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因为前一天晚上比较晚,去走访的话多少有点打扰别人。加上付兮亭这一组人舟车劳顿已经明显有点精疲力竭了,所以也就只能第二天再来问。
付兮亭下了车看到许至珈已经到了,站在门口看着来往的车辆,见付兮亭下了车便朝她招招手:“嗨!”
“挺早啊,怎么不进去?”
许至珈笑了一下,看着有点羞涩:“等你一起进去。”
“走吧。”
两个人并肩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好就是邓宇站在前面,对着程义和陈瑜舌战群儒的样子。
只不过两个人看起来不太想理他。
程义的面前堆着一大摞文件,手里还拿着一份默默翻看着,陈瑜在跟她的代码作着对战,完全不理会周遭的事。
邓宇站在上面义愤填膺:“我觉得,为了队长的幸福,我们应该努力一把,不能听信王琦里的话,他是兮亭姐娘家人,而我们是队长的娘家人,我们要跟队长站在同一战线。”
安静。
但是激动的人不需要回应。邓宇继续着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讲:“不管半路杀出的人是谁,队长和兮亭姐都是最先认识的,而且队长很明显喜欢兮亭姐,别人比不上他,特别是那个新来的姓许的。陈瑜,你不许再说兮亭姐跟那个姓许的看起来般配。”
付兮亭:“……”
许至珈:“……”
没人回应,那当事人给点回应好了。付兮亭把包包的肩带从肩膀上取下来,将肩带随意绕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拿着包包,挺胸抬头一脸傲娇地走进办公室:“都很明显喜欢我了,我还不做点表示,这难道不代表着什么吗?”
办公室里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立马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喊了一句:“兮亭姐!”
付兮亭将包放到桌上,然后走到邓宇面前,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表情把邓宇吓得够呛。
“优秀的刑警呢,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后在背后说别人的事情,要时刻观察周围,小心当事人就在附近哦。”
程义还在翻着文件,学着邓宇平时的语气,吊儿郎当地道:“看吧,刚让你别讲你还讲,被抓到了。”
“你个马后炮!”
“我走了,你快点。”程义把手机收到口袋里,合上文件把文件放下,然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去哪里?”
“队长在群里发任务了,我们问郑家远啊,你不去啊?”
“我不想跟你去。”
五分钟后,车上。
程义:“你不是不想跟我去吗?”
邓宇:“没车了,我确实也不想啊。”
郑家远的家在远离城市的郊区,程义开着车一个劲儿地犯困,邓宇则直接坐在副驾驶睡得正香。
程义os:(口吐芬芳)我也想睡觉!
心里感觉不平衡,程义腾出一只手给了邓宇的手臂一巴掌。
“啊!”邓宇大概是做梦梦到了什么,结合着程义的那一巴掌,让他以为自己在梦里面被人揍了一顿。迷迷糊糊醒过来才意识到刚刚是梦,自己是被正在开车的程义打了。
“你打我干什么?”
“把你叫起来清醒一下,要到了。”
好嘛,他说的要到了是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了。邓宇骂骂咧咧地下车,用力关上车门:“程义,这就是你说的要到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饶不了你!”
“去问人。”程义伸出手朝着郑家远住的那个方向点了一下,颇有小说里面的霸总风范。邓宇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转身往那个方向走去。
开门的是个精瘦的男生,穿着一件灰色衬衫加一条牛仔裤,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社会打工人的模样。看到两个人出现在门口还有点疑惑,皱着眉开口:“你们是谁?”
“郑家远是吗?”
“是我,找我什么事?”
邓宇从口袋里拿出警官证打开给郑家远看:“我们是杉城警局重案组的,我叫邓宇,这是我同事程义,我们来主要是想跟你了解些情况。”
郑家远一听是警察面上开始显示出慌乱了,招呼着两个人进门,还满口解释:“警察同志,找我什么事?我没干违法的事。”
“方俊的事你知道吗?”
“方俊?”听到方俊的名字,郑家远好像更慌张了,胡乱地点点头,“认识认识,警察同志,找我是跟方俊的事有关?”
程义问:“最近有跟方俊联系过吗?”
“有……有的。之前方俊说要带我炒股,我给他投了好几次钱,也赚了不少,但是最近突然没有收益,我又急着用钱,就找他了。”
“去哪里找的?什么时候?”
“上个月底,去的他家里。我找他让他把股市赚的钱给我,他说股市不景气,最近一直在亏钱,他自己也没钱了,还赔进去了很多,我就没有再找过他。”
“没再找过?”邓宇皱眉,“你不是急用钱吗?”
郑家远还是最初那个慌慌张张的样子:“他没钱我也不能逼他给我吧?我们那么久的朋友了,体谅体谅对方是应该的嘛,这个我自己解决了。”
还挺体贴。
邓宇也没有看他,拍打着衣服上沾染着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说:“那你是永远拿不到那笔钱了。”
“嗯?为什么?什么意思?”
“方俊死了。”
“什么?!”他终于不是最初慌慌张张的样子,开始变得惊讶,最后是担忧,“那我的钱怎么办啊?我在他那里投了将近50万了,难道一分钱都拿不回来了吗?”
程义跟邓宇对视了一眼,问道:“你们不是朋友吗?刚刚还说体谅朋友,怎么现在听说他死了你关心的不是方俊是怎么死的,而是你的钱呢?”
“刚刚体谅是因为我知道他未来总有一天会还我,现在他都死了,我体谅他,谁体谅我啊?”
也是,虽然没啥人情味,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邓宇拿着方俊的手机,盯着和郑家远的对话框看,突然挑了一下眉问道:“11号凌晨一点左右,方俊死在自己家中,而前一天下午六点多,你和方俊通过话,你们说了什么?”
“11号?”郑家远回忆了一下,“我那天是跟他打了电话,不过目标不是方俊,是……其实是……”
他支吾着不说话,邓宇从口袋里拿出手铐,飞快地抓住他的手给拷上:“走一趟吧。”
“哎!我!警察同志你别啊!”
不行也得行。
反正舟车劳顿之后,郑家远已经被程义和邓宇“押解”回来了。
“说吧。”此刻审讯室里邓宇同程义和郑家远面对面坐着,“继续你之前提到的话题,你们案发当天通过电话,你说目标不是方俊,那目标是谁?”
沉默。
“不说?那咱们就慢慢耗,看谁耗得过谁。”邓宇站起来把审讯室的光调暗了,锁上门走了。
昏暗是对人最大的压抑。
不是完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那种明明有光,但是却只能清楚看到自己身边的东西,远处是一片模糊,你并不知道远处的东西是安全还是危险。
就在这思索之中越来越崩溃。
确实,在这个世界上,仿佛所有的伤感都会趁着暗夜汹涌而来,无论你在光亮之时修建了多么高大坚固的堤坝,也抵不过这澎湃洪水的冲击。
困倦却不能睡,精神也高度紧张,这种折磨换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承受下去。
大约18个小时之后,郑家远突然疯狂捶着桌子,对着门大喊:“我说!我全都交代!你们放我出去吧!我受不了了!”
邓宇跟着程义把门打开,把灯调到正常亮度,瞬间的明亮让郑家远瞳孔迅速皱缩,他抬手挡了下眼睛,直到眼睛适应了光亮才放下来,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我全都说!”
两人并排坐在他的对面,程义还把文件往桌上重重一摔:“说吧。”
“之前我急着用钱,就去找方俊让他还钱,他没钱还我。后来他借钱零零散散还了我一部分,我倒也没要求他全部还我,但是至少能把这次我急用的钱给我凑够。”
“这次你要用多少钱?用来干什么?”
“买房子,想结婚。你们也知道杉城的房子不便宜,他还我一部分,加上贷款差不多能凑个首付款。”
“继续说。”
“我催了他几次,他说他老婆文静有保险,受益人是他自己,只要我能帮他让文静死掉还让保险公司觉得是正常死亡,那么拿到赔偿金之后就能把钱给我凑上。
后来方俊把文静吃的维生素换成了副作用很大的感冒药,文静吃了之后就会很疲惫,这个时候我就趁着文静开车上下班的时候也开车跟在她后面,故意别她的车。但是文静只是撞上了路边的花坛,没死,只是受了点轻伤。
方俊知道文静只是受了点轻伤就很生气,告诉我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得手。趁着文静到南郊出差,我到南郊开了个宾馆住在里面,方俊交代文静让她给我送文件。
文静进到我房间里,我趁她背对着我的时候从背后搂住她,在她脖子上割了一刀,因为她当时挣扎得很厉害,所以那一刀割得很浅,还把我的手给割了。
后来她跑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很疯狂的事,便骗方俊说我已经把文静解决了,打算之后再也不和方俊联系。
事情就这样,我知道的全说了,我什么都没有隐瞒。”
审讯室里的两个男人没有说话,站在外面的付兮亭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文静倾其所有守护的爱情。”
旁边的许至珈听到她的感叹,微微弯下腰看她,恰巧付兮亭就跟他对视了。
片刻之后,付兮亭看着他幽幽地开口:“如果我谈恋爱了……”
她说着,脸上的笑容突然褪去,视线也不再是集中在许至珈的脸上,而是转过头看着审讯室里的场景,似是在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