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个小哥哥我曾经见过呀
第五章这个小哥哥我曾经见过呀
赵紫荆担任副总兵一职,也是常年需要写字写折子的,因此他写字也相当快,笔迹也很是工整好看。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个左撇子,还把砚台挪到了左手边,倒是方便我观看了。他写的很简单:周志杀人,按律当斩。因琐事纠纷引发冲突,更证明此人心胸狭窄,必须处以极刑。京畿府及南厂应评功论断,不应拖延。
我和陈大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这明显是公开质疑我们。陈大人接过了这张供词纸,看了我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敢说什么,所以才慢吞吞地说道:“赵副总兵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杀了周志吧。”
话音未落,外面围着的人倒是闹了起来,他们也有不少认识赵英东和周志的,并且也对此案存疑。“周志未必是凶手,此案肯定还有问题的。”
“赵英东那种人,死有余辜。”
“周志就算是杀了人,也不过是为他的父亲报仇,何错之有?”
“京畿府是个昏官也就算了,怎么南厂也这么差劲。赵副总兵怎么了?就能够一言堂么?”
“这肖小七也不过尔尔。”
“……”
声音难免大了一些,我居然都听得很清楚。我拍了拍惊堂木,问周志:“你是不是认错了呀?”
“认。”周志低着头,只说了一个字。
“哦,那你认了,我就没办法了,只能杀了你,这也是大月国的法例呀。”我故意很是随意地审案子,还拿着惊堂木随便敲了敲。“陈大人,搞个文书写给皇上吧,让他下个圣旨什么的。”
“小七大人……”陈大人的表情更加尴尬起来。
“周志目无王法,为报私仇而杀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让他签字画押,关进死囚牢中。”周志听了我这话,浑身抖了一下,但依然低头不语。
“来人,把周志带过来画押。”我指了指赵紫荆写的那份口供,“就把手印按在这里就成了。”
“你这个狗官!”人群中忽然有人爆喝起来,还真的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赵英东是我杀的!与周志无关。”
我轻轻敲了敲手指,终于有人站出来了。不过看过去的时候,我也愣了一下,“哟,这个小哥哥我们见过面吧?”
已经有衙役过去拦住此人,肖二十一带着人靠近了我一些,“没事没事,这个小哥哥我曾经见过的,不妨事。”
此人居然就是刚刚我们吃早点铺子里的那个憨憨的年轻人,老板的孙子。这一次我倒是能够看清楚他的样貌和身形,圆脸,怒眉(估计是太生气了,眉毛都快立起来了。)身体很壮实,天气这么冷,他依然只是夹衣,并且看着他也不冷。果然火力壮的小伙子,更是义愤填膺的汉子。
“果然,行了,说说吧,为什么杀人呀?”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倒是把他给看毛了。略略结巴了一下,才说道:“你知道是我?”
“我不知道呀。”我也是很有耐心的,“不过,今早赵英东告诉我的,凶手应该是两个人。”
“什么?”这人和赵紫荆都出了声,有点不相信我说出的话。
“赵副总兵,既然是又有人出来承认杀人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将此案重新审理了吧?要不然,您给您兄长报错了仇就不太好了吧。”
谁知赵紫荆居然还挺生气的,非常不耐烦地说道:“审什么审?既然又一个抢着来认罪的,就都抓起来杀了就成了。”
“赵副总兵,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毕竟也是人命的,当今皇上以仁爱治国,这是请我们还是要再审一下的。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到饭点儿,干脆再审审吧。”我也没有再搭理他,直接拍了惊堂木,喝道:“来着报上名来!哪里人氏?因何要杀了赵英东?”
这憨憨的小哥哥还挺勇的,一点都没在怕的,直接说道;“我叫刘毅,京城人,家里是做小食的。赵英东坑蒙拐骗,做了多少恶心事,京城人都知道。我之前亲眼看到他推到了周志的父亲,才令他父亲惊吓而亡的。我实在是气不过,就半夜翻墙进去杀了他。”
“你胡说!”谁知本来一直低头不语的周志忽然站了起来,冲着刘毅大喊道:“人是我杀的,根本不是你杀的!”
刘毅还挺高兴的,说道:“你那个小身板怎么杀人?就是我杀的!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就不要管了。”
“不是的……”周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已经有衙役把周志又按到在地,他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行了,你们两也别争了。来,刘毅继续说说,你是怎么杀赵英东的?”我又敲了敲惊堂木。
刘毅很是痛快,直接说道:“我就飞身进了赵家,然后进了他的书房,直接一刀扎在他的心口上,他就死了,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他都没有反应?至少看你一眼,或者喊一嗓子,动一动什么的?”我启发他。
“没有啊!”刘毅还挺傲气的,“我动作多快,一刀毙命。”
“哎,这个小哥哥是个傻的。”我叹了口气,又敲了敲惊堂木,没等刘毅反应过来,已经直接说道:“案情已经大白天下了,刘毅你这个傻子,你杀的是一个死人。”
此时,公堂内外已经骚动起来,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有人没听清楚我说的话,还有人帮着再说了一边。不过,此时的赵紫荆已经非常不耐烦了,“肖小七大人,既然这两人都认罪了,都说是他们杀的我大哥,你为何还要帮着他们开脱?赶紧签字画押,处斩就成了,为我大哥报仇!”
“咦,赵副总兵,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
“当然是要为了我大哥报仇啊!”
“既然是为了报仇,那何不把事情再审的清楚一点呢?”面对一个不耐烦的老男人,我已经尽量保持好态度了,不过,看到赵紫荆居然还捏了拳头想要走过来与我理论,我就直接扔了惊堂木大喝道:“杀了赵英东的不是周正,也不是刘毅,而是你,赵紫荆!来人,抓!”
肖二十一和二十二立刻就冲了上来,动作很快。赵紫荆还想挣扎一下,但肖二十一岂能容他挣蹦,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赵紫荆立时就趴在了地上。当然,他依然还在叫嚷着,表示着不服,“我是朝廷命官,你为何要抓我?我是苦主!肖小七,你就不怕我去皇上那里告你,抓你下大牢么?”
“你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叫嚷?”我瞅着他,冷笑了一声,这人脑子也真是不清楚,我肖小七现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怎么可能下大牢,他宠爱还来不及呢。真伪先不去辩,至少如今我也是说什么是什么的。
赵英东一怔,又破口道:“你胡说!”
“行,那我就来说说,看看我是不是胡说。”他们已经把赵英东捆了起来,这个副总兵也是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形象。“我们就算来说说这个赵英东身上的刀伤。根据仵作的勘验,赵英东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在胸口,一处在咽喉,刀口不一样,凶器不一样。这很有可能是因为是有两个凶手,而这两个凶手是不是认识,可以待定。若是推断为一个凶手的话,就很难解释为什么他要带两种凶器,两把刀。”
我已经把仵作的勘验笔记展示给众人看,那上面还有赵英东尸身的草图以及伤口的位置显示。“心口这处刀伤虽然很深,但并没伤及心肺,也就是说不会立时毙命,正常人遇到此状况,都会奋力反抗才对。但刚才刘毅也说过,他直接刺了一道,赵英东并没有任何反应,这不是疑点么?另外,仵作也写了此处伤口只有一点点血迹,并没有大量血涌出。我今早也去了赵家看了赵英东的伤口,尽管也是擦拭干净了,但很明显皮相破损,但没有失血过多的凹陷。那么,这说明什么?说明刘毅杀的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
刘毅已经愣住了,抬着头看着我,“不太可能吧?”
我也没搭理他,继续说道:“我们再回到这份勘验记录上,仵作也说了,是喉咙这一刀才是致命伤。此处的伤口是由右往左加深,这又说明什么?说明凶手是个左撇子,因为只有用左手切出的伤口才是这样的状况。赵紫荆,你恰恰是个左撇子,刚才你写字的时候,大家可都看到了。”
我又拿起了刚才赵紫荆写的纸,扬了扬。此时的赵紫荆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样大吼大叫,显得有些紧张,但又企图掩饰住这样的情绪:“你,你胡说!我是左撇子不假,但这人是我大哥,我为什么要杀他?”
“这个问题真好!”我都忍不住想替他鼓掌了,“赵英东想让你给他找个官做做,因为现在只做个首富实在没意思,随便一个百姓都能够到他家来闹事。如果是官员就不一样了,可以有护卫站岗,旁人完全都不能接近他的府邸。可惜啊,你不同意,你觉得这种时刻朝中正乱,不能和皇上提这个事情,希望他可以稍安勿躁。但是,赵英东的政治嗅觉一点都不灵敏,完全不能了解目前的状况,他只会一味地指责你不做事。并且,他还拿出了你这些年做副总兵负责军队粮草和调动时,贪污隐藏下来的银两账本来威胁你。”
“胡说!”这气势又弱了一些。
“这事情,我还真不敢胡说了。”我从一摞口供纸之中翻出了一个不足半个手掌大的秀珍账本,“这个,你应该见过吧。就在赵英东拿出这个东西的时候,他在心中就已经不是大哥,而是威胁到的仇人,挡路人,所以,你想到没想,直接就动手杀了你的大哥。”
“你……”赵紫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瞪着眼睛看我。
“你会问,账本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我捏着这个账本,但并没有打开,“我们的陈大人去勘验现场写下的记录上说:现场混乱,像是被翻动过。怀疑在寻找金钱之物?他当时也并不能肯定,因为根据赵英东书房的状况,那房间里几乎都是装阔绰摆放了不少赝品古董,如果不识货的话,拿了这些假古董也是可以的。但明显凶手并没有搬动古董,而是在抽屉或者箱笼之中一直翻找。直到我今早去了赵家才明白,并不是凶手找钱或者银票,因为那些东西一文不少。他一定是在找别的东西,对于凶手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他完全没找到,或者说,根本都不知道从哪里找?”
“你,你在哪里找到的?”赵紫荆看着我手中的秀珍账本,终于绷不住了。
“哦,赵英东今早给我的。”我用两只手指捏着这个账本一脸的嫌弃。
“什么?”赵紫荆脸色都变了,“赵英东给你的?”
“是呀,亲自给我的呢。要不,我把他叫出来,你跟他说说话呀?”我觉得我眼睛也挺大的,也很真诚。但赵紫荆已经不成了,浑身都颤抖起来,“怎么可能?你骗人!不对,我没有杀人,我没有着账本,你引导我说的这些,你这是给我挖坑……”
“嘿嘿,你已经承认了你在找账本,那你就是杀人凶手了!”这个时候,赵紫荆说什么都晚了,大家都已经看明白了。“要不要把赵英东叫出来呀?”
“不可能!他不可能活着!那么深的伤口,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还活着呢?”赵紫荆被我这一句一句的话逼迫到精神崩溃了,即便是肖二十一他们控制着他,也有点压制不住他激烈颤抖的身子。
“所以,你为什么杀了他?他可真的是你的大哥?你们是同胞兄弟,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就像你的名字紫荆,想当年,你的父母也是希望你们兄弟同心吧?玉树郎君宜采服,紫荆兄弟正青年。你还真辜负了这个名字,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