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好了，有没有什么想法？”杨执也在翻着法医报告，“尸体的头打捞队还在找，从现有信息中大家有什么想法？”
在场没有人说话，杨执也只好自己找切入点：“能从杀人动机来看吗？”
“杀人动机？”邓宇翻着报告，“会不会是激情杀人？”
“不会。”
付兮亭一开口，大家就都看了过来。付兮亭也自然开口解释：“如果说真的是激情杀人，直接一刀子撇了不是更快吗？为什么要选择点火烧了之后再来分尸？如果是激情杀人，那么等火烧的那段时间里可能都已经反应过来了。”
见大家都不说话，付兮亭接着说：“我看到报告里，死者体内有合成物，但是死因却不是使用过多，那么……合成物可能是死者自己使用的，纵火的是另一个人？或者是……”
付兮亭想接着说一种猜测，但是脑子里面始终组织不出来画面，也就只能作罢。
“付博士，你有什么想法吗？”
付兮亭看了杨执一眼，摇摇头。
程义说：“有没有可能……你们看谢佳也写了，这种合成物在使用36小时之后，全身会感到极度的寒冷，并且会止不住颤抖，有没有可能，死者觉得冷，想要点火取暖，结果‘玩火自焚’呢？”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村子里现在也有烧火盆取暖的情况。”邓宇皱皱眉，又继续说，“不过我觉得有一个点挺有意思的，陈瑜麻烦投屏8号证物，死者右手食指上有一个戒指痕迹，应该是被烧之前戒指就戴在上面，看戒指取下的痕迹应该是打捞上来之后摘下的。”
付兮亭突然笑了下：“看来有人在撒谎了。”
“什么？”面对着突然传来的调笑声，大家都还挺讶异的。
“罗克宇跟我说，他绝对没有碰过尸体，看他那着急的样子我就知道有问题，没想到他真的撒谎了。”
杨执听着这些话也大概有调查方向了：“死者身份还没确定，明天我们一起去利年村，程义和邓宇去找罗克宇，我去找村长把村民情况再了解一下。”
“是！”
邓宇答应完，突然转向付兮亭：“兮亭姐，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吧。”付兮亭拉着许至珈站起来，“那几个人我都接触过，下面交给你们吧，如果后续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好的。”
几个人都盯着付兮亭和许至珈离开的背影，没有一个人说话。
有人仰慕，有人嫉妒。
到底是谁可想而知。
邓宇抱着手臂轻声一笑，说道：“我觉得吧，咱们可以想办法把兮亭姐调过来。”
“那么容易？”程义说，“像这种人才，到哪里不是人家抢着要，更何况还是梧城大学培养出来的学生，梧城怎么会舍得放人呢？”
杨执听着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谈论，自己脑子里面也开始渐渐发蒙。
走廊里面，付兮亭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尽头，可是自己的消极情绪却像没有尽头一般，像是梅雨季节不大却连绵不停的小雨一般，牵着人心潮湿而又烦躁。
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得到想要的呢？
到底要多努力才能被她选择呢？
到底要怎么做呢？
会议室里吵吵嚷嚷，杨执从争吵中回过神来，声音冷静而又凌厉：“开始任务。”
从警局回来后，许至珈一直有点怪怪的。
今天没做饭，两个人一起在外面吃的。换以前两人一起吃饭的话，他的话老多了，让付兮亭恨不得把他的嘴封上，但这次他却一句话都没说。
沉默得有点反常了。
“你怎么了？”付兮亭看他这个样子实在不放心，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你都不说话，还吃这么少，刚刚在局里他们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吃饭吧。”他说着，还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往付兮亭的碗里放，“多吃点，你都瘦了。”
张口就来，付兮亭来这边以后可是胖了不少。
可是听着他语气里面的冷漠，嘴里说着关心她的话，可是付兮亭心里却能感觉到异样，她对此不放心极了。
她站起来坐到他旁边，抱着他的手臂：“你告诉我好吗？不管你有什么情绪，你不说出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你这样子自己会不开心，我也会很不放心的。”
他放下餐具，抬起头默默看着付兮亭的眼睛。
明亮，温柔，有力。
像是美剧里面的心理咨询师一样，光是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就能安心一大半。
许久之后，许至珈才缓缓开口：“你每天都会看这些吗？”
“啊？”付兮亭疑惑。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工作是每天都要接触这些东西吗？比如……像这种奇形怪状的尸体什么的。”
许至珈这些年来也算顺风顺水了，别说尸体了，连打架都没见过，哪里看到过这些东西呢？
可是就刚刚看了一眼，那种窒息感就快要把他吞噬了。
心里有个小人儿一直在告诉自己快点跑，快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看着付兮亭慢慢走向那座恐惧源，还是强压下了自己的自我防御机制。
他不敢看那具尸体，只能眼睛直直地盯着付兮亭的背影，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不敢斜视。
可纵使这样，他的脑袋里一直有那个影子，挥之不去。
许至珈做悬疑视频，也需要经常涉猎一些悬疑恐怖游戏来提升自己的悬疑思维，那些恐怖游戏里也会有横尸遍野的场景。
可那终究只是假的，他也没在怕的。
至此算是真的见了个真的，他的五感得到了最直接的刺激，甚至有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令人害怕。
可是付兮亭像个没事人一样，她能凑过去在尸体旁边看来看去，活像个研究者，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
不是医学出身，那这是看了多少才会这么镇定呢？
付兮亭听了他这个问话愣了一下，随后也反应过来了，她轻轻笑了笑，抱着他的手臂凑近了些：“所以就因为这个吗？至珈，你大概是觉得我身经百战才不怕对吧？你知道吗？我第一次上解剖课我就不觉得有什么，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你还要上解剖课？你不是学心理学的吗？”
“方向不一样啊。”付兮亭笑笑，“理论听完了，总要去法医专业蹭一个实践课听听吧。”
许至珈脑子里面突然回忆起了跨年那一晚，付兮亭说的话。
“我决定学心理学的那一年，孤注一掷，我根本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
孤注一掷是什么概念？
一个人原本就处于危险范围，却还愿意赌上自己的所有，宁愿倾家荡产也要去搏一次。
许至珈并不知道为何付兮亭要说自己当时是处于危急时刻的，但是能够知道的是，付兮亭为了这个行业，为了她喜欢的事，付出了很多很多。
看着付兮亭的笑，感觉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事情能让她慌张和难过，这样的想法让许至珈心里突然有点酸，便伸手将她抱住。
“怎么了？”突然被抱住付兮亭还有点懵懵的，不知道他这突然爆发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没事。”许至珈一手顺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就是怕你害怕，抱抱你。”
“我不怕。”
“别逞能。”他的手依然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轻轻喘着气。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廓。
心里痒痒的。
两个人吃完饭回家其实已经有点晚了。
夜晚总是让人容易有很多奇思妙想。此刻，付兮亭在自己房间里收拾东西，声音时大时小，让一天精神高度紧张的许至珈更紧张了，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身边冒出来，然后对他追魂索命。
“兮亭。”
付兮亭听到许至珈叫自己的声音，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嗯？有事？”
“你今晚搬过来跟我睡。”
“为什么？”
“你今天见了不好的东西，我怕你害怕，我得陪陪你。”
他说这话的表情可认真了，看起来像是真的很担心她会害怕一样。但殊不知付兮亭已经把他的小心思看出来了，笑着从房间里出来，走近他：“啊？这么一想我确实有点害怕呢。”
她还在“哈哈哈”地笑。
在许至珈听来，这听起来就是在嘲笑他，也只能无能狂怒：“你笑什么？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好的啦！”付兮亭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揉揉他的头发，“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啦！谢谢你的关心。”
“你怎么想的？”
付兮亭耸耸肩，眨了下眼睛：“你说呢？”
这就算是同意了吧？
许至珈心里可乐开了花，趁着付兮亭去洗澡的时候，把她的护肤品全给拿过来了。这就导致付兮亭从浴室出来想要简单护肤的时候，找不见东西。
“你把我东西放哪里了？”
许至珈在工作室对着电脑工作，看起来是在剪视频。听见付兮亭的问话，头都没回地回了一句：“在我房间。”
“你拿那里去干什么？”
“你刚都答应我了，你说今晚搬过来和我睡的。”许至珈把耳机摘下来，一脸委屈地转过头来看她，“我想着你住我那里的话，东西放在那边也方便嘛，我做错了吗？”
“……”
男孩子绿茶起来，真的没女生什么事了。
不过付兮亭倒也挺吃他这一套的，凑过去揉揉他的头发：“我没有怪你啊，我就问问嘛，你没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