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万渊谷夏川穹
“这狱法山还好有山麾这些野兽,不然这蓝宝石早被洗劫一空了。”乌白芨笑着摇头,随即又疑惑起来,“说顺水流而下,这都已经到达山顶,何处有水流呢?”
山栀摸着下巴,皱起眉头,四处张望,除了黄沙与几颗枯树,着实没有水流的痕迹,但望着这蓝宝石,心中不免有些猜测。
“你说书上所说的水流会不会只是一个比喻?”
乌白芨疑惑,山栀指着深渊里蓝晃晃的宝石,说道:“你看这蓝宝石,不像极了水流吗?”
“这未免比喻得太遥远了吧,除了你,何人能想到?”乌白芨不屑,扇子摇的越发用劲。
山栀指着这条大裂缝的东面,说道:“一般水流都是往东行,我们也沿深渊裂缝向东走,准没错。”
乌白芨还在半信半疑,山栀便开口打消他的顾虑:“我山栀精通所有世事,经验在你之上,你若不信,就由你。”说罢便转身往东走。
乌白芨犹豫一会,想到此时不信也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就去看看,若是假的,再找这姑娘算账。
二人沿深渊边缘走,不过也是奇怪,上山途中遇到了山麾,而此处倒是一只山麾也没有了,莫不是这谷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连山麾都不敢靠近。
约莫行了三十里路,走了两天两夜,二人才渐渐感觉到一股暖意,周边草木渐渐茂密起来,而这时,前方却遇到一山洞挡住去路,周边尽是杂草丛生。
山栀望了望山洞,转而狡黠地冲乌白芨笑了笑,说道:“既已到此处,敢不敢再跟进去?”
乌白芨打开扇子,波澜不惊,笑道:“有何不敢。”随即踏进了山洞。
越往里走越寒气逼人,最后愣是一点光芒都没有了,一片漆黑,顶上依稀有冰水往下滴,而地下渐渐形成了一道水流。
“果然有水了。”乌白芨惊喜。
山栀耸肩,说道:“这世间无奇不有,有时候得动脑。”一边说还一边指指自己的脑子,那模样别提多自信。
二人又踩着水流大概走了几里路,水流越来越深,之后竟然漫过了腰身,而此时,前方也渐渐有了光亮,但水流之深,估计无法踏着地出去了。
“来,咱扎个猛子就出去了。”山栀说道,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往洞口游,乌白芨也紧跟其后。
二人游出洞,从水中冒出,这一刻二人才得以重见光明。
而此处的景象却让二人看呆了。
蔚蓝的天空,一条小小的瀑布从山顶流下,周围长满了奇珍异草,还盛开着无数不知名的鲜花,一股香气弥漫,仙雾缭绕,几只灵兔被水中的二人惊动,一下子跳进了草丛中,一切是如此祥和美好。
“此处难道是仙境吗?”乌白芨不禁感慨,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象,让人流连忘返。
山栀也不禁感叹:“那就对了,灵气极盛的地方才该是这副模样,说不定此处不止有青铜短刃刀,还有其他绝世的宝贝。”
二人上了岸,乌白芨将衣服都脱下,打算拧干,一旁的山栀赶紧转过身去,有些局促不安,乌白芨见她这副模样,不禁笑出来,说道:“我还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山栀姑娘真和一般男子差不多,没想到还是有女儿家的腼腆。”
“毕……毕竟是女儿身,还是要懂得避嫌。”山栀红了脸,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哪个男的裸体,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处,说不尴尬那当然是假的,说罢就往前走去了。
“姑娘去哪啊?”
“你先收拾干净,我去看看这里有没有别的入口。”
乌白芨摇头笑笑,几下就把衣服重新穿好。
这里看样子像是一个山谷,两边都是山壁,山壁上长了很多不认识的植物,而这里的虫子长相也很奇特,有一种虫子,像蚂蚁,却又长着鱼尾马首,密密麻麻的在山壁上乱窜,而刚刚见到的那几只兔子,乌白芨才发现不完全是兔子,因为它们的耳朵是白色的,而尾巴竟然是类似于狗的尾巴,往天上翘着的。
乌白芨十分好奇,难道受了灵气熏陶的动物,长相都异于常物吗?
“快过来!”山栀这时突然大喊一声,乌白芨赶紧跑过去,这才发现山栀发现了一个裂缝,有成年人这样宽的尺度,奇怪的并不是裂缝,而是裂缝竟然被设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伸手去触碰就像是碰到水一样,十分凉爽,但是却戳不穿,屏障一直渗透至山顶,想必里面是一个结界。
“这个结界说不定就是保护某些很珍贵的宝贝的。”山栀说道,“你试试能不能把它打破。”
乌白芨点头,示意山栀往旁边站,双手置于腹部,感受那股真气流窜,将真气聚集于手心,顿时一道气流从掌心冒出,乌白芨一掌打向屏障,随着一阵巨响,待黄光散去,屏障竟然还是完好无缺。
山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挠挠头,纳闷地说:“你修仙之人怎么使的力这样小,这屏障完好无损,看来你得加大力气了。”
乌白芨却沉默了一会,随即摇摇头,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没用的,此屏障是用道术设置的,需要专门的道术破解。”
“什么道术?难不成是仙人的道术?”
乌白芨突然变得很凝重,缓缓说道:“我只能用我师父教我的破界术试试了。”
说罢,乌白芨双手合十,嘴里默念什么,突然浑身都散发着一阵极为强烈的灵气,山栀都不禁感觉到背颈发凉,赶紧躲得更远了一些。
这一下又是一道更强烈的黄光冲向屏障,瞬间,整个山谷都摇晃了几下,而屏障竟然真的破了。
山栀眼睛顿时发出光芒,开心得跳起来,一边拍手一边说:“不愧是魏潇阳的徒弟!了不得了不得!”
乌白芨打开扇子缓缓摇动,嘴上含笑,一副悠哉游哉地样子,似乎破这结界不费九牛一毫的力气。
乌白芨在前,山栀在后,二人往裂缝中钻,刚开始十分拥挤,可越走到后面,空间就变得越宽,不仅如此,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各种草药越来越多。
“三味草!牛毛葫!”山栀无比惊喜,这些草药每一种都可治疗不同的绝症,随便带一株出去,那可是能卖出很好的价钱,说罢,山栀便摘了好几株往嘴里嚼,又摘了一些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你不怕药物和药物相冲吗?再说了,有些药物要经过煎熬才能发挥药效,你这又没得疾病,又直接生嚼,就不怕没效果或者中毒?”乌白芨默默地提醒她。
“你懂什么,这些药材即使是生吃都能强身健体,祛除百病,而且一起吃也有很大的功效,不吃白不吃,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捞点油水,出去怎么证明我来过?”山栀咧嘴笑得开心,口袋里已经塞满了药材。
乌白芨表示无奈,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随着空间越来越大,突然走入了一个更大的空间,这里比外面的山谷更大,依旧是长着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小动物和草药,中间有一个极大的水池,上面正漂浮着几株荷花,周围全是绿色草地,头顶的阳光将植物的绿都反射得闪闪发光。
虽说也是山谷,但简直是世外桃源一般。
“这儿灵气似乎是最重的地方了。”乌白芨觉得青铜短刃刀在此处无疑了,只不过会在何处呢?
山栀这一路又是游,又是跑的,已经泄气了,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乌白芨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再发现有异常的山洞或者入口了,不禁把目光放在了中间的水池里。
“你说,这宝贝会不会藏在水池里?”乌白芨伸手摸了摸水塘,冰冰凉凉的,甚是舒服。
“要证明你的猜想,就需要实践,你下去游一圈不就知道咯。”山栀凑过来说道。
乌白芨想了想,即刻便打算解下腰带,山栀正准备再次转身,而就在这时,乌白芨瞧见水中出现了一个倒影,抬头一看,水塘对面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二人迅速站起来摆好要干架的姿势,想来真是大意,什么时候一个人站在面前乌白芨都一点没察觉,说明此人道行在他之上。
对面那人长相十分俊朗,穿着却极为朴素,着浅色杏黄里衬,外搭深色黛紫短褂,一条腰带缠住腰身,长发披散,只有部分以一条紫色发带简单束起于脑后,手里抱着一些不知名的果子,嘴里还塞着一个。
这人此时也用一样奇怪的表情看着二人,或许也是不太明白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乌白芨首先发话,手里的扇子还直直的指着对方。
对面那人拿出嘴里的果子,抬着下巴说道:“这应该是我问你们的吧,我这儿都十年没来新鲜活人了,你俩是怎么闯进来的?”
二人惊讶,说明此人在这里待了十年了,与世隔绝,不过此人道术很高,乌白芨没有把握可以打赢他,便想着先探听一下此人口风,确定是敌是友,和青铜短刃刀什么关系,之后再做打算。
说罢,乌白芨便收了扇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拱手说道:“前辈,我们没有恶意,无意中闯入前辈的领域,实在是对不住。”
山栀似乎也明白乌白芨的打算,随即附和说道:“是啊前辈,我们没有恶意,您长得这么好看,我还挺想和你交朋友。”
乌白芨觉得这话好像有些耳熟。
可没想到对面人突然伸手,而袖中一条白色的绳子极快地飞出来,一下子竟然将二人捆了起来,另一头被他牢牢抓在手里,这还不够,此人把果子都放下,一个飞身从树枝上越过,顿时间,二人就被吊了起来,都没来得及喊,人已经倒挂在树枝底下了。
那男人这才拍拍手,满意地笑了,捡起地上地果子,一个翻身躺在一块山石上,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望着二人。
“前辈!你这样做是为何,我二人都如此诚心了,您这未免太不人道了。”乌白芨说道,他只感觉全身血液都往脑袋上冲,搞得他十分难受。
“没想到老天可怜我这十年太无趣了,送了两个玩伴给我,嘿嘿,这下有趣多了。”那男人无比开心,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不一会儿又开始纠结,“你说,是把你们杀了吃了,还是像逗鸟一样把你们脚捆住,看你们挣扎呢?哎呀,真是纠结,要不就吃一个,留一个陪我玩,你们觉得怎么样?”
山栀一听,顿时怕得发抖,赶紧说好话:“前辈前辈,我们不好吃的,实话告诉你,我从小就喜欢炼毒,浑身上下都是毒药,吃了我,你会中毒的,吃这个小子吧,他白白嫩嫩的,还是修道之人,有灵气,吃起来那味道一绝。”
“山栀姑娘,就算你我不是夫妻,也不可以大难临头各自飞吧?”乌白芨不禁感叹此人竟这样不够义气,说出卖就出卖了。
山栀倒是无所谓,还添油加醋地继续说:“我管你呢,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让人喜欢,我才不陪你走这一趟呢,我要是死了,我师父得伤心死。”
“难道我师父就不伤心了啊?”
“你师父徒弟几百个,少你一个又不会怎样,我师父可就我一个宝贝徒弟呢。”
“喂你……”
那男人听他们吵架听得烦躁,马上怒吼:“闭嘴!”
乌白芨和山栀马上住了口。
男人跳下山石,抱着手臂,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树枝,站在乌白芨面前,用树枝戳着他的鼻孔,问道:“你来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乌白芨咽了下口水,随即微笑,说道:“我们是破了外面的屏障进来的。”
“你破的?”
“是。”
那男人把乌白芨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遍,看起来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竟然能破的了他设的结界,想了想,又竖起两根手指放在乌白芨脑门中心,感受他的道行。
乌白芨这才闻到此人手上有一股香气,像是草药的药香味,清新好闻,不禁让他内心一动。
男人感觉到乌白芨不过是即将突破鬼仙境界的修道之人,似乎没有什么威胁,但是能破的了他的结界,他也是感觉到无比奇怪,虽说心里有疑惑,但面上随即又是一副乐不思蜀地模样,嘿嘿笑道:“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那就在这里好好陪我吧,外面的野兽也不敢过来,我一个人啊,实在是无聊得紧了。”
没等二人再求饶,男人便拿了两个果子赛到二人嘴里,转身飞到了树上睡大觉去了。
这样被吊一夜,那还得了,没被脑充血就算好的了,乌白芨使劲晃脑袋,这才把嘴里的果子晃掉,山栀睁着大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乌白芨示意她别出声,然后用被捆住的手去摸自己的腰部,摸索半天,这才找到藏在腰部的扇子,手指一撮,没想到扇子冒出一块刀片,山栀眼睛瞪得更大,眼神里流露出十分钦佩的目光。
乌白芨知道这绳子定不是一般的绳子,光用力气是没用的,于是将部分真气灌入到刀片中,对着绳索慢慢割。
山栀负责放风,注视着树上那个男人的动作,还好,那人一动不动地,显然没有发现。
果然,绳子被割开一道口子,乌白芨稍微使了点劲儿便挣脱了,一个翻身稳稳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乌白芨把山栀也放了下来,二人悄悄地往来时的路走,而突然树上那人翻了个身,顿时把二人吓得停在原地不敢动弹,不过还好那人一会儿又没声了,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脚步加快了几分。
突然乌白芨感觉到脚上一紧,低头一看,又被绳子缠上,迅速被往回拉。
“你快走!”山栀还没来得及回头,乌白芨便冲她喊,山栀便命都不要地往前冲,可还是被另一根绳子捆住双脚,和乌白芨一起被拉到了树下。
那男人稳稳地站在二人面前,抱着手,叹了口气,蹲下来抬起山栀的下巴,说道:“外面世界有什么好的,非得出去?”
山栀见始终逃不了了,索性发起了大小姐脾气,说道:“那也总比在这里陪你这个妖怪要好!”
“妖怪?”男人愣了一下,问道:“何出此言呐?”
“我们有师傅,有家人,还做好事,守家卫国,和外面世界的联系多了去了,你呢,自私自利,不去守家卫国,也不去见义勇为,只知道躲在这个世外桃源享受,想必也是没家人,没朋友的可怜人而已,我们和你比,简直是高尚多了,只有妖怪才像你这样,躲在暗处,不敢见人,哼!”
乌白芨这心里不断地在打鼓,山栀这些话句句扎心,要是这男人发怒,一气之下把他们两个杀了,魏潇阳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他的尸首了。
这男人听了这席话,突然就沉默,似乎在暗自神伤,嘴里默默念叨:“家人……朋友……”
山栀看着乌白芨不断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像是说她的激将法有戏。
男人暗自神伤的表情忽然消失,说道:“那又怎样?”
乌白芨和山栀都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用激将法呢,没用的,我毫无感觉。”男人嘿嘿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