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距离一拉近，和顾昕妤平时隔着屏幕看到的更不一样了，这种设身处地凝神静听的感觉，甚至让她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看着，下意识将眼神收回来。
何淳生在台上的视线相当开阔，她在台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就连调整坐姿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向台上的神情非常认真，认真得每当他感觉被人注视着的时候，抬头总发现她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其他地方。
这段时间的情绪像是给他带来了种种杂念，结果在不断给自己制造错觉。
他闷声叹气后继续埋头去看着琴键。
这都是什么事。
结果他用余光注意到有人走向顾昕妤，跟着抬头后发现是同哥。
同哥生怕打扰到顾昕妤，走过来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直到被她注意到才开口问道：“觉得他们怎么样？”
“啊……？”以为同哥是想叮嘱她演出的事宜，竟然是问了这么个问题，“应该就是……和听说的那么厉害。”
她这几年里听说不少对他们乐队现场演出的赞誉，果然没有夸大。
“之前有在线下看过hope的演出不？”
同哥表面上在关心顾昕妤，实际上是想从她的口中打探些消息。
“没有。”她摇了摇头，数不清幻想看hope演出的次数，“第一次看顺便当嘉宾了。”
“淳生说过你们是青梅竹马？”
？
她悄悄蹙了下眉，刚才故意没有说这个词，怎么倒是从同哥的口里冒了出来。
而且还是何淳生自己说的？
“对。”顾昕妤按下心底的困惑，点了点头，“不过自从他加入hope之后，我们也很少联系了。”
“怪不得，要是他知道，你那么厉害早该和我们认识了。”
这话说得她瞬间确信何淳生并不是完全没告诉队友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什么用意。
同哥这番话让她感觉有些可惜地低头笑了笑。
她当时可不敢赌，可以远远看着好像也是件挺不错的事。
同哥觉得她的表情耐人寻味，悄悄把这一幕记住，没再和她说更多。
她继续沉浸地看回台上，两人各怀心思，刻意地不再进行似有似无的眼神接触。
何淳生的心思被扰乱得全凭肌肉记忆完成了前半段的排练，而顾昕妤和同哥聊过后倒是好好收心认真听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合作，必须要认真对待。
顾昕妤是时候加入他们排练，但她去架子拿起小提琴走上演出台后有些局促，hope现在每个人站着的位置都很和谐，而她好像忘了问她该站哪里。
同哥当然是在筹备演出的时候就把这些规划好了，演出台右边有一个为她空置的地方。往那一站的时候她本想感叹同哥的贴心，只是当她架好小提琴往前一看。
她怎么和何淳生对视了。
只要他一抬头，他们的目光必定会对上，这反反复复的动作下来，她有了心脏触电的感觉。
这小提琴也太难拉下去了。
何淳生也没预料到她站的位置会这么刚好，他明明可以侧个身子朝向台下，可是忍不住不断地朝她望去。看不清她眼眸中的情绪，但能发觉她握着琴弦的手微颤。
想在隐忍着什么。
再然后，她似乎不再看向他，而是垂眸用透着坚毅的眼神看着琴弦。他试图从中看到破绽，她却认真得像是只在乎这场演出。
顾昕妤垂眸看着琴弦，表面为了专注和不失误，实际上是努力减少和他在眼神上的接触。
就怕一不小心，琴弦就落错了位置。
四首歌不算长，演出前的排练总算是无惊无险地过去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无需刻意，就极其自然地融入了他们。
看来是她多虑了。
顾昕妤的满脑子都是等正式演出的时候，一定要把帽子压低些，再催眠自己看不到他。
那起码不会直勾勾地接触到他的双眼。
下台后她用去洗手间的借口出去透气，浑身上下都是异样的感觉，她似乎高估了自己。
面对着他竟会这般紧张。
hope几人齐刷刷地看着她往外走的身影，同哥确定休息室的门关上后才开口道：“你们排练的时候我和她聊了聊，感觉不简单啊。”
同哥自从他们高中的年纪就看着他们成长，在感情上的事作为局外人总忍不住插手。
“什么？”何淳生迫切地想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聊了什么。
同哥看着他就差把着急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故作神秘道：“我就不具体说了，你还是上点心吧。”
说完还对着他挑了挑眉，那个算得上落寞的笑容，让同哥觉得自己有必要推他们一把。
何淳生知道同哥既然这么说，也就是说他怎么逼都不会告诉他谈话的具体内容。可是同哥这么说，足够暗示了，其他队友听了这段对话，话也不多说，就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昕妤确定自己调整好呼吸的频率后才重新往休息室走，等待演出正式开始的这段时间，来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挑战。
晚饭是酒店送过来的盒饭，她本想借这个空档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往amour的群里倾诉一下自己此时的心情，但是为什么何淳生坐在了她旁边。
刚拿起手机的手立马放了下去，偏过头去等着他开口。
明明休息室里的空位那么多，他只会有什么事才坐过来的吧？
“先吃饭。”演出前，何淳生也没打算和她聊太多有的没的。
可顾昕妤看来，饭也不能好好吃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把饭吃完，他才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只希望小马甲可以捂住。”她听到刚才同哥说，外面已经排起了很长的队。
人一多，她又是作为嘉宾的身份，在这件事上难免有些担心。
何淳生以为她会说第一次合作的感觉或者是此时的紧张，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又问道：“很介意被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也不是。”与其说担心，不如说她是不想面对会引起的种种麻烦事，“说到这个，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他听到这个答案后轻笑出声：“时间太久远，我差点都给忘了。”
顾昕妤跟着笑了笑，没再往下说。
距离这么近的和他聊天，反而让她的心情彻底平静了下来。
同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来提醒他们时间，他们刚聊完，就差不多到了演出开始的时间。
顾昕妤是演出中途才上去，也就是说她还可以补个妆再看一小会hope的演出。但正式演出她就不能像排练时那么惬意，等待休息室剩下她独自一人才开始补妆，戴上口罩后把何淳生的那顶帽子用力地盖在头上。
假装自己是工作人员，步伐自然地从后台走了出去。
又为了保险起见，她环顾一圈后决定站在同哥旁边。
同哥见她过来，特意给她挪了挪位置，她站过去之后友善地笑了笑，问道：“你这样带着他们，不会很操心吗？”
他们四个都是显而易见各有想法的人。
“当然操心，他们四个，没一个省心的。”同哥好像和她找到共鸣，喋喋不休，“当他们经纪人当出了父母的感觉，但凡有一个能省心点的我都不至于这样。”
她想象了一下，光何淳生一个就很难搞了，更别说四个何淳生。
同哥又接着说道：“不过嘛……正因这样的性格，他们才能在音乐上擦起火花。”
hope的音乐都是自由且不被限定住的，她微微点头赞同同哥的这个说法。
站在台下看了差不多四首歌后，她是时候回后台准备上场了，livehouse里的工作人员协助她戴上耳返后，她清楚地听到耳麦里传来何淳生的声音——
“接下来将邀请我们的嘉宾上台，这也是hope第一次邀请嘉宾参与到我们的演出当中，希望大家喜欢。”
她下意识地压了压帽檐，隐隐约约地露出双眼，走到外面放置乐器的架子上拿起她的小提琴。
顾昕妤在黑暗中踏上了演出台，现场仿佛陷入了寂静，等的是她手里的弓落下琴弦的那一刻。她猛地一呼吸后，开启了这个夜晚作为hope嘉宾的演出。
灯光骤然亮起，其他乐器的声音伴随着她的动作一并响起，聚光灯没有完全落在她的身上，在不经意间多添了份神秘。
她根本无暇去关注往台下看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人头到底有多震撼，因为她发现短短的帽檐根本阻挡不了跟何淳生的对视，就算她刻意不往那个方向看，但他近乎凝视的目光像是把她的心绪看得穿透。
好在她在拉小提琴这件事上决不允许自己出错，一旦投入，也就忘却了这股闷在心头的情绪，和hope合奏的感觉，自然流畅得跟平时在amour里没有太大的区别。
更重要的是多得他们尊重顾昕妤的想法，四首歌的演出下来，没有多余的停顿，也没有穿插在中途的讲话，一口气把四首歌演完。最后一首结束，她清了清嗓子才靠近麦克风道：“祝大家有个愉快的晚上，我是amour的bel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