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失礼(12)
纷乱的事宜当中, 时间也过得很快。
皇后娘娘的身体从有些不好开始变成缠绵病榻,出入寝殿的宫人脸上的神情也日复一日的凝重。
如今的形势,不少人都在背地里猜测恐怕皇后娘娘的身体撑不到年底。
果然十一月才刚到, 宫里就传出了坏消息。
“沈家那边孤已经打过招呼, 等会会有暗卫带你出去。”
宫殿内,皇后娘娘换下一身华丽宫装, 发髻也梳成了未婚样式。
听到帘沉的话后,沈清盏盈盈一拜。
“多谢陛下。”
这么多年来, 宫中时日漫漫,但沈清盏也并没有被亏待过。
甚至她还学到了不少新的东西。
原本沈清盏还以为自己要过几年才会出宫, 没想到竟然提前了许多。
虽然外面偶尔会传陛下对大将军心生忌惮, 恐怕要借着对方卸职在家的时候有所动作, 但沈清盏却不以为然。
应该说,她只赞同后半句话。
陛下确实要借着这个时间做点什么,但绝不是对湖黎不利的。
沈清盏为人聪慧, 要不然原主当初也不会找上她。
故而在自己的宫女将听到的消息都一五一十说出来后, 她稍加推断, 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陛下这步步谋划, 可不是在给湖黎铺路吗?
“宫中多年,承蒙陛下照顾, 临别之际,请恕民女大胆一言。”
沈清盏站起身,目光坦然的看着帘沉。
“讲。”
“虽然民女在宫中接触过的人不多, 但湖敏深和湖将军二人孰好孰坏,民女还是有所分辨的。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或许对陛下来说,湖敏深的甜言巧语会解一时的疲累, 可让陛下无后顾之忧的,却是湖大将军。”
沈清盏言止于此。
聪明人之间说话,是不用讲得太明白的。
沈清盏知道如今帘沉既然肯为了湖黎做到这一步,就说明对方心中已经有了抉择。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用说这些话的。
但到底还是说了。
为的是帘沉和湖黎两个人。
听到她的话后,帘沉略微颔首。
“孤记下了,时候不早了,沈姑娘也早点出发吧。”
“山高水长,还望陛下今后与湖将军二人多加珍重。”
沈清盏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别从此后她就再不会进宫了。
沈父当初其实并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和原主之间的交易,但大局已定,最后他也只好无奈点头。
此次回府,作为一个已逝之人,她当然也不好再暴露身份。
所以沈清盏早就想好了,等回到家拜见父母后,就雇一个武功高强的保镖,去往外面的世界看看。
那些她在书上看到过的地方,描写过的美景,她都要亲自领略一遍。
沈清盏出宫没几天,宫里就发了丧。
这下那些心思活络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府里的女眷,甚至没有女儿的,都要打探一下亲戚四朋里有无合适人选,只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晚上帘沉将这件事告诉了湖黎。
对方刚刚复习完一轮知识,正躺在他怀里有一听没一听的。
等听到了关键信息后,湖黎才睁了睁眼睛。
“这下好了,他们都知道您后宫没人,肯定千方百计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来。”
说着还不算,他还发起了小性儿,抬脚踢了踢帘沉。
然而不轻不重的,就跟挠痒痒一样。
“怎么越发爱撒娇了?”
帘沉将对方搂进怀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调笑了一句。
这话又是将湖黎闹了个脸红。
他、他才没有撒娇呢。
“放心,孤既然将沈清盏送出去,后面的事也都早就做好准备了。”
至于什么准备,帘沉并没有跟湖黎说,他只是凑近了对方,明明没有其他人在,却要用那种微不可闻的声音道:“阿黎只需等着做皇夫就可以了。”
等到荣誉加身那天,以原本的样貌,堂堂正正地走到他的身边。
这就是帘沉为湖黎铺好的路。
“帘……沉。”
湖黎除了在一些比较急的时候外,对于直呼帘沉的名字还是有些不习惯。
可对方的话令他情动非常。
他抬起头,以这样的姿势亲了亲帘沉的下巴。
是难得的热情。
所以亲完以后,他自己先忍不住缩回了帘沉的怀里。
不过刚缩到一半,就又被重新捉了出来。
“阿黎既然这么有精神,不如我们来复习下一个知识点,这次从‘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开始。”
“……”
夜宵露重,将军府内,主人的房间不断传出背诵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断断续续的,中间还隐约夹杂着哭腔。
-
会试的时间是明年二月。
在会试之前,新年更早的来临了。
而湖敏深的半年卸职期也到了。
除夕之夜宫中会举行年宴,往年这个时候,他都早早接了陛下的旨意,穿戴一新的前去参加了。
但今年没有。
不仅是他,连湖觅都没能得到旨意。
并不是每个大臣都有资格参加年宴的。
除了一些官阶比较高的以外,就只有陛下钦点的人才有资格去。
能够参加年宴,一定程度上也证明了你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湖敏深的官职小,却能获得陛下的青睐,这比他原本就有资格参加年宴更为荣耀。
就连湖觅,也是被捎带上的那一位。
可今年湖府安安静静,并没有人特地过来宣旨。
皓月当空,夜色之下,还能见到庭院深深积雪。
湖敏深坐在房间里,正对着窗户,往皇宫的方向看去。
这个时辰,宴席应该已经开了。
新年过后,官员还有七至十天的休沐期。
到时候他就可以重新回去了。
只要回去,他就一定还会有机会。
黑夜里,湖敏深的眼中露出一抹癫狂。
除夕这天帘沉和湖黎是在皇宫中度过的。
不过晚上的年宴湖黎并没有露面。
毕竟在外人眼中,他还是修养在家的状态,而且这次宴会跟上次的性质不同。
“主子,陛下说等前头再过段时间,他就回来陪您一同用膳。”
福德眼见着帘沉和湖黎之间日益亲厚,而后者更是打算走仕途,因此口里的大将军也在不知不觉中改了口。
主子这个称呼很耐人寻味。
既没有一个准确的身份,却又彰显了对方的不同。
在皇宫里面,不是任何人都当得主子这个称号的。
尤其是如今只有帘沉一个人,后宫更是连皇后都没有的情况下。
“好,你去回禀陛下,说我知道了。”
“奴才告退。”
湖黎并不知道帘沉这段时间是如何布局的,但随着他进宫的次数越来越多,直观上感受到的也就越明显。
至少现在宫中,已经有不少人都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却没有传出任何口风。
尤其是今天。
只要是见过他的宫人,都会朝他恭敬地行礼。
宫廷中的礼仪都是有分别的。
见到朝廷重臣应该怎么行礼,见到王孙贵族应该怎么行礼,见到皇上皇后又是怎么行礼,其中都有自己的门道。
今天这些人,朝他行的是最后一项礼。
是帘沉安排的。
湖黎一点都不怀疑。
再有,一般像是这种除夕之夜,皇上年宴过后都会是要去皇后寝宫的。
对方今天这样,分明是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好似在说,即便会试过后你没有考中状元,也逃不掉了。
湖黎推开窗户,试图让夜间的凉风吹散掉面上的热意,殿内的烘热也一并被风吹去了不少。
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最终又关上了窗户,然后走到书桌旁边,开始练起字来。
不过每次落笔,写出来的都是帘沉这两个字。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
帘沉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了些凉意。
湖黎第一时间放下了手里的笔,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暖炉递给了对方:“你回来了。”
这种特殊的时刻,给予人的情绪也是极为特殊的。
湖黎从早上开始脸上就一直挂着笑,此时整个人身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嗯,我回来了。”
听到帘沉的话后,湖黎那种洋溢着的喜气更盛了一点。
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话,甚至是毫无意义的问候,可对方都会给自己回应。
他拉过了帘沉的手。
“我刚刚写了一副对联,来看看吗?”
今天是除夕,所以时间可以稍微浪费一下。
湖黎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看书,而是在这里不断涂涂画画着。
“写的很好。”
帘沉看了一眼对联。
但他还注意到,对联之下湖黎还写了其他的东西。
所以在对方没有及时阻拦的时候,写满自己名字的白纸便被抽了出来。
“写我的名字?”
白纸之上,仅仅是帘沉一个人的名字。
一笔一捺都充满了执笔人的无限情思。
“……刚才有点想你。”
湖黎自己也看了眼被帘沉拿在手里的白纸。
刚才他写出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那些字好像突然就活了过来。
似乎每一个名字都变成了帘沉,然后许多个帘沉一起把他环绕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眼对方。
然后头就被轻轻摸了下。
“傻气。”
帘沉轻轻说了声。
可湖黎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翘。
除夕的习俗是要一起吃年夜饭和守岁。
帘沉和湖黎一起吃了一顿平常的晚膳,然后守了一个长长的岁。
“昨天有人送了孤一盘白玉棋,今晚教阿黎下棋好不好?”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哪位宝贝给我空投了月石呀,揪住猛嘬一口,吧唧~
(把前文考试时间改成八个月后了,会试在春天举行,又称春试或春闱。大概流程就是二月会试,三月发榜,四月初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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