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保安的话，炸在了何霁的耳边。
她下意识地看了罗绮兰一眼，对方本来就不红润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白得几乎都要透明了。
“没事就走吧，你要找的人已经不住这儿了。”
保安摆了摆手。
何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追问道：“您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我……我是他们女儿的朋友，有点事想和他们说一下。”
她长得显小，说完之后，保安就笑了。
“他女儿还在的话，都已经三十六了，”保安满脸无奈，他来来回回扫了何霁好几眼，才说道：“你看上去才刚成年吧。”
“叔，我都二十四了，您不信我给您看身份证？”
“别别别，”保安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唉我看你也不是个坏人，我就是听说那老两口搬首都去了，这都多少年了，谁知道是不是又搬了家。”
京平，竟然又是京平。
何霁眉心蹙起一座小山，可是还没等她再问些什么，保安就又开始赶人了。
“行了，别的你也别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板起了一张脸，“你快走吧。”
这是真问不出来什么了。
何霁只得道了声谢。
霍钰还没来得及走，几个人就又回到了车里。
罗绮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哽咽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我死了，都不能再见上他们一面……”
她纤瘦如柴的双手捂着脸，颤抖的双肩把她的情绪出卖得一干二净。
“你也别气馁，”何霁劝到，“我们可以再去京平找嘛。”
细弱的哭声传了过来，罗绮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何霁扭着身子，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贺玉笙，求助似的眼神像是小鹿一样，可怜巴巴的。
贺玉笙本来就一直注意着她，看她这样，心中顿时就软了下来，就连心里的那些沉郁，也被驱得一干二净。
“罗小姐，”她开口道：“你别担心，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找人并不是件难事儿。相信阿霁，她很厉害的。”
何霁被她夸得脸上一热，却也厚着脸皮说道：“嗯，你放心吧。”
罗绮兰弓着腰趴在腿上，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去我家吧，”何霁回过身来，对着霍钰问道：“你今天忙吗？”
“下午有点公事要办，上午没事。”
“那中午在我家吃饭吧？”何霁说，“顺便说一下找人的事。”
霍钰没什么所谓。
还听了何霁的话，半路开去了超市，买了菜。
“很久没做饭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手生。”
何霁把买的菜放进了厨房，出来之后见贺玉笙正弯着腰收拾沙发上的被褥。
她赶忙走了过去，说道：“我自己来1
沙发底下贴着符咒，本来是为了贺玉笙方便，却没想到这会儿让她闹了个大红脸。
罗绮兰还在旁边拘谨地站着，背有些弯，像只误闯了别人领地的小兽。
她的身影落在了何霁余光的视线中，让她悄悄地加快了动作。
收拾好之后，何霁抱着被褥站起来，却在原地顿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想把这些放进卧室，可是却猛地想到，那是贺玉笙住的地方。
甚至完全没想，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好啦，还不赶快放进去，”贺玉笙走到她身边，嗔了她一眼，“不还要去做饭吗？”
“噢噢。”何霁呆呆愣愣的，抱着被褥就进了卧室。
贺玉笙看着她有些仓促的步伐，心底轻笑了一下。她转过身，走到罗绮兰身边，说道：“快坐吧。”
“谢、谢谢。”
罗绮兰不像霍钰那样直愣愣地就坐下了，直到贺玉笙说话，她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慢慢坐了下来。
“要喝点什么，让阿霁去给你拿。”
贺玉笙也跟着坐了下来，她刚说完，何霁就从卧室走了出来，应道：“对，你们想喝点什么，刚买了那么多饮料。”
“拿罐可乐吧。”霍钰毫不客气。
“好，”何霁又看向罗绮兰，想了想，说道：“绮兰姐想喝什么？”
罗绮兰比她大，叫一声姐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是对方一副惶恐的样子，最后只小声说了一句：“喝水就好了。”
她眼圈还泛着红，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何霁一眼。
罗绮兰的模样也让何霁有些不自在，可是她只笑着应了一声，就转身进了厨房。
倒了一杯水，又拿出一罐可乐，放在了小茶几上。
有霍钰在，她完全不担心罗绮兰不能喝上这口水。放好了之后，何霁转身回了厨房，端了杯气泡水出来。
明明都是用罐子装着的，喝可乐的人就没有这个待遇。
“青瓜味儿的。”何霁把气泡水放在了贺玉笙面前，冲着她咧了咧嘴。
这是她们昨天逛商场的时候买的，当时贺玉笙盯着气泡水的样子，就像是玩具店里的小孩子。
贺玉笙的眼神落在了玻璃杯上，杯壁上沾着小小的气泡，晶莹剔透。
刚刚因为何霁叫的那一声“绮兰姐”而冒出来的不快，瞬间就被人按了下去。
“快去做饭吧。”她心里有些痒，却只能把人催进了厨房。
这是何霁第一次给别人做饭，她十八岁就一个人出来打拼，吃不起外卖，却练了一手好手艺。
至少她自己觉得还不错。
四个人，她做了三菜一汤，又煮了面条，这才招呼人进来端菜。
餐具也都是刚买的，四个人围坐在小小的方桌旁。
“尝尝看？”何霁说完，悄悄地瞥了眼贺玉笙。
对方刚拿起筷子，夹了片鸡肉。
何霁看着她把鸡肉送到嘴边，微张的红唇不小心沾了些油光，好似仙女沾染了人世间的烟火气。
“……”何霁吞咽了一下，瞬间移开了眼神。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得有些不正常。
“怎么样？”她掩耳盗铃般地说到，这次却不敢看贺玉笙了，只盯着霍钰看。
“还不错，”霍钰很给面子，“可以去开饭店了。”
何霁笑了一声，心跳却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没敢问贺玉笙，只看向罗绮兰说道：“绮兰姐，你别担心，先吃点东西，这样也有力气去找叔叔阿姨。”
“……嗯。”
罗绮兰的声音依旧很小，她没有像凌玲那样，因为可以吃饭而感到惊讶，也不问是怎么可以吃上饭的，只是顺从地拿起来筷子，夹着离她最近的菜，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贺玉笙帮着何霁去收了碗筷。
“阿霁，”厨房里，贺玉笙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吗？”
何霁一丝不苟地刷着手里的碗筷，回道：“我可能要请程嘉义吃顿饭。”
哗啦啦的水流声盖住了她的一些声音，可是站在她身后的贺玉笙却听得一清二楚，“怎么说？”
“她女神不是警察嘛，”何霁勾了下嘴角，“所以请她帮忙，看看能不能让代茜帮我们查一下。”
只要不是黑户，公安系统里一定可以查到罗绮兰父母的信息。
这不是随便就能查的，可是这却是何霁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她把洗好的碗擦干净，放进了橱柜里。
一转身，身后的人就递过来一条毛巾。
“擦擦手，”贺玉笙说完，看着小孩儿乖乖巧巧的样子，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阿霁真乖。”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愣住了。
何霁耳根红了个彻底，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出去吧。”
“……嗯。”贺玉笙心不在焉地应到。
看着何霁的背影，突然就忘了刚刚想要提醒她什么。
霍钰刚刚就已经出了门，去办公室，把罗绮兰留在了何霁家里。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里，坐在最边上，完全没有一点存在感。
何霁又和罗绮兰谈了谈，对方一副全凭她安排的样子，半点主见都没有。
被人拐卖到山区的事情，何霁在社会新闻里看到过一次。
被拐进去之后的非人待遇，就连她这种旁人看了之后都觉得胆寒，更何况罗绮兰这种亲身经历者。
何霁忽然想到，当初上飞机时，她那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还有脏得都能看出土色的头发。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让罗绮兰休息一会儿，然后放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
贺玉笙站在她身边，看着她阴沉下来的眉眼，犹豫了一番，还是把手搭在了何霁的肩膀上。
无声地支撑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