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颅磁仪因为会产生磁场, 被放置在了最角落的地方，被透明玻璃在周围隔开一片空地。操作用的计算机以及显示屏摆在玻璃房外边，旁边挂着的写字板上用各种不同的笔记写了实验报告。
这个机器和降谷零在医院见过的ct设备有些相似, 都是由一个扫描床和扫描架组成, 因为还在研制阶段, 各个地方都安装了检测设备。
堀山在操控面板上按下几个按键，颅磁仪滴一声响，开始传来嗡嗡的声音。检测设备上开始闪过不断攀爬的数值, 计算机的面板上也开始绘制各种颜色的曲线。
“看起来很厉害呢，”降谷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打探情报。“这是做什么用的？”
九十九清祐隔着玻璃把各个部分指给他看。
“这个里面是储存正电子示踪剂的, 示踪剂会掺入氧气, 经过呼吸道进到血液循环中。两边的金属板会识别脑电信号, 谐振放大传到计算机上。那个大圈圈就是线圈啦，会识别出示踪剂, 还能调节电流产生和脑磁共振的磁场。”九十九清祐用手指流利地在玻璃上写下一串公式，“把脑电信号和扫描示踪剂得到的脑部pet-ct图像结合在一起显示在屏幕上, 就能直观地看到脑内的机理和病灶了。”
他平时说话时总喜欢用语气词, 有时候甚至会用一些只有小孩子还会用的词汇, 但在解释这些专业知识的时候, 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原来九十九还可以这么靠谱”。
“原来是医疗器械吗, 真是想不到呢。”降谷零感叹。
“本来不是噢。本来这个——啊, 总之, 就是突然发现原来有些废弃了的研究成果竟然可以变成‘有用的东西’诶。”
堀山颇为赞同地点头，“毕竟是太平洋一样的医学。”
“什么‘太平洋一样的医学’？”降谷零问。
“堀山先生是说医学领域就像太平洋一样, 什么垃圾都可以往里面丢啦。”
太平洋也不能丢垃圾吧……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带着“安室透”人设的降谷零摸着下巴想了想, 说：“确实很方便呢, 以后碰到不长眼的人，就可以和他说‘把你丢进太平洋噢’这样的话了，哈哈。”
九十九清祐真的煞有介事地思索了起来：“唔，确实是很不错的处理尸体的方法诶。”
降谷零反思：怎么感觉他是认真的？如果哪天九十九因为他的话受到了启发，把看不顺眼的人杀掉扔进太平洋里，阵平会不会气得把他也一起扔到海里去？
然后他就听见九十九高兴地说：“可以把这个方法推荐给琴酒噢！这样他就不用特地跑去三途川啦！”
“三途川……”降谷零一时不知道该先对哪一个字发表意见。
比如说三途川并不是一条真的河，比如说不要一脸天然地把危险的话挂在嘴边。
机器“滴滴”响了两声，计算机屏幕上的波谱线趋于平滑，跳出来一个英文提示框：“是否跳转模式2？”
堀山边解释，边按下“是”的按钮。“正式投入使用之后，这里会显示出脑部的扫描图，在进行低电流刺激的时候，就可以从扫描图中看出各个部分的应激反应。”
机器运作的声音从嗡嗡声变为了电流的“滋滋”声。
降谷零问：“听起来很厉害嘛，那这个机器是什么作用呢？”
九十九清祐歪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通过磁场对脑部进行脉冲刺激，刺激中枢神经细胞，这样就可以解决脑部功能障碍的问题了啦。”
堀山补充说：“但是目前还没有临床数据，不能保证效果和预想的一样。”
九十九撅嘴：“理论数据可行，实验可行，不就差不多了嘛。”
九十九清祐是纯粹的理论学家，做的一直都是研究理论、解释实验、改进公式、继续研究理论的工作，对于具体落地的方案一概是交由其他人来负责，比如说实验学家堀山。
但医学方面的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没错，理论可行。这之后的事情就交给那位松田警官吧。”堀山平淡地说，语气中却表达出了他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不满。“他的朋友的事，总不能让他什么都不做吧。”
九十九清祐理所当然道：“萩原警官也是我的朋友嘛。”
“九十九大人，朋友这个名分，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给出去。”堀山意有所指的视线瞥了一眼降谷零。
“可是，”九十九清祐眨眨眼，“堀山先生也是我的朋友耶。”
“啊……”堀山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挠了挠头，他的脸突然就变红了。
天然系还真是所向披靡啊。
这么感叹着，降谷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九十九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双向选择的噢，堀山先生——不要总是想着拆散我们嘛。”
堀山看向他的眼神中分明写着“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啊”的谴责之意。
“说不定以后我们也会成为同事噢，堀山先生。”降谷零抱怨：“绿川离开我那里之后，那里就变得超无聊，早就想跳槽了。”
“你和绿川，之前认识？”
“是啊，我们…也算是不错的‘朋友’吧。”
听他这么说，堀山若有所思地打量他，降谷零却发现他眼神中的锐利却消减了不少。
降谷零想到，看来景光在这里过得还不错，至少得到了堀山的认可。
“诶，这个。”九十九突然指着屏幕上闪过的一串数据说，“这里看着好眼熟诶。”
“这个吗……”堀山看了看，想了半晌后，突然顿悟：“我知道了，这个的话，我好像在给宫野写介绍信的时候，在她的论文里见到过。”
“啊！没错没错，我也在宫野小姐的研究室里见到过呢。”
堀山感叹：“真厉害啊九十九大人，就算只看见过一次，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九十九清祐骄傲地抿着嘴笑。
他和含蓄的传统日本人的性格大不一样，被夸奖时，就会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高兴。
和降谷零所想的“0v0”一样可爱。
设备运行完之后，传感装置导出一系列的数据。九十九清祐和堀山凑在一起对着结果讨论，降谷零支着头靠在计算机边上，看着九十九清祐时不时露出苦恼的表情。
其实排除开“身处犯罪组织”这一点之外，九十九清祐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少年而已。
身份特别，能力特别，性格也特别。但是——如果要描述他的话，降谷零会选择用“可爱的天才少年”这种词汇。
不知道他们讨论出了什么结果，九十九清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表情轻松，好像解决了一件大事。
“安室先生，”九十九清祐冲降谷零眨巴眨巴眼，好像在试图让他原谅自己把客人扔到一边的行为。“很耐心呢。”
“因为一点也不无聊啊。”安室透学着九十九清祐的样子竖起食指，眨了一下左眼，“九十九认真思考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打断呢。”
“唔，”九十九清祐装模作样地摆出严肃的表情宣布：“我对安室先生的好感有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噢。”
“诶，只有一点点吗？”
“最多只能再多一点点啦。”
“和绿川比起来呢？”
九十九清祐一点也不委婉地说：“没法比啦，我可是很喜欢绿川先生的。”
“真好啊，看来下次要向绿川打探一下经验了。嗯……讨好上司的经验？”说着，他自己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绿川在我们那里可不是这种做派。”
“九十九大人和其他上司都不一样嘛！”
“嗯嗯，没错没错。”降谷零点头，“不过不好奇吗，以前的绿川。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九十九噢。”
九十九清祐摇了摇头，“绿川先生到这里来了，就只是十八号研究所的绿川先生而已。”
“我稍微有点心动了呢。”降谷零若有所思，“糟糕了，这下是真的想跳槽了。”
“就算是跳槽，也没办法到十八号研究所来了。”九十九清祐意味不明地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等降谷零询问，他突然语气一转，高兴地举起手提议道：“既然安室先生都到这里来了，那我们不如今天出去玩吧！”
“诶？”他跳跃的话题让降谷零愣了愣，“今天吗？嘛，也不是不行。”
刚整理完文件的堀山叹了口气。
九十九清祐祈求的眼神看向他，堀山于是又叹了口气。“算了，出去玩吧，九十九大人。”
“好诶！”九十九清祐迫不及待地抓住降谷零的袖子，把他往门口拽了拽，“出去玩吧出去玩吧安室先生，九十九大人也超级无聊的说。”
降谷零也兴致勃勃：“太好了，去做有趣的事吧！”
“噢！要去哪里呢？”
“不行噢，现在不能告诉九十九。”
“诶——现在还不行吗？”
“惊喜嘛，要留到最后才行。”
表面和九十九清祐愉快交谈的降谷零内心却忍不住思索：十八号研究所，是不是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