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我自己的模样?
白承珏哑然失笑:“那你想如何?”
“若你不排斥我,那是否能给我机会?”薛北望想要再度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手掌又迅速收拢,“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心意。”话语听入耳却十分陈恳。
那模样小心翼翼,生怕有半句不对,逾越冒犯了他。
薛北望很好,很温柔,透过这张脸能品到他生而为人至今未见过光景。
可喜欢是什么?
他一生连娶妻生子都从未想过。
又何谈与人说喜欢。
薛北望见白承珏面露异色,润了润干裂双唇道:“要实在接受不了,不必勉强。”
寒风吹进房内,他将薛北望的手掩回被褥内。
那双眼仍直勾勾的望着他,等一个答案。
不多时,薛北望终是泄了气,柔声道:“要没这心思,莫要再对我这般,我怕我难以自拔。”
他缓缓收回手,若有所思看了薛北望许久。
薄唇微启,又再度紧抿,下唇在思索中卷入齿间。
再度开口时,眼神中带有一个从青楼赎身的花魁不该有的顾虑:“可是试试。”
这四字不是绝玉说的,不是闵王说的,是白承珏说的。
“绝玉?”
白承珏轻声道:“不做逾越之事。”
“那是自然。”
薛北望笑了,笑的可好看了。
像是得到了珍视之物。
白承珏不懂,若只把薛北望当做一个猎物,他自可以柔情为饵,让其步步深陷。
可若是谈到那些为止的复杂的情感,却不知应当如何处理。
在白丘彦面前,他可以饰演温柔严厉的皇叔。
在白青璃面前,他可以装作黏腻的阿弟。
在薛北望面前,千娇百媚的绝玉,暴戾冷漠的闵王,侠肝义胆的白无名,但这些都不是他白承珏,若真要谈那些情爱,脱去一层层面具,真正的他又是什么模样。
神色中难掩忧虑,点头应承后,反倒是一向游刃有余的他慌乱的不知接下来又当如何……
薛北望忍痛坐起身,侧头看着白承珏眼底的忧思,柔声道:“你在害怕吗?怕我日后对不起你?”
白承珏猛然回神,僵硬的扬起唇角:“没有。”
薛北望关切道:“可我觉得,你今日与往常不大一样。”
“没有1白承珏站起身,慌乱的避开薛北望的视线,“都答应你了,还需要揣测那么多作甚。”
“绝玉你要是……”
白承珏打断道:“你伤口有些炎症,恐会高热,我去找大夫。”
“这些琐碎的事让木子去就好。”
“他不在府中。”
一听,薛北望就觉得小混账,仗着他不再府中又欺负白承珏。
火气当时便直冲头顶。
“他不该留下照顾你的吗?这混小子1
薛北望说着,猛然坐起身便要下床,身上的伤口再度撕裂,点点猩红透过白布。
见状,白承珏蹙眉,按着薛北望的肩膀迫使他躺回床上:“你现在这样是能随意乱动的吗?”
薛北望咬牙切齿道:“别按着我!你这段时间受的委屈,我立马去帮你讨回来1还要挣扎着起身。
“你再胡乱动一下,刚才的话就不作数了。”
薛北望身子一僵,茫然的望向白承珏道:“什…什么话?”
“答应你那一句。”
刚才还要出去把小木子撕碎的人,笔直的躺在床上,倒像个木头人,眼神巴巴的看着白承珏。
不多时,口中轻声喃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又不是君子。”
薛北望伸出手赶忙抓住他腕口,道:“这件事不能不作数。”
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不知道的恐以为白承珏穿起裤子不认人,倒让这被辜负的小皇子好生可怜。
白承珏轻轻拍了拍薛北望的手背,柔声道:“伤口不再撕扯开,刚才的话都作数。”说罢,白承珏像平日里哄白丘彦那般低头故作数着绷带上的血点子,“好了,我可记着数的,要是多了一点,答应你的话可就收回了。”
“昂。”
白承珏起身,薛北望像个木头人般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敢动。
见这人乖巧模样,他摇头浅笑,大步朝屋外走去。
出去寻大夫,也不免伤神。
约莫一个时辰,才寻得看上去还算靠谱的大夫过府为薛北望诊治。
白承珏带着大夫进入寝室。
白承珏道:“我扶你起来让大夫看看身上的口子。”
薛北望一动不动道:“你先数数血点。”
“为何?”
“我没动,刚才伤口痒痒都没敢蹭,你数数应当不会多。”
白承珏笑了,倒是垂眸望向纱布上的血点,手指故作在白纱上指指点点,口中默念着数儿,不多时笑弯着眼看向傻乎乎的薛北望:“一个不多。”
“那刚才的话,不会不作数了吧?”
“作数。”
薛北望笑容灿烂,伸出手刚想要挠挠瘙痒难耐的后背,便被白承珏打了一下手腕。
他委屈的看向薛北望,像街头耷拉着耳朵的狗子。
“痒。”
白承珏道:“先别乱动,待会我帮你挠。”
“昂。”
大夫扯开白布看了看薛北望身上的伤口,喃喃道:“究竟做什么的,怎会伤的那么厉害……”
白承珏冷声道:“花钱请你来是看病救人的,闭嘴看病,不当管的事莫要多嘴。”
薛北望看着白承珏怯怯的咽了口吐沫。
这次回来后,小花魁少了千姿百媚的风尘气。
多了些潇洒倜傥,玉树临风,好像还比原来凶了些。
伤口再度覆上草药,还在思考他事的薛北望,回过神的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白承珏皱着眉头:“你让开,我帮他上药。”
“碍好好……那老夫先写药单。”大夫在白承珏的气势下,慌忙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的,眼神都不敢往白承珏身上多看。
白承珏坐在大夫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扁平的木片温柔的涂抹着薛北望身上的伤口。
上次敷药后,细小的伤处已经结痂。
但大的裂口几次拉扯下,往外渗着浓水。
他手上的动作很轻,生怕再弄疼薛北望,时不时在伤口上吹着凉风。
冰凉的药膏配着他薄唇吹出的风儿,伤口酥酥麻麻的,好似没有刚才疼了。
现下沉浸在这般柔情中,那还想得起小木子是谁。
大夫嘱托道:“伤口一日需换一次药,未愈前,千万莫要沾水。”
白承珏点头送大夫离开。
提着牛皮纸包好的草药,再回来时,薛北望躺在床上,眼神木讷的看着上面。
白承珏手指在薛北望眼前晃了晃,薛北望缓过神,转头望着白承珏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薛公…北望。”白承珏改了称呼,想来都决定试试,再叫薛公子难免有些生疏。
“你真答应和我试试吗?”
白承珏眸光一沉,低声道:“怎么?现在又想反悔了?”
“没有,我就是不相信,我这样的粗人有一天能和仙人在一起。”
白承珏脸色有所缓和,手覆上薛北望的额头:“果真是烧了。”
薛北望笑了笑,伸手覆上白承珏的手背:“恩,烧了。”
“我去帮你煎药,喝下药会好些。”白承珏抽回手,提着药包,夺门而出。
薛北望像个傻子似的,望着白承珏的背影痴痴的笑了。
这次去闵王府,当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薛北望根本躺不住,偷摸着跑去厨房看白承珏煎药。
看着白承珏浸泡好药材蹲下身燃火,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木柴,填入炉火中,就担心火舌会不会舔上白承珏的指端。
手紧紧的抓着门框,眼神中满是担忧。
望着火光在那张脸上映下一片霞红,他愤愤的咬着下唇。
那么好看的绝玉,怎能做这些粗实活计。
越想越巴不得把小木子吊起来好好收拾!
“薛、北、望。”
薛北望举起手道:“我在。”
“你跑来这里作甚?”
薛北望上半身被白布包裹,将匀称的体格袒//露无疑:“看…看你煎药,你看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现在这病恹恹的模样,少给我添乱。”白承珏审视着再度透出血点的白布,脸色阴沉,“为了让你好好养病,我是不是还应当找个绳子把你拴起来才行。”
“昨夜你照顾我到天亮吧……”薛北望尴尬的笑了笑,“我平常在军营伤的比这重多了,你一夜没睡又帮我熬药,这小身板累垮了怎么办?我这种粗人不用你担心,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白承珏见他傻乎乎的模样,动不了大怒,手中握着的柴火指向屋外,轻声道:“回去躺好,安心将伤养好便是,待我病倒,有的是机会让你在身旁服侍。”他双眼微眯,“到时候我可当你是拉磨车的驴,绝不手软。”
“那…那你什么时候病倒?”
白承珏眉头一紧,手中扔出的木棍差点擦上薛北望的耳畔:“以前可没发现,你小子心肠坏得很。”
“我就是想照顾你。”
这张笨嘴,连说句情话都能惹人生气。
白承珏叹了口气:“等你好了,我成天缠着你照顾我。”
“好。”
白承珏道:“要真心疼我就回去躺着,我熬好药便过来,你要是伤势未好又感染上风寒,接下来有得我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