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心则乱
晚饭前，路城和江榆就跟余生安道了别。
两人正走到江榆家楼下就看到江成勇和薛晓蔓端着大锅小锅下来了。
江榆挥挥手喊道：“爸，妈。”
江成勇双手端着一口盖着盖子的大锅：“正说给你们打电话喊你们回来吃饭了，走吧去小城家，小城外公都等着了。”
“薛阿姨我来拿吧。”
路城正准备去拿薛晓蔓手上的锅，却被薛晓蔓一下躲开了。
“你别拿，让臭小子拿。”说着就把锅塞到江榆手上。
“我拿我拿，您甩手走着就行。”
薛晓蔓笑着拍了拍他的腰，然后转身挽住了路城的胳膊，四人有说有笑的往路城家走去。
路城长这么大，除了外公以外，几乎所有家的感觉都是江榆一家给她的。
真好啊，她心想，就这么慢慢悠悠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为了庆祝江榆网球比赛又得奖，不止江成勇，陈立平今天也是备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当路城看到自家餐桌的时候甚至有种过年了的感觉。
她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江榆说：“原来这就是江哥的排面吗？”
江榆正打开面前的锅盖，锅里是满满的大龙虾，蒜蓉的香味瞬间就扑了出来。
“你江哥的排面就这么让你觉得震惊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过年了，看来下次我得把烟花也给你安排上了，那才真的是过年了。”
“那下次我要是没看到烟花怎么说。”
“不可能，路姐一定给你安排超大的烟花。”
“你”
“咳咳咳”
江成勇的咳嗽声打断了江榆，他又捂着嘴咳了几声。
薛晓蔓忙扶着江成勇的背拍了拍。
“怎么回事，怎么又开始咳了。”
江成勇脸咳得通红，但他只是挥挥手说：“没有没有，呛着了。”他拿起桌上的豆奶猛灌了几口，想要把这股咳意给压下去。
陈立平正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你还是抽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吧，你咳了有一段时间了，别咳出毛病了。”
“嗯，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就去医院挂个号看看。”江成勇应着。
江榆往江成勇的杯子里又倒满了豆奶：“爸，要不你换个活儿做吧，老是闻着那烧纸的烟味儿怎么不咳。”
陈立平听了忙说：“对啊连宾，你可以考虑一下换个活儿干啦。我们老厂区那边最近正好在招保安，待遇不错的，跟你现在比差不了多少，但是比你现在稳定得多啊。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决定要去的话我帮你跟那边儿负责人打个招呼就是了。”
江成勇也不是没想过要换个工作，倒不是因为自己咳嗽的原因。
他转眼看了眼江榆，想着这么多年来江榆因为自己的活路吃了多少苦头，他心里都有数，就算是为了江榆不再遭人白眼，他也愿意放弃自己这拜过师父又干了大半辈子的行当。
“陈叔，我考虑考虑吧，过两天给您答复。”
“欸好。”
眼下余生茶馆那边，也已经到翻席的时间了，服务生们把深红色的桌布往桌上一盖，茶桌就变成了酒桌，关掉白炽灯，打开昏昏沉沉五颜六色的照灯，只等天色暗下去，这里俨然就是一家酒馆，完全看不出一点儿白天茶楼的样子了。
晚上九十点钟，正是客人开始变多的时候，昏暗的室内人影晃动，推杯交盏。
萧泽一到店里的时候，音响里正放着舒缓的老歌。
他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服务生只顾得递给他一本菜单就被别桌的客人喊走了。萧泽一翻开菜单，但是心思却也没放在上面，他四处打量着，终于找到了余生安。
即使是在混乱阴暗的酒馆，余生安的存在也难以让人忽视。
一米七几的人斜靠在前台的桌上，手指间燃着一点星火，烟雾在她的脸上弥漫开，看着她的眼睛都变得雾气蒙蒙。她黑色的吊带长裙在灯光的照射下不时地反着光，长长的波浪卷发也随意地撒在肩膀上，有人跟她搭话时就看见她的红唇一张一合。
感觉要费点心思了，萧泽一心想。
服务生走过来：“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些什么？”
萧泽一把菜单往桌上一扔，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不急，我找你们老板，你帮我叫一下她可以吗？”
服务生瘪瘪嘴：“那麻烦您等一会儿，我帮您去叫。”说完她便一脸不悦地走开了。
在这家店里，一来就开口要找老板的不少，也基本上不是什么正经人，幸好老板应付起这种人来倒也得心应手。
萧泽一远远看着那服务生跟余生安指了指自己这个方向，余生安顺着看了过来，然后跟服务生点点头就朝着萧泽一这边走来了。
“老板，我们又见面啦。”
“你下午跑的不是很快嘛，一转头人就不见了，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啊。”余生安手撑在桌上俯身看着萧泽一。
看着眼前人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萧泽一自己也低头笑了笑。
“就是跑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好好跟老板您道个歉啊。”
“你留下的钱替你好好道过歉了，你只要别再来我这儿惹事就行了。”
“这话就太生分了吧老板，那看来我以后得经常来照顾你生意了，为了充分表达我的歉意。”
余生安收回撑在桌上的手，正要开口说话，却看见店门口乌泱泱的来了一堆人。
看清来人后余生安顿时慌了神。
王强身后跟着七八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往店里走来。
余生安看了眼萧泽一，心里暗道声不好，估计就是来找他的。
“你跟我来。”
余生安抓住萧泽一的手臂。
“快点。”
萧泽一乖乖地跟着站起来，余生安拉着人就往店的深处走去。
穿过后厨的小门，两人走进了另外一个楼道，顺着这个楼道上去是一个杂物间，店里用不上的东西基本都收在这里。
余生安先把手里的人扔进去，然后自己也跟了进去。她从里面锁了门，转身看着萧泽一。
“王强来了，肯定是来找你的。他的那些人手脏得很，要是不想受伤你就在这儿好好呆着，我出去以后你把门锁好，等他们走了我来叫你。”
萧泽一只是看着她笑，也没说话，余生安就当他是听明白了转身就要开门出去。
哐的一声，门被萧泽一关上了，余生安被他一把拉回来，整个人都被圈在了门板上。
余生安推他。
“你干什么？”
“看来老板跟他们很熟？”
“不熟，你放开我。”
“那我们很熟？老板这么关心我受不受伤。”
听到萧泽一明显不怀好意的反问，余生安顿时红了脸。她心想，幸好没开灯，不然这个男人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话出来了。
“我跟你更不熟。但是你们要是在我店里又打起来了我没法做生意了。出了我的店，你们怎么样都不管我的事，但是在我这里就不行。这么说你懂了？让我出去。”
萧泽一推后了一步，给余生安留出了开门的空间。
余生安几乎是逃出去的。
余生安走后，萧泽一锁上了杂物间的门，他靠在门边坐下，打开手机，翻看着手底下的警员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嗯……社会关系都挺简单的，看上去跟王强这帮人也没有什么交集……”
萧泽一看着消息自言自语。
“但是就凭社会关系也没办法排除余生安的嫌疑。”
他想了想，在聊天框里输入：“近一个月的监控查完了吗，有发现什么吗？”
“还没有查完，但是到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动向，明天见面时我会把完整的调查情况跟您汇报的。”
“好。”
关掉手机，萧泽一仰头靠在门上，听着从店里隐隐约约传来的音乐声，突然觉得有些困了，他闭上眼睛，想起刚刚在黑暗中红透了的那张脸。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希望你确实跟这个案子无关吧，余生安。
余生安出门后立刻拨通了路城的电话。
“喂？安安。”
“小城，江榆跟你在一起没有？”
“在的，怎么啦？”
“你叫他这两天不要乱跑，看见王强的人就躲远些，听到没有？”
余生安的声音很严肃，让路城心里有些不安，看着正在饭桌上热闹地吃饭聊天的几人，她拿着手机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安安姐，王强又去找你了吗？”
“可不是嘛，我现在正愁怎么对付这帮人呢。”
余生安靠在后厨门边，转身悄悄看了眼店里。王强一帮人正在店里到处晃悠，还不时地凑到客人面前去，看样子是在找江榆和藏在杂物间那位。
“安安，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啊，不行，得想其他的办法。”
“没事的小城，我是谁啊，这点小事儿姐姐分分钟解决，好了我挂了，你记得别让江榆乱跑。”
“喂？安安？喂？”
电话被余生安挂断了，就算她说自己能应付得来，但是王强可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人。
路城从卧室里出来，跟陈立平他们找了个借口就出门了。
饭桌上，江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眼神却开始不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