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圈外女友
田微雨踩着湖边的青石板路,一边走一边看手机,这两天的娱乐八卦又开始丢炸弹——
大导演万子铭与妻子的离婚拉锯战终于落下帷幕。
何嘉意上节目自曝新恋情,疑似有圈外女友身份成谜。
王静允采访透露婚事或将近,大方祝福前夫。
ak48成员叶函被曝与女主播周轩然恋爱引经纪人发怒。
娱乐圈的姐弟恋并不新鲜,鲜的是当红偶像组合里的爱豆被曝恋情。这年头,爱豆谈恋爱等于失业已成不争的事实,是以,叶函爆出恋情瓜,传闻经纪人a姐大怒,扬言要将其雪藏,不过,事情最终以叶函亲自发微博否认恋情告终,落得路人‘算什么男人’的骂名,但到底是保住了粉丝心中冰清玉洁的完美形象。
倒霉的是,前脚刚否认完,后脚就被一夜兴起的何大影帝恋情瓜给彻底盖过。
网友不得不感叹,何叔这是许久不来一回热搜,一上去简直没完。
有意思的是,众人还在锲而不舍深扒何嘉意新任女友的底细,那边厢,前妻王静允倒似较上了劲,跟后面对记者扬言,她要结婚了,还做足姿态为前夫送上祝福。
啪嗒一下,田微雨按掉屏幕,将手机里的热闹喧嚣一并熄灭,回归自己平静如水的世界。
夕阳倒映湖面,波光潋滟,她停下脚,扶着一颗柳树坐下,眺望水面发呆。
傍晚的户外散步是她每日必修,除了去菜市场买菜,就是到家附近的公园里步行。幼时的那场车祸剥夺了她奔跑的权利,她咬牙坚持复建,夺回了行走的资格。为了走得像常人一样,她每天要走很多步路,不过没关系,她喜欢走路,在她再也不能跑以后。
湖中游过一对野鸭,田微雨的视线跟着那两个黑点渐远,脑子里想着刚刚浏览的八卦——
圈外,女友,吗?
为什么要在节目中加深误会?虽然何嘉意的绯闻跟现实中的她好像没啥关系,但她不懂,他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会让人误会的好不?
医院里的女人明明是她啊。
他很在意她,这毫无疑问,在戛纳的那个日本小酒馆头一次见面,他就表现得明显,回国飞机上的相遇,以及文化交流会上的重逢,他都对她很照顾,事实是太照顾了,以至于她没法驱逐心中的遐思。
塞进口袋的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着一个陌生号码,田微雨想了一下,按了接听。
“请问是田小姐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公事公办的口气。
“是吧,您是?”
“我姓石,石清磊。”说完顿了顿,似乎是见田微雨没啥反应才又接着道:“我是阳光在线影视公司的,制片人。”
“哦。”
对方咳嗽几声后:“田小姐你好,我看过你拿奖的影片,很欣赏你的才华,想邀请你跟我们合作,我们现在有几个商业片的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
电话里静默好几秒,传来一阵意外又尴尬的笑声:“这么说,你是想深耕独立电影,不打算接触商业片吗?”
“对我来说都只是故事,不管商业不商业。”
“也是,考虑受众好像是我们制片人的事情,不过,既然都是写故事,你为何不考虑一下呢?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公司吧,单就给编剧的片酬,国内绝对没有其他公司能匹敌我们的。”
“是吗?”田微雨不为所动,“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下个剧本的计划,而且,”语气突然严肃,“我不接受写别人的故事,我只写我自己的故事。”
那种别人定好框架,大纲,人物,甚至剧情走向的故事,她写不来,她只会写自个脑子里产生的点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当然,如果你有好的idea咱们也可以合作不是?这方面我们会给编剧自由。”
“”
“你可以存下我的号码,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
“好的,谢谢。”
对方许是没料到田微雨这么不好打交道才草草了事挂断,一个小插曲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再抬眼看向湖面,心境已然大不相同。随手点开手机里的健康软件,查看步数,两万四千零七十,按照来路再走回去刚好差不多五万步,完成今天的目标步数。
回到小区时天已黑透,懒得做饭,在路边摊上买了炒面和烤肠做晚餐,经过小区大门前,保安大爷亮开熟悉的嗓门:“小妮,有你的快递,专门就等你。”
“谢谢大爷。”田微雨空出右手接过快递文件袋,一脸甜笑道谢,保安室的灯光打在她的右半边脸上,一个深陷的酒窝跳动着,煞是可爱。
大爷晃晃眼,挥手关窗,哼着小曲准备下班。
田微雨拎着打包盒进小区,在六栋楼下将整根烤肠掰断成坨,喂给流浪猫后才上楼回家。
一边吃饭一边拆快递,最近好像没人给她寄东西,好奇地倒出纸袋里的卡片——
一张邀请卡。
邀请她去参加《天鹅湖》的首印,落款是‘主演何嘉意特邀’。
她看着右下角的这几个字,一时僵住,心里又是惊怔又是欢喜,整个人呆了好一会才恢复生气,眉头和嘴角一齐飞扬。
这不能代表什么,田微雨告诉自己,可还是禁不住开心,高兴。
他记得她,‘特邀’,来自于他,对象是她,至少说明,他心里有她的存在。
如果说网上那个炒得火热的模棱两可的绯闻让她迷乱,那么,手里的这张带着点薰衣草清香的邀请卡,则是在她迷乱的眼前拨开了一个方向,那是通往他的方向,他给她发出了信号。
直到夜里睡觉,少女的甜蜜欢心还在搅扰着她,她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仰头盯着床头墙上贴着的海报,大大小小几乎贴满整面墙壁,那是不同时期的何嘉意,有电影里的造型,也有杂志内页剪下来的,更多的是生活写真。
女孩痴痴地望着照片里的男人,脸上的笑没收过。从没有哪个时刻她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在向他靠近。
是啊,她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但她在向他靠近。
得益于那张邀请卡带来的好心情,一连三天,田微雨坐在电脑前码字,写手头上正在进行的《夕阳桥》小说,觉得效率奇高。
六月初夏,天蓝如画。
书房窗户正对着一棵无花果树,不知道什么鸟躲在枝叶间唱了一上午,她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抬头望向窗外,满眼新绿,满耳鸣脆,连阳光都变得顽皮,她笑起来,摘掉眼镜,用手拄着下巴,歪着脑袋,感受着屋子外的大好时光。
突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和着一道耳熟的尖刻嗓音,不由分说地震碎眼前美好的画卷。
田微雨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懒得理会门外的嘈杂。
拍门声不歇,越来越狠,夹杂着中年男人和女人的交谈,似乎在讨论屋里有没有人。
“肯定在啊,她不搁家里能去哪?”女人扬着声嚷嚷,不屑地补了句:“哼,就她那条腿。”
“那这半天都不开门,我看八成没人吧。”男人的声音,声势弱了半截。
“起开!”女人嫌弃道,“瞧我的,我还不信治不了她。”随即,被扩音大喇叭放大三倍的音量响彻整栋楼,“田微雨,你给我开门,我晓得你躲在里面。”
“快开门,今日个你不开门我就不走。”
“趁这个机会,我把你那点事都抖出来,抖给这儿左邻右舍听听,叫大家评评理。”
“小小年纪没爹没妈,是我好心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大学,你倒好,从家里偷钱一走了之。”
“我不求你报恩,也不指望你供养我,把你从家里偷走的钱还一半回来,做人不能太白眼狼,伸手摸摸你的良心”
老小区最大的缺点就是隔音太差,女人本就音色尖厉,加上大喇叭的辅助变本加厉后犹如魔音穿脑,田微雨忍无可忍,气冲冲来到门边,拉下门锁打开铁门。
“我就晓得你搁家里。”门口的女人一脸洋洋得意,放下喇叭塞给一旁的男人,转过脸一副摆理对峙的架势。
“我报警了。”田微雨兜头一句,看也不看,极其冷漠,“警察局见。”哐当一下又甩上门,对方都来不及反应。
十分钟后,东五环光明路派出所。
中年民警大叔翻着一张旧存折,前后查看两遍,皱着十分不耐烦的脸对面前絮叨不停的女人:“这上面显示最后一笔汇款记录,”斜眼瞥了下坐在靠墙长椅上的田微雨,“确实停在这姑娘22岁的7月份,后面就没了呀,一共就这么多钱,你们都取了的”
“那绝不可能。”女人尖声打断,吆喝地整个派出所大厅都听得见,“人家一个大明星,公开说捐款一百万,不可能背后少给吧,这上面才取了多少,剩下的咧?”扭头瞪着长椅上仿若事不关己的女孩,咬牙切齿:“就是她给私吞了,当初人家上门来说得很清楚,说那笔钱在她成年前按月打款,一直到她毕业再把剩下的一次性打过来,堪堪好到年纪了她就把存折偷走,心眼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民警大叔瞅了瞅长椅那边,女孩一个人坐那,两手撑着椅面,低头盯着自个的脚,看不见表情,也好似压根听不见他们这边的吵嚷。
“我说,你莫吵。”大叔抬手制止女人的喋喋不休,“事情我们了解了,捐款是给这姑娘的没错吧?先不说那剩下的钱去哪了,就算真的是她拿走了,那有什么问题?本来就是捐给她的钱,你是她姨妈,又不是父母,就算是亲生父母,她也成年了吧,有自主决定权,我不懂你闹个什么劲?”
“话不能这么说啊!”女人身旁的男人开腔,“哦,她爸妈出事死了后是我们收留的她吧,她住我家,吃我的,用我的,我还给她看病,腿断了复建三年,别说干活,饭都得给她盛好送到面前去那我们就,合该这样做呗?”
“就是,”女人不甘落后,“送她上学,啊,风里来雨里去,我有过一句怨言么?啊?我跟你说,我就是养条狗也晓得对我摇摇尾巴,她咧?”
民警大叔听不下去:“都是亲戚,不能说得这难听吧?”
“哈,你问问她有没有把我当亲戚?有没有把我当她姨妈?我才是一腔好心都喂了狗。”女人叫道,成功将大厅所有视线聚集到他们这边。
“行了,认不认亲戚我们管不了,”大叔没了耐心,手指着女人满脸严肃,“但是,你不能扰民,你今天的行为已经构成违反治安管理条例”
田微雨垂眸盯着鞋面,帆布球鞋的鞋头蹭了一块黑印子,耳朵听着那头民警对那两人一通批评教育。
没过一会,大叔过来将身份证和存折还给她:“小姑娘,没事了,你签个字可以走了。”
女孩站起来,接过东西揣进口袋,大叔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凑近些小声说:“你做得对,把钱藏好,这种人啊我见得多了,贪吃蛇,千万别给钱,给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人心不足蛇吞象。”
田微雨低声道谢,感念大叔好心,只是,他误会了,存折上没有那笔钱,是真的没有,她绝不可能拿自己挣的钱去贴那对贪得无厌的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