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第章 心魔
陆祈往黑气弥漫处望去，竟在其中看到一张许久不见的熟悉面孔。
吴莱。
自从那日他用幻惑符操控吴莱，让柳深当众出丑后，陆祈就再也没有见过吴莱、张林两人。
坊间有传闻，说他们被柳深关在黑屋内日日折磨，早已不成人形。
但现在，吴莱身上涌动着滔天的污秽邪气，仿佛一头从深渊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邪祟受死！”
诛邪堂代表人，内门弟子罗重焕手捏剑诀，背上那柄纹满咒文的诛邪剑飞出剑鞘，散发着强横的法力波动，一时间竟似有万千剑影，尽数刺向吴莱。
有一外门弟子感叹道：“这就是金丹期的实力吗？真当恐怖如斯。”
“罗师兄虽然只是金丹初期，但配上诛邪剑法，寻常金丹中期的修士都不是他对手。”
“没想到预备弟子中真有邪道奸细，不过在罗师兄面前恐怕也不是一合之敌。”
更有人环抱双臂做看戏状：“刘松这回要倒霉了！”
此话引得不少外门弟子的应和。
刘松在外门弟子中一手遮天，早有不少人对他心生不满，这回看他吃瘪，不知道心里有多舒服。
罗重焕的诛邪剑带着万千犹如实质的剑影，眨眼间已经来到吴莱散发的黑气边缘。
只见那黑气一张一卷，漫天的剑影瞬间停滞不前，随后在弹指间变得乌黑腐朽，成了一堆烂铁。
“不可！”赵师叔连忙出声制止，但诛邪剑已经被黑气腐化。
“噗！”
罗重焕一口鲜血喷出，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
刚刚还在吹捧罗重焕的一干人等话还在嘴边，顿时哑口无言。
“速速退下，你们不是这头魔物的对手。”
赵师叔掌心托起一只小巧的青铜古鼎，九道混沌气息从鼎口垂下，没入鼎足旁的虚空中，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源息母鼎！”众弟子瞳孔大震，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这是赵师叔三宝器之一，这魔物竟如此厉害？”
弹指间，九道混沌气息飞出一道，向吴莱激射而去。
方才秒杀万千剑影的黑气在混沌气息面前黯然失色，混沌气息所过之处黑气尽数溃败。
片刻的功夫，滔天的黑气已彻底消散，吴莱的真正面目也终于暴露在众人眼中。
吴莱……
不，跟准确的说，是吴莱和张林。
他们二人的身体以扭曲的形态融在一起，原本脸的部位还是吴莱的五官，但脖子上横长着张林的脸，四只手臂痉挛着拧在身体两侧，穿着衣服看不清身体构造，但明显比正常人臃肿了一大圈。
他们仿佛被不知名的邪恶力量缝合起来，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恶心不适，再加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浓浓恶臭。
他，或者说是它，就好像一滩高度腐烂的人形肉块，血水与脓水不断地从皮肤各处渗出，滴落在地上，地面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他原本站在人群中间，身边的人被刚才的黑气所袭，早已面色青紫地倒在地上，身上纷纷长出巨大的血泡，肉体迅速地干瘪下去。
黑气被赵师叔的混沌气息驱散后，它匍匐在地，手足并用地冲向前方。
陆祈双瞳猛缩，这魔物是冲他去的！
赵师叔抬手，源息母鼎熠熠生辉，又飞出一道混沌气息，与先前那道一起缠在魔物身上，试图将它禁锢。
但魔物横冲直撞速度极快，且被某种力量护着，混沌气息竟绑它不住。
赵师叔连筑数到光墙，都被魔物轻易冲破。
眨眼的功夫，魔物扑到了陆祈身上。
令人作呕的恶臭熏得他神志模糊，毫无章法地挥着拳头，却都好似打在棉花上，用不出半点气力。
魔物一接触陆祈，原本还看得出人形的身躯突然坍塌成一坨骨肉混杂的肉堆，将陆祈掩埋起来。
系统声在一片黑暗与恶臭中响起。
“叮！触发任务：替张林驱散心魔。任务奖励：鉴魔珠。”
场景瞬间变换。
陆祈发现自己位于一片无边的昏暗中，周边一切景物都朦胧不清，看不真切。
脚下是一条石子小路，隐约能在路的尽头看到两棵形态扭曲的粗矮树木。
陆祈沿着石子小路走到两棵“树”前，才看清这两棵并不是树木，而是被无数漆黑的，淌着粘稠汁液的藤条所捆绑的吴莱和张林二人。
那些游动的藤条从各个部位钻进二人身体，似乎寄生在他们身上。
吴莱已经几乎和藤条融为一体，变成一株半植物半人的诡异存在。
“陆祈？！救我！我不想变成他那样！”
另一棵“树”上传来张林的求救声。
他还没有被藤条剥夺意识，虽然身体被寄生地千疮百孔，但明显比吴莱好上许多。
“我该怎么救你？”
“我……我不知道，但它们想吃掉我！救救我，求你了！”
陆祈上前试图扒开藤条，但他刚一伸手，无数藤条仿佛有生命般立了起来，如同无数只触手向陆祈席卷而来。
陆祈猛地撤开几步，藤条扑了个空，便收回去继续寄生张林。
“好险！”陆祈冷汗直冒，差一点他就变成第三棵树了。
“驱散心魔？”陆祈突然想起系统任务，思索道，“所以这些藤条其实是张林的心魔？能破除心魔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我只能引导他……”
想到这，陆祈大声道：“张林，我需要知道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那天之后你们去哪了？”
张林的声音颤抖着：“那天……我和吴莱被柳深关进了黑屋……”
“吴莱说你身上肯定有什么宝物，他一定要想办法拿到，然后把柳深踩在脚下……”
“后来柳深就开始无休止地折磨我们……”
“他兑换了很多丹药，无论我们伤有多重，都能很快痊愈，但痛苦不会消失……我唯一的期望就是快点死掉……但在黑屋里，死是一种奢求，柳深是不会让我们死的……”
“刚开始吴莱的反应还很激烈，几天之后，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还经常神经病似的自说自话。”
“再后来，柳深大概是玩腻了，一直把我们丢在黑屋里没有理会。”
“突然有一天，黑屋里变得很臭很臭，吴莱向我扑了过来，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张林说完，希冀地看着陆祈：“你知道怎么救我了吗？”
陆祈沉吟片刻，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吴莱不甘屈居人下，觊觎我的宝物，受到折磨后又心生怨怼……所以在黑屋中受到心魔引诱，堕落成了邪物。”
“他拥抱了心魔，所以被这些藤条寄生地如此彻底。”
“但你只是被吴莱感染，你只需要勘破自己的心魔就能得救。”
“我帮不上忙，只有你能拯救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