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神像
入夜，花朝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窗，适值满月当空。
“也不知道公子那边怎么样了？唉～”
花朝本欲关窗继续捂被子强睡，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想到之前血魔在左相府出现过，便决定起身去之前的房间看看，说不定会查到一些血魔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帮到柳扶余也不一定。
如此想着，人已经迈出房间。
左相府下人很少，除去看门跟后厨的，就只有偏院那些助兴女子，情况跟太子府还是差不多的。所以花朝一路出来，也未被拦，很快就找到了之前被薛墨带去的房间。
她在里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查了一圈，确定当真一点发现都没有，这才不甘不愿地准备离开。
才踏出房门，就听得偏院处传来的娇喘娇笑，一时好奇，就朝着那方过去了。
偏方之处，灯火通明，那些英花艳骨未睡，也不知在玩些什么，总之屋内很热闹。花朝琢磨着自己反正就是为查血魔踪迹来的，或许这偏院里也有古怪也说不定，心下想着，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拿手在窗户上戳了个眼珠大的小洞，睁眼凑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屋内窗纱浮动间，众多艳女集中围坐一处。花朝对□□知之甚少，尤其是男女床笫之事，所以在没看到男人身影时一时间也未及时反应过来，忽的帐内人影耸动哼声传来，羞得花朝赶紧转过脸。
“这……这……”
她就算再迟钝，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帐内之人在做什么了。一阵面红耳赤之余，赶紧拔腿就跑。
“我……我这该不会长针眼吧？没看清楚，应该……应该不算偷看。对，没错！不算。”花朝毕竟还是十三四岁，大抵单纯，看到不该看的心中满满的罪恶感，忐忑了好一会，静了好半天都静不下心来。
一通胡乱小跑也不知去了府中何处，只觉四下黑暗，阴风袭过，这才一个激灵镇静下来。
四下环视，除了前头一排屋宇外，四下皆是半足深的荒草。方才太慌，一时未留意，当再抬头去看那排屋宇，才发现屋宇两端是挂着两个猩红的灯笼的。如此看去，倒是有些骇然。
花朝不知此处何处，也知擅闯不对，可身后风影乱舞，黑暗中，她总觉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她此刻汗毛立起，也不敢回头，似乎只要她回头去看，身后的风影就会伸出魔爪将她撕成碎片。
花朝咽了口唾沫，心思诡异，虽也不愿前进，但身后的风影就像是人手，迫使她不得不继续往前……
才行几步，忽的狂风大作，一阵大风呼啸刮过，只听的“哐当”一声，她便被大风卷进屋内。
花朝重重撞在一硬物上这才跌落下地，她疼得不由发出一记闷哼，这才勉强起身，胡乱掺扶着后退。
此时门已被关上，屋内烛火亮起，浮动着昏暗的光。整个屋里头除了花朝自己再无他人，里头安静得可怕。
才欲松气，花朝蓦地一惊，她后背似乎碰到了个类似人形的硬实之物，整个后脊瞬间僵直，悠悠转头，整个人更是石化般僵在那里。
“馨……馨瑶上神！怎么会？怎……怎么会？”
“此处是本府的供神堂，你不该冒闯。”
花朝回头，薛墨已不知何时立在门后。花朝惊魂未定，诧异不已：“左相大人，你……你……”
薛墨已经走至，显然有些不高兴：“花朝姑娘，就算你是本府客人，胡乱擅闯未免失礼。虽然我不介意，但冲撞了神明可不就不好了。”
花朝缓神。“原来你是馨瑶上神的信徒！”薛墨并未应她，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石像上，沉默得有些不自然。
毕竟是闯了别人的地盘，花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撞冒失，颔首致歉：“抱歉！我不是存心冒犯的！”
未听得回应，忐忑中便着急离开。才行两步，就听得薛墨意味深长地开口：“花朝姑娘，下次偏院就别去了！”
花朝方才本还忐忑，此刻瞬间窘迫，胡乱应他：“知……知道了！”
她埋着头，薛墨从她身边走过，似乎还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这才离开。方才偏院的主人公还在眼前，花朝本就窘迫，本不愿与薛墨同行，但总觉后背一阵毛骨悚然，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身后盯着她看，一时发怵，担心是方才的风影在暗中盯她。忙道：“我不识路的。”便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二人并行，一路未语。再说大半夜，荒坪零院孤男寡女的，同行的还是常行风月场所的惯客，她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开口引他注意。
“你很怕我？”
“……”
糟了！怎么办？风月老手同她说话，注意到她了，怎么办？
当即僵立在那，干脆回他：“没有！”
薛墨轻笑，却没有往日轻浮。“也不必说得这般刻意，显得很心虚。”
“……”花朝翻了个白眼：“那我不答岂不是默认了？”
“沉默也不丢脸。”
“……”花朝一时郁闷，想着自己还未发育成人，琢磨着薛墨也不会对她感兴趣，便也不那么怕了，问：“左相大人是因为信奉馨瑶上神才护着公子的吗？”
薛墨道：“你这话问得很奇怪？你要本相如何答你？”
薛墨这个人虽谈笑风月，看着不正经，但极有城府手段，花朝总觉得他是知道什么的。直接道：“皇城外难民窟，馨瑶上神开灵，左相大人神通广大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动静这么大，想不知道也难。”
“公子从进城的那一刻起，你就注意到他了。你也知道他在找馨瑶上神对不对？”
薛墨对上花朝的眼睛：“为何这么笃定？花朝姑娘就不觉得试探别人很不礼貌吗？”
“左相大人不要介意，毕竟我们公子从小就热衷修仙，他在信道上的虔诚无人能比，你们相知见久，你能参透他所行所为很正常。”找寻馨瑶上神的下落是柳扶余下天山时天山老人给布的任务，在皇城外的庇佑禁制开启之前，花朝料定薛墨不可能提前知道柳扶余点仙寻仙的目的。
薛墨似不经意哼了一声，说：“夜色已深，我劝花朝姑娘心思别太深，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话间，二人已至宾客房院。花朝本还想着薛墨一个口误探出他的目的的，对方不但不咬勾不说还反被对方察觉出她的心思，挺没面子的。也不好再问，只得硬着头皮在薛墨的目送下入了卧房。
入了房，花朝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会想起神堂里的那尊神像来。虽然当时光线昏暗很多细节看得不太清楚，那神像却是刻得栩栩如生，跟之前在狗血棺材幻境中看到的馨瑶上神本尊一模一样，细致到连高矮胖瘦都是一样的，与仙魔史录里描画的有很大出入。雕刻之人若非亲眼见过或是特别熟悉本尊，怕是很难雕刻得这般细致。
“谁？”
一个暴击符过去，一道青烟腾起，直接爆开了房门。花朝起身出来，屋外漆黑一片，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由警惕：“血魔，是你吗？”
除了风声却无任何回应。
花朝知道了左相府供神堂里供着的神像是谁后，心中也不慌惧了：“你大可不必躲藏，供神堂里馨瑶上神的神像是你刻的吧？早就听说你是馨瑶上神的信徒，若非如此，你也不会驻守在左相府。你放心！你跟公子是一路的，我不会声张你的藏身之处的。”
“小丫头似乎是想多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朝反手一个防御符过去，只听得“砰～”地一声，防御圈直接弹飞了攻向她的不明利器。花朝逼视着身后皑皑雾团，严问：“你是谁？”
雾团聚收，化作一少女身形，体态袅娜，又带着几许骄态。待看清她真容，花朝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面前的人虽高出她半个头，却有着同她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此刻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眸中带着浅浅笑意，正与她对望，若非对方五官已然长开，装扮也较为精致，那她们二人应该是非常相像的。当然，花朝并不知道自己完全长开后会是什么模样。
那少女双手抱胸：“怎么？神堂里我们不是已经打过照面了，片刻再见，何须这般震惊？”
花朝目光微动，视线最后落在那少女左眼下绿豆大的泪痣上。神情骤然凛厉，直接下了定论：“你不是馨瑶上神！你到底是谁？”
那少女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恢复神色，悠悠然笑着：“你怎知我不是她？莫非你见过？”
“我虽未亲眼见过。不过……”花朝的视线从那少女身上挪开，手已悄悄探入袖中。
“不过什么？”
不过馨瑶上神眼角处是没有泪痣的。当然花朝不会这般直白地告诉对方。因为她也不知道神堂的石像上到底有没有这颗泪痣，还有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因何生成。
抿唇假笑：“不过你的确是受过香火的！”
此话一出，袖中暴击符咒直接如闪电掷出。可符咒未至，半路却被一团血雾半道截胡了。两两相撞，血烟四溅。
花朝连退数步，待站定，那少女已然不见。花朝气愤不已：“果然！这东西是你造出来的！血魔，你给我出来！”
话才出口，忽的背后直接窜出一个黑影，趁其不备快速啃上了她雪白的脖颈。
花朝疼得一缩，毕竟是人体最脆弱的位置，她又惊又骇，防御符挥出，直接弹开了那死死缠住的黑影。
花朝一摸脖颈，那里分明还有一个人口大的齿痕，似乎还有血丝流出。顿时气的她直接爆了出口：“孽畜，找死！”
玄灵鞭划出，直接像之前黑云海幻境中馨瑶上神那般，一鞭扫去，气势千钧。周边顿时狂风大作，直接击得那团黑影如烟四散。
“小丫头好生厉害！”
一记男声传来，花朝还来不及回，却见一道风影如刃，直朝她劈来。她还来不及去躲，那风刃就被一道长虹贯破。
顿时，周遭黑影消散。一切复归平静，连风也正常了，花朝这才松了口气。
回头，正见薛墨站在她身后。花朝虚擦了把汗才道：“左相大人，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可就惨了。”
薛墨扫了眼四周，才说：“有什么惨的！你方才那鞭甩得很好！若非你还不熟练，我想方才那邪祟根本就无可乘之机。对了，你那招是从哪学的，可别跟我说是柳扶余教的，他可不擅耍鞭子。”
花朝憨笑，毕竟对方才救过她，也不瞒他：“的确不是公子教的。其实……其实是偷师来的！”
“这倒有趣！”薛墨好奇心不重重，不知道是不是担心继续问下去会让花朝难堪，很突兀地就此结束了这个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