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有出息
江娘子生了女儿之后, 不止苏姨娘不满意,梁景山也不太满意。
每个人心里边都期盼着江娘子肚子里边的孩子是个男孩,这样他们在梁府的地位也能稳一些。
现在好了, 盼了那么多天,就盼来一个干瘪的女婴, 眉毛鼻子都都看不清的小人儿,他们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江娘子自己也接受不了。
醒来之后, 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边哭。
哭来哭去, 哭得最多的还是自己命苦, 好不容易有个孩子, 最后却是个女儿。
眼看就要过年了, 江娘子日日哭嚎着,到底是不吉利的。
永安侯夫人瞧着晦气,就派人送些东西过去给江娘子, 并让人劝她, 让她别这么哭。
这天底下,生女儿的人家那么多,有些人家还生有好几个女儿,也没见谁像江娘子哭得这么惨的。
江娘子不听,最后还是永安侯夫人开口说, 要是让梁府沾染了晦气, 就将她赶出府去, 江娘子这才消停一些。
过年是个喜庆的日子, 在过年的前几天,梁景阳就风尘仆仆的从军营里边赶回来了。
这一次回来,他是为了准备来年的春闱,以后不会再去军营里边, 那边的东西,他都收拾回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梁景阳回来一次,苏宁悠高兴,永安侯夫人也高兴。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可是将苏姨娘他们几个给气坏了。
梁景阳最关心的,还是苏宁悠的肚子。
一回来,就问苏宁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宁悠说没有,还说她现在不仅能吃能喝,还能睡。
最近的这几天,她天天在屋子里头,起来就是吃,吃完走动一下就睡觉,睡够了之后,起来又继续吃。
“你看看,就这么几天时间,我脸都圆起来了。梁景阳我以后肯定长胖,到时候整个人都圆圆的,你要是敢嫌弃我,我就打你。”
有了身孕之后,苏宁悠的脸看着十分的娇媚,整个人看起来,也是软软的,没有以前那么强势了。
梁景阳看着喜欢得紧。
他心里边想着,苏宁悠就应该这般娇软,由他这么一个男子保护着,才像一个女子。
以前的苏宁悠,梁景阳也喜欢。但是,到底是太冷静太强势了些,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他这么一个男的帮忙,他就显得一无是处了。
他伸手,捏了捏苏宁悠有些肉嘟嘟的脸。这种手感他实在是喜欢得不行,忍不住的就用了些力。
这么一用力,苏宁悠的脸颊就红了。
“你不嫌弃我都好了,我还敢嫌弃你?”
梁景阳注意到苏宁悠脸上的红印子,连忙松手。
苏宁悠的皮肤实在是太嫩了,稍微使点劲,就出现红印子了。
好在,苏宁悠并不觉得有多疼。
“我想去外边看雪。”
苏宁悠说。
天天呆在房间里边,到底是有些闷了的。苏宁悠这么说,梁景阳就拿了一件氅子披在苏宁悠的身上,又拿一个暖手炉让她抱着,然后撑着油纸伞,带着苏宁悠慢慢的走出他们的院子。
梁府里边很大,出了院子之后,外边的风光是极好的。
枝头上边挂着满满的雪团子,一坨一坨的,将枝头压得很低。
稍微有寒风吹过枝头上边挂着的积雪,就不停的往下掉着。
梁景阳担心苏宁悠被飘雪吹到,将手上的油纸伞往苏宁悠那边挪了一些。
苏宁悠注意到梁景阳的动作,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满脸柔情,眼中几乎能够滴出水来,下意识的,脸颊就红了。
梁景阳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苏宁悠的手,慢慢的往前走着。
时不时的,还跟苏宁悠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一句一句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但是,苏宁悠听着却是非常喜欢的。
在外边的庭院里边走了一会儿,苏宁悠就有些累了。
恰好路过一株腊梅前,看到那迎着寒风盛开的梅花,梁景阳冒着雪花,折了一枝给苏宁悠。
“这腊梅啊,最是傲气了。这么寒冷的天气,其他花儿都栋死了,唯独它还活着,瞧瞧这些含苞待放的花儿,多好看啊。”
苏宁悠点头,将那枝腊梅放到鼻尖轻轻的闻了闻,能闻到一股子暗香。
“这梅花着实是好看,瞧瞧这一身的傲骨,倒是我们人类该学的。”
梁景阳笑着说是。
天很冷,梁景阳扶着苏宁悠走回屋去了。
两人携手同行,在雪地里边一步一步的走着,路过的那些下人见了,都感叹梁景阳变了。
以前的那个纨绔子弟,现在一心只知道陪着媳妇,一心只希望自己的家变得更好,这样的变化,是任何都想不到的。
众人心里边羡慕嫉妒着,但是大多的羡慕苏宁悠。
好好的一个纨绔子弟,这么听她的话。
苏宁悠回到屋子里头,就开始歇息了。
有了身孕之后,她就变得嗜睡。
梁景阳知道苏宁悠困乏了,就找来一堆的书籍,一边看书,一边陪着苏宁悠。
新年很快就到来了。
同往年一样,梁府上下布置得十分的喜庆。
一眼瞧了去,是一片喜庆的红。
江娘子坐月子,又要照顾孩子,到底是没有精力再作妖。
苏姨娘也因为接二连三的受刺激,这阵子精神颓靡不振,再加上天气寒冷,终于是卧病在床。
没有了这两个人作妖,苏宁悠这边是舒坦了许多。
这个年,过得很舒坦。
过完年之后,天气就渐渐的变暖和了。
枝头上边,渐渐的有一片嫩绿色浮现。
这期间,梁景阳陪着苏宁悠回了一趟苏家。
苏父苏母知道苏宁悠怀有身孕之后,高兴得不行。
还跟苏宁悠说,是永安侯夫人有办法,找到了好郎中,才让苏宁悠这么快的调理身子。
苏宁悠笑着说是。
知道苏宁悠有了身孕,苏父苏母给苏宁悠准备了诸多的东西,又叮嘱苏宁悠说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父苏母不经常在家,过年过节或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在京城里边。
苏宁悠将父母的话,听在心中。
回梁府的时候,苏父苏母给苏宁悠准备两大马车的东东西。那些东西有一部分是给永安侯夫人跟永安侯的,剩下的一大部分,则是给苏宁悠跟梁景阳,以及她肚子里边的孩子的。
苏宁悠不缺东西,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也不缺东西,但是,这是苏父苏母的一片心意,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哪里有不喜欢的。
收到苏父苏母的东西时,夫妻两人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还一个劲的夸赞苏父苏母有心了,有点什么东西,都惦记着他们。
过完了元宵节,梁景阳就要去参加春闱的考试了。
春闱也是在京城里边考,离梁府不远。
梁景阳只需要提前一天时间,到考点看看场地,第二天直接从家里边出去去考场就行了。
先是中了秀才,后来又一连中了举人,这一次梁景阳要去参加春闱,梁府里边的人甚至是旁边一些熟识的人,都不敢再像以前那养看轻了梁景阳。
已经中了举人,保证能够做官了,后边能不能考中,苏宁悠跟永安侯夫人他们,已经不太在乎了。
能中考贡士最好,不能考中贡士,也不能妨碍梁景阳当官了。
至于状元榜眼探花那些,能考上最好,不能考上也无所谓了。
梁景阳却不这么想,他一心想考中状元。等到中了状元,就能够封赏到自己的府邸,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搬出去自己住了。
当时候,他就能力保护苏宁悠,以及他们的孩子。
心里边的想法,梁景阳并未对任何人说。
要去考试的前一天,梁府有客人上门。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军营里边颇头疼梁景阳的路承翰。
路承翰得知梁景阳要去参加春闱的考试了,心里边就着急了。
连夜赶到梁府就为了问梁景阳一些事情。
梁景阳看到路承翰的时候,就有些不高兴,当着众人的面,就问路承翰:“都跟你把话说明白了,你怎么还跑到我家里来了?”
路承翰听到梁景阳这么说,脸上没有任何不高兴的,反而是有些讨好的对梁景阳笑:“我这不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吗?想状元多困难啊?在军营里边跟着我行军打仗,为国家效命,也能前途似锦啊。”
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路承翰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劝梁景阳留在军营里边带兵。
相处的这段时间,路承翰发现梁景阳脑袋特别的灵活,跟人较量的时候,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临场的反应也不错。
这样的人用来带兵是最合适不过的。
梁景阳说:“我给你带兵了,我还能经常回家?到时候要是出去打仗了,几年几年才能回家一趟,到时候孩子出生了我不在家,又不能在家照顾孩子,孩子还跟我亲?”
最重要的是,梁景阳不想跟苏宁悠长时间的分开。
当个文官好,就是去外地当官了,也能把苏宁悠给带上。
在军营里边,自然也是能带苏宁悠一起的,但是,梁景阳一想到那些男人对苏宁悠虎视眈眈的,他心里边就不乐意。
自己的媳妇儿,只能自己看,别人看一眼,梁景阳也不愿意。
坐在主位上的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
路承翰任的是将军的职务,因为与永安侯交好,当初才答应让梁景阳到军营里边去历练的。
这才历练几个月的时间,路承翰就自己跑到梁府来,让梁景阳回去给他带兵。
这个事情,是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怎么也想不到的。
偏生,梁景阳十分的不屑,他就一心想考个状元,到时候搬出去跟苏宁悠单独居住。
如此每志气,永安侯也是无可奈何。
路承翰被梁景阳说得,也没有了反驳的理由了。
但,他还是想坚持一下:“男儿志在四方,天天在家守着孩子,多没有志气啊?”
梁景阳:“你懂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行了行了,明天我就要去考试了,没有时间招待你,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梁景阳说走就走,走之前还不忘记将苏宁悠给拉走。
路承翰看了看梁景阳,又看了看永安侯:“侯爷,这……”
梁景阳果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永安侯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喝一口茶水:“这个事情啊,我管不了,你别问我。”
以前关不了梁景阳,现在也是管不了梁景阳的。
永安侯现在也不想管。
最后,是永安侯将路承翰送出去的。
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躺,路承翰只喝到一口茶水,饭都吃不上一口。
苏宁悠被梁景阳拉着回到他们的院子里边,看到梁景阳脸上有不悦的神色,就劝着说路承翰也是为了他好。
“路承翰重视你,才愿意大老远的跑到咱们家里来劝你,换做是别人,才不会来呢。”
梁景阳听苏宁悠劝,心里就高兴了一些。
“那个路承翰就是会欺负人,其他的他啥都不会。阿悠你不知道,我在军营里边的时候,他每天都找两三个人来揍我。幸好我打架厉害,不然现在都回不来了。”
说到底,梁景阳还是记仇的。
路承翰让他带兵,他也不是没带过。
带了几天发现事情实在太多,屁大点的事情都来找他,他自然是不愿意干的。
干了几天这样,梁景阳就不干了,恰好到了过年,他回来之后就没打算再去。
苏宁悠听了就笑:“路大人找这么多人陪你,也是看中你的能力,没有他这般训着你,你现在只怕还是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明天还要起早一些去参加春闱的考试,你还是好好歇着吧,别为了那点事情影响了心智。”
梁景阳说好。
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之后,梁景阳就歇息了。
第二日他一早就起来,乘坐马车去参加考试去了。
这一次,永安侯夫人也不担心了。
看着梁景阳的马车离去,永安侯夫人说:“他能考中举人,已经超出我们的意料了,后边考的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苏宁悠跟永安侯夫人想的一样,现在的她,也没有以前那样操心了。
“娘,咱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苏宁悠扶着永安侯夫人。
这么些天过去了,苏宁悠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只因穿着的衣裳比较厚实,外人并不能看出什么。
永安侯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就随苏宁悠进屋去了。
苏姨娘那边,听说梁景阳去参加秋闱的考试,躺在床榻上的她,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间就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眼睛里边有悲凉,有无奈,有不甘。
斗了这么多年,争了这么多年,她始终是争不过永安侯夫人。
即便在她深受永安侯宠爱的那段日子里边,她依旧争不过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就好似高高在上的神像,而她则是跪拜在神像面前苦苦祈祷着的穷苦老百姓。
她们之间的差距,看似很近,实际上中间隔着一座神坛。
神坛的那边,是天神所在之处。
神坛的这边,则是人间炼狱。
她始终无法跨越过那一座神坛。
“我以为,我把梁玉心跟梁景山培养得足够好,就能够与永安侯夫人站在同样的高度。我费尽心思的,让我的孩子站在巅峰之处,最后却是一事无成。”
“我的儿子这么优秀,寒窗苦读数十载,区区府试都考不中。永安侯夫人的儿子,自小就娇纵蛮横,眼高于顶,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听,科考倒是一连中了两。”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苏姨娘哭着喊着,侍候在一旁的婢女,则是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不敢吭声半句。
等到苏姨娘发泄完了,人也累了,躺到床上也就睡过去了。
但是,她的眼角依旧带着眼泪,瞧着凄惨得不行。
江娘子那边的情况也不好。
自打生了女儿,她便终日闷闷不乐的。
梁景山倒是劝过她,让她不要为了一个孩子,就这么作践自己。
江娘子不听,还说梁景山嫌弃她。
如此,一来而去的,梁景山心里边也烦躁了。
以学府里边有事为借口,时常在外边过夜。
江娘子管不住梁景山,就跟他哭闹,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梁景阳在考舍里边呆了几日,考试完之后就回来了。
这一次,永安侯亲自询问梁景阳考得如何。
梁景阳信心十足的说:“还不错。”
瞧着倒是信心十足的。
京城里边跟梁景阳熟识的那些青年,得知梁景阳考试完了,也都纷纷上门来询问梁景阳的考试情况。
梁景阳倒是不托大,说了考试的题目。
那些青年听了之后,皆是一头雾水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作答。
还有些人,则是开始讨论起来,什么样的答案,才能够入得了考官的眼。
更有一些人,则是直接问梁景阳都答来些什么。
梁景阳自然不会跟他们说。
“科考的题目要是不难啊,每一个寒窗苦读的学子,就都有机会考上状元了,又哪里会有连考五十年都考不中状元的说法来?”
这般说着,那些青年倒是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