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脚印
第十五章大脚印
花匠在大喊大叫:“为什么抓我?难道我就不能喝酒么?我找不到老婆,我都快愁死了,我不能喝酒么?”
不过,这人已经被控制住了,我就慢慢走了进去,让陈一把那件刚刚挖出的血衣展开,又让道迟把那颗素铜扣拿了出来。同时,让石捕头去脱花匠的衣服,并且让他把血衣给他穿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花匠从一开始的大喊到声音变弱,到紧张到发抖,血衣被穿上的时候,道迟把那颗素铜扣重新穿进了衣襟之上,花匠直接哭出了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点什么?”我瞅着他,“你老婆是怎么死的,你最是清楚,为什么要嫁祸给谢木全?到底是谁杀死你老婆的?”
“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花匠低下头去,“我恨那个臭婆娘,碎尸万段都不解气。但是,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们要是找不到凶手,就算是我杀的吧,我也可以认的。”
这叫什么话?
外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议论纷纷起来。不过,南厂和京畿府抓人办案,这些人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在外面围着。影子低声说:“要不带回京畿府吧,这里人多眼杂,恐生事端。再说了,惊蛰日就要到了,肖大人说最好不要聚集,不要扎堆才好。”
“我再问几句就好。”我点了点头,然后对花匠说道:“到底谁杀的?”
“不是我……也是我。”花匠这个回答真是令人烦躁。
花匠说,他和老婆这几年常常吵架,老婆就经常不回家了,一旦回来没几天就又能吵起来。花匠这几年的生意做的也不错,很多人都很认可他摆弄花花草草的本事,所也接了不少的活计,很是辛苦。
可就这样在外面累了一整天,回到家里之后,还要看老婆的臭脸,所以他也是心里很不痛快,有时看到她骂他的样子,都想着干脆拿刀捅了她就可以一了百了。
终于有一天,花匠连着三天三夜都在某个大户人家栽种花草,已经很累了。他回家一看,灶火和炕头都是冷的,心里就特别生气。他就合衣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气。这个时候,老婆回来了,还花枝招展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两人一见面就又吵了起来,气得他真的就抄起了刀捅了老婆一刀。老婆转身就跑了出去,他跟在后面追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过了几日,他越想越不对劲,又出去找了找,结果还是没有。后来,他想着或许老婆就是死了,这样也挺好的。
谢木全来借宿的时候,他也是无意中看到谢木全包袱里的一百两银票,因此心生歹意,才想着嫁祸给谢木全。“我这件衣服也是当时沾了老婆流出的血,不知道如何处理才好,就先埋起来了。这扣子怕是那个时候被老婆抓下来的吧……我老婆在哪里?你们找到她了?我就是一时贪念,我错了,我错了……”
这个时候他倒是承认了捅了自己老婆一刀,但这具女尸为何在荒井里呢?
“你捅了你老婆的哪里?”我皱着眉头,这人看起来依然并没有说实话吧。
“我不记得了……”花匠俯身在地,“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这态度也是够了,我挺不高兴的。石捕头还是挺会看脸色的,直接一脚就踢了过去,把花匠踢得翻了个身,嘴角都流了血。不过,这个时候,揍他一顿也没意义,毕竟这案子不对,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
按道理说,每一个凶案都会有个受益者,那花匠因为家庭琐事杀人,又想为了钱财陷害他人。最终,他若是不承认他将老婆杀死丢入荒井中,很可能最后就判一年监禁就释放了。这事情不对,特别不对。
外面的人又多了不少,影子担心安全问题,毕竟我们带的人不多。“行吧,先带回京畿府,稍后再说。”我站起了身,在他们的护卫中上了马车。
风有些冷,我忍不住紧了紧衣襟,对影子说道:“京城方位图有没有比较详细的?”
“南厂有一份很详细的,我给你去拿。”影子说道。
“你看看谢春花的身体如何了?如果可以,让她带着孩子去京畿府,先带到偏厅里,我想或许她也是有用的。”我想了想,她也是要与谢木全见面的,还是安排在京畿府,并且也应该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坐在京畿府的文书处,我与王文书几个人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他们也觉得疑点太多了。此时,有勘察过现场的几个仵作也回来了,大家干脆就直接把所有的证据和口供都摊开,打算全方位的研究一下这个事情。
“其实,这里有个疑点,一直对应不上。”章仵作是勘察花匠家里的,他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很是认真地说道:“能够看得出来,花匠的屋子里有女人的生活痕迹,也有谢木全的物品等等。不过,我仔细看了看,这院子里虽然过去了这么多日子,有不少人,包括我们的人都去勘察过现场,有些凌乱了。不过,有一双脚印,至今没有对应上。”
“什么?”我们一起转向了他。
“我也是刚才又去复查一遍的时候发现的。”章仵作摊开了他的图画笔记,“这个院子不大,院墙也不算高。院子里和房间里能够提取到不少脚印,细细比对之后发现,有花匠的,谢木全的,还有南厂的——南厂的靴子有特别的印记,比较好认。京畿府的也是一样,都是能够辨别出来的。因为事发之后,院子就被封锁了,几乎没有外人进去过。但是,我就在这其中发现了一双大脚印,比一般人的都大一些,并且还有几个半脚印出现在了墙头。”
这个线索真是一下子就炸开了,张文书,陈文书,石捕头几个人全都凑了过来,仔仔细细看着这个脚印,七嘴八舌起来。“看着这个脚印的确大一些,说明这人应该也很高。”
“脚印清晰,若不是体重,就是身上背了重物。”
“这个花纹看起来很是普通,一般鞋铺子都有卖的。”
“如果是高个子,应该是比较容易找的。”
“为何要爬墙?”
“步幅不大,但每一步的距离都差不多,说明他对花匠的家里很是熟悉,就算是从墙头跳进来,也没有慌慌张张。”
这群人七嘴八舌起来,倒是把我挡在了外面。我拿着影子刚送过来的方位图仔细看了起来,却忽然有些心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认。
“咳咳咳,大家听我说一句。”我的声量不大,但他们也都是肯听的。因此,立时安静了下来,“我是觉得,花匠和谢木全的供词互相矛盾。谢木全可是说过,他听到了花匠老婆的声音,并且可能还看到了一个身影。但按照花匠的说法,他早已经杀,或者是刺伤了他的老婆,那么,又出现的那个人是谁?”
“所以,花匠说谎了?”石捕头问道。
“或者说,他是在隐瞒什么?”我反问道。
“为何隐瞒?”王文书也问道。
“必然有问题。”我摸了摸这张方位图,“让石头再试试吧,闻一闻荒井附近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或者是线索之类的。”
王文书对于石头能够闻出味道的事情很感兴趣,因此跟着石捕头一起带着狗子去现场了,其他人继续整理各种证言资料。
我让影子悄悄带着谢春花和两个孩子进了大牢,一见到谢木全,这两人就抱头痛哭起来。影子在来的路上,已经和谢春花简略说了一下情况,所以谢春花心里也有了准备,不过看到了谢木全这副鬼样子,也真是吓坏了。一时间控制不止自己,嚎啕大哭起来。这两个襁褓中的小孩子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被这个气氛感染,也大哭起来。
我扎着手脚,想着这可不是哭的时候,就伸手接过了其中一个孩子哄了哄,但我这个技术也是挺没用的,只好对谢春花说:“你们一会哭,先把孩子哄一下。”
谢木全看到了两个孩子,更是哭得厉害了。我又烦躁了,最近特别容易烦躁。“别哭,先把事情弄清楚。”
影子走过去,硬生生把两个人分开,把孩子一人一个塞在了怀里。总算是止住了眼泪,两人认认真真地哄起了孩子。
“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花匠的老婆?”我问谢木全。
“只是看到个影子,听到了声音。”谢木全仔细想了想,“我不太能确认。”
“谢木全,你为什么要去花匠家里住?”我忽然问了他一句,他浑身一抖,看了一眼谢春花。谢春花带着面纱,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慢慢说道:“栓柱,你去做什么?”
嘿嘿,有问题。
我摸了摸怀里的方位图,默默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谢木全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一点没含糊,直接说道:“谢木全,你是去顾长茂外室那里吧?这个花匠的老婆是不是有问题?你知道了什么?”
事情很有趣,人心很难测,爱情真复杂。
这是我唯一想说的事情。
谢木全一路跟着谢春花进了京,他们其实都知道顾长茂有外室,也知道地点。谢木全想着倒不如先去看看顾长茂外室的情况,毕竟心里有数,到时候谢春花也有个准备。
谢木全在三年前来过京城,为了处理谢家客栈的地契。当时他是悄悄来悄悄走,也悄悄去了顾长茂外室看了看状况。当时,他发现一个叫三娘的外室与一个花匠的关系不清不楚,拉拉扯扯,甚至还有了些亲密的行为。
这倒是把他给吓坏了,想着怎么会是这样呢?难道这个三娘在外面偷汉子?
回家后,他还告诉了谢春花。谢春花倒是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很正常,他顾长茂想要保持痴情形象,也不可能总去外室,那几个女人能耐得住寂寞?这个三娘必然就是有别的男人了。也是活该,有人给他戴了绿帽子,还真是报应。”
毕竟距离远,谢春花和顾长茂保持了貌合神离的书信往来之外,也并无任何消息互通。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去,要不皇上搞出这样的事情,也未必有机会捅破了所有的秘密。谢木全想着看看顾长茂的外室,顺着这个线索就发现了花匠。
“所以,你能确定花匠的老婆是顾长茂的外室?”我想了想,这个事情也有点难办了。
“我没有见到真人,所以不能肯定。”谢木全想了想,“但我在杂物间里看到了一副拐杖,三年前,我见到过这个三娘,当时她拄着拐杖,说是去外面玩的时候摔断了腿。”
“你等下。”我立刻喊影子,“这事情要向仵作和道心他们问一下,如果女尸的腿有问题,就八九不离十了。”
“好,等我一下,马上。”影子速度极快,又飞了出去。我觉得吧,肖不修是故意把影子留给我的,生怕我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做事情。不过,他也真是太贴心了,这样的话不仅速度快,事情还能够进展的很快。至少,转瞬间,我就看到道心道迟提着仵作进来了。
他们带来的消息很明确,这女尸虽然已经腐烂,但有一条腿很明显是曾经受过伤的。“如果能够把找到的布料给知情人看一下,应该也是能够断定身份的。”仵作也是贴心,补充了一句。
但这个事情吧,有点困难。顾长茂的事情还没有外传,我不能贸然去他的外室询问情况。这事情,要找皇上了。再有,还有一个大脚印没有破解,我不能急,一定要耐心地再等等。
“小七大人,无须顾忌我的身份,这顾长茂对于我而言,已经是陌生人了。我已经打定主意向皇上请辞掉所有身份,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心做个农家妇,和栓柱一起照顾两个孩子平安长大就好了。”谢春花直接给我跪了下来,至少她现在还是诰命夫人的身份,我们几个都闪了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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