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河南烩面五
蔚蓝正与钱三说着闽菜烧片糟鸡,见他望向门外,也不由的看去,入眼就瞧见了远处的人。
纪宴见她望来,刚勾起唇,就见平日里对着自己笑意盎然的女子不冷不淡的瞥了自己一眼,随后移开了视线。
纪宴:“……”这是何意?
钱三只觉得不远处的人眼熟的很,又仔细的瞅了几眼,蓦然想起了什么。他记得当初御菜复选之日似乎在场地中见过此人。
看他衣着派头,想来出身定然不凡。他方才看着的是蔚蓝姑娘,难不成两人认识?于是转过头低声问蔚蓝:
“蔚蓝姑娘,门外的男子你可认识?我瞧着他似乎盯着这边许久了……”
“不认识……”蔚蓝淡声回。
快步走近的纪宴刚迈出的步子就这样硬生生的悬在半空中。
钱三见不远处的男人全身陡然升起的寒气,又看到蔚蓝冷淡的神情,没敢再问什么,一直提心吊胆的在铺中直到离去。
等他回去才想起今日本想与蔚蓝说的话,但见天色已晚,便想着过几日再言也不迟。
而店铺中的纪宴,一向被别人阿谀奉承,笑脸讨好的男子今日在店铺中硬是没有人搭理,直到最后离去蔚蓝都未曾与他一个好脸色。
蔚蓝做的坦然,铺子里的一行人却被吓傻了。尤其是孙涛与周生,看着纪作监一直阴沉的脸色,战战巍巍了许久。
要说掌柜的真是胆大,竟这样给纪作监脸色瞧,这放在其他人身上,只怕是吓都吓傻了,谁敢这般造次?
只是……纪作监几日未来,掌柜的应该欢喜才是,怎么会变成今日的场景,这中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的事?
纪宴一路沉着脸回去,想起今日蔚蓝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模样,心里更是憋着一股气,让侍从将齐安叫进了凤轩阁。
齐安进了屋后,见自家主子浑身散发着冷意,心里不由好奇,主子不是去蓝记饼铺看望蔚蓝姐姐了,按理来讲回来应该心情愉悦才是,为何成了这幅模样。
只不过这话自己是不敢问的,乖乖的站在一旁听候指令。
“你昨日去了蓝记饼铺可有异常?”
齐安听着主子问,赶紧回:
“并无任何异常,蔚蓝姐姐心情甚佳,还给我做了一碗油泼辣子饼呢!”
“当真?”
齐安点头:“不止如此,她当时还嘱咐我留心主子的吃食,切莫流出汤汁让主子挨了饿……”
纪宴凝眉,既是如此,她为何今日对着自己没了半分好脸色?纪宴回想了一番今日发生的场景,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人影,莫不是她与蔚蓝言了什么?
于是开口问:
“王月银与刘全可还在府上?”
齐安点头:“老夫人与夫人许久未见月银小姐,留着她在府中用晚膳呢,按着时辰,也到了开饭的点。”
纪宴点头:“如此,我便去一趟……”
齐安听着更是诧异。往常月银小姐回府,主子是能躲多远有多远,今日竟主动前去,难不成月银小姐和今日主子心情不佳有关?
两人一路来到老夫人的住所,远远的就听到老太太发出清脆愉悦的笑声,想来定是月银小姐逗趣着,纪宴不悦的脸色微微收敛,但剑眉依旧拧着,缓缓进了堂中。
本以为堂中只有月银夫妇二人,未曾想老夫人的席间还坐着一位女子。
一双长眉如月双弯,黛色不点而翠,见纪宴进来,她立刻浮起一抹笑,还带着几分羞意。明媚秋眸泛着点点涟漪。
这女子……正是那日纪夫人与纪宴提过的女子柳如烟。
纪宴眉头不由一皱。
母亲这是……
纪夫人见他进来,忙着起身来到纪宴身旁,略带责备的道:
“怎么未让人来禀就进来了,唐突了客人……”
说完指着不远处婀娜多姿的女子言:
“这是柳太府卿家的嫡长女如烟,你们幼时还曾一起相玩过,当时感情甚好呢!”
柳如烟听着纪夫人言,脸上又惹上几分羞意,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
纪宴神色依旧淡着,微微颔首算是应答,随后与老夫人问了好。柳如烟见他面色冷淡,不免有些失意。一旁的月银见自家表哥不愿多言的模样,眼中闪过几分同情。
只是她与如烟一直相识,见她眉眼间浮出的失落,也心觉不忍。她早就领悟了这人冷心冷情的模样,及早的抽身,没想到如烟一向清冷,竟还是一头扎了进去,自己之前多次劝解都不死心。
“如烟妹妹,姑母这的糕点马蹄糕是新来的闽南厨子所制,味道鲜美,是你最喜的味道,你快坐下尝尝……”
一句话将如烟拉回了现实。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自己是名门闺秀,就算心系一个男子,也该端着世家贵女的姿态,不能让家门蒙羞。
于是脸上立刻浮起一抹笑,点头:
“早就听闻爵府的家厨做的糕点一绝,今日定要好好品尝一番。”
纪老夫人在一旁慈祥点头:
“好孩子,你多食一些,我瞧着你比上次消瘦了不少……”
纪夫人也笑着应和:
“你若是喜欢,待会回去之时带一些回府,也让你母亲尝尝,我记得她最是喜欢这些甜食。”
柳如烟笑着应了。
纪夫人瞧她进退有度,落落大方,只觉得越看越满意。
纪宴在一旁坐着,对周围这一切置若罔闻。只想寻个由头将月银叫到门外询问今日店铺发生的情形,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听几人欢声言谈。
一旁的刘全见他眉眼浮躁,心中了然,对着他露出同情的笑。这事放在谁身上,只怕心中都觉得憋屈,纪夫人这摆明了司马昭之心啊。
只是……若非自己真心相悦的女子,这般相见除了不自在只怕也生不出别的思绪来。
膳后,纪夫人还想让纪宴护送柳如烟回府,纪宴已经提前寻了由头叫了月银与刘全二人出来。
“你今日去了蓝记饼铺与蔚蓝说了什么?”
纪宴今日脑中一直盘旋此事,神色烦忧。出口的话并不温和:
“什么?”月银不解。
“你今日去了铺中可说了什么与我相关之事?”
月银见他眉梢间带着急切,不怒反笑:
“哟……堂堂纪二公子,今日竟也为了一个女子焦急,当真难见。”
“废话少说,若非你说了什么,她今日怎会对我一直置之不理,往常几日并非如此……”月银一听,立刻发现了什么。
这段日子原来他与如兰姑娘私自见过面?如兰姑娘还给他使了脸子?这可真是一件大事啊,如兰姑娘竟这般不给纪作监面子,没想到他也有今日?
不知为何月银心中想大声笑。
纪宴这时冷笑的睨了她一眼:
“你莫非也想要刘全去城外的煤窑?”这话一出,月银果然变了脸色。
她可没忘记济哥当时黑黢黢的脸,若是自家全哥成了那副模样,只怕自己心中会嫌弃死,何况如今有了身子,她时刻都想粘着全哥,才不愿让他出去。
只不过眼前的人是冷心的,他若真的动怒,只怕立即就能将全哥发配了去。
见他脸色越来越差,也不敢再调侃,摄人的目光紧逼着自己,威胁之意明显。月银噘嘴,这才开口道:
“我并非说什么,她做的汤饼味美清香,我不过与她讨论了一番饸烙饼的辣油羊汤与今日烩菜白羊汤的区别之处,之后……”
“之后什么?”
月银这时想起当时自己提及表哥最近说亲之事时如兰姑娘一闪而过的神色,瞬间明白了什么,对着纪宴讶异道:
“我不过随口提了一声姑母最近许你亲事,如兰姑娘……莫不是因这个才与你置气?”
纪宴听着愣在原地。
月银说着越发觉得自己所想合理:
“你方才不言最近她一直对你和颜悦色,定是以为你心悦她之时还与其他女子有牵扯,因此动了怒。”
“当真?”
“那必然是真的,姑娘家的心很细的,何况如兰姑娘那般聪慧的人,知道你并非真心,自己也会提前抽身,只怕……以后也不会让你再靠近一分……”
月银说的头头是道,纪宴听着却心惊。
以后不让自己靠近?
想到此,纪宴便觉得无法忍受,没再多言,直接出府而去,顷刻院中就剩了刘全与月银两人。
“娘子,你这激将法可有用?”
刘全望着急匆离去的人,有些担忧的问。
月银哼笑了一声:
“你瞧他这幅清心寡欲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断情断欲呢,他空有一副好模样,长着嘴却不用,这样何时才能得了夫人回来?”
刘全一听,只觉得月银讲的有理。
自己当初也不是厚着脸皮使出浑身解数才得了眼前的人欢心,子安什么都好,就是平日里太过端着,冷冰冰的模样不知劝退了多少姑娘。
“娘子果然睿智……”
“那是……也不看你娶的人是谁!”月银傲娇的回。
刘全低头摸了摸她鼓起的肚子,赞同点头,随后开口问:“小家伙今日可有折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