其他的一无所获。
他不信时翘就这么死了。
淮风还挡在他面前,谢闻衍抬眼,“淮风,你真恶心。”
“喜欢自己的亲妹妹。”
他冷冷地笑了笑,就类似看笑话的那种笑,精神已然不太正常,“若不是你那时候为了宋茵而毫不犹豫毁了她,也不会有今天。”
“你就把宋茵当成你心爱的人多好,何必还要惺惺作态来关心她。”
两个男人毫不手软相互往给对方疯狂捅刀。
刀进刀出,连皮带肉,鲜血淋淋。
不出意外,两个男人打了一架。
双方都没讨着好处,挂彩受伤。
谢闻衍还是爬起来继续找,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腿脚都走的麻木,树枝划破脸颊也浑然不在意,任由鲜血在脸上流淌。
—
时翘发现当今修真界第一门派,比起青门宗,果然要气派阔绰很多。
随辜的师兄师姐们好像都蛮喜欢她,虽和冷冰冰的随师弟不太熟悉,但对软软甜甜的小姑娘,就颇为亲近。
他们常常下山,有事要忙。
等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些日常用品。
漂亮的裙子,小孩子的玩具,还有镇上出名的糕点,不要钱似的往她屋子里塞。
有几个年纪小的师妹,和时翘熟起来后还会摸摸她的肚子,很好奇:“他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呀?”
时翘没有经验,也不懂这些,她认真思考一番后作答:“到时间他就要钻出来了吧。”
“他乖不乖?会踢你吗?那你会痛吗?”
“挺乖的。”
这孩子将来应该是个文静的小姑娘。
这几个月总共也就踢了她两三次,没闹过她。
时翘吃什么也都没吐过,总结就是怀孕感觉良好。
师妹们也不敢多摸她的肚子,怕把她摸坏了,一个个眼馋,然后说:“等他出生了,可不可以给我抱一抱?”
时翘说:“当然可以了。”
少女们聚在一起,总逃不开八卦话题。
不知谁又问了句:“赵姑娘,你和随师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他那么冷的一个人,你吃得消吗?”
时翘在这里用的假名字。
时翘在想要怎么编。
她和随辜,可是半个仇人的关系呢!
时翘还在思考,随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身后背了把长剑,他说:“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
时翘佩服他,好能编。
随辜一回来,围在屋子里的小姑娘们就想离开。
随师弟虽然长得好看,实在太冷,刺骨的冰冷,她们无福消受。
“赵姑娘,我先去忙了!下次见!”
时翘看着他,嘲讽他:“你好可怕好失败,你们门派里都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随辜回击道:“说的你好像有很多人喜欢一样。”
“”
结伴离开的师妹们叽叽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可能只有赵姑娘才能受得了随师弟吧。”
“赵姑娘的孩子可千万不能像师弟啊,不然就不可爱了。”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成婚,难道真的要等孩子落地吗?”
有道声音忽然变弱,犹疑不定:“说起成婚,我觉得赵姑娘长得有点像谢闻衍的道侣”
她没见过时翘,但几年前见过画像。
两人的神韵有几分相似。
“是吗?可我听说谢闻衍的道侣死啦,死了好几个月了。”
“掉下归墟崖底,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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