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当假酒的第八十天
【八十】
又和雪树酒搭伙搭了将近一个月,女朋友突然在某天说自己有要事在身,大概有一段时间没法和他联系。
接到电话的时候,诸伏景光刚和好久不见的降谷零在降谷零好久没来的安全屋坐下。
“这样吗……好,等你忙完。”
降谷零眼神复杂地看着幼驯染眉眼柔和,说话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温柔,又和电话那头的雪树酒一起说了许多细碎的话题,这才把电话挂断。
完了,这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陷进去了。
降谷零不仅眼神复杂,心情也复杂。
心情复杂的降谷零看着诸伏景光把手机按习惯放回左胸口前的口袋,然后问道:“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降谷零:“……说到库拉索的事。”
诸伏景光摩挲了一下胡茬:“啊……”
距离匿名行动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当日遇到的那个银发的组织成员至今昏迷,却像一根经久的刺,一直刺在诸伏景光胸口,仿佛随时可能刮开他伪装在组织的皮囊。
降谷零一直在试图把她找出来,抓回公安最好,抓不回把口灭了也好——可惜的是库拉索被朗姆藏的很好。
他们可以确定对方就躺在日本某个医院的某个病房之中,若是全凭盲搜,无异于大海捞针,想要找到她的机会渺茫。
“……库拉索?”大概是一个星期前,刚吃完一口芒果蛋糕的雪树酒丢给诸伏景光一个疑惑的眼神,“你问她?”
“她大概永远醒不来了。”
身为组织高层的雪树酒口中吐露出的这些话,大概是最令让公安放心的唯一慰藉。但库拉索只要有可能在未来的有朝一日醒来,诸伏景光就难逃被组织怀疑的命运。
至于为什么说是“怀疑”而非直接“丧命”——当日的对峙,库拉索只是凭个人感觉确定苏格兰和公安有关系,而手上没有半分实质性的证据。
若是放在以前,多疑的琴酒也许会根据库拉索的判断直接下达追杀他的命令。但放在现在就不一样了,有了和雪树酒的那层关系,她必然不会让苏格兰因为一个模糊不清的口供丧命。如此,即使库拉索醒来,只要组织那边没有获得实质性的证据,他就不至于面对追杀。
公安高层知道自家派去的卧底搜查官和组织的高层成员好上之后,也面色复杂了好一段时间。
至少降谷零晚上把情况以及诸伏景光的想法传给公安,效率一直很高、事事追求立刻落实的靠谱领导们硬是等到第二天才传来回复。
——卧底潜入工作里最重要的还是搜查官本人,真正面对组织的也是你们本人,所以不会有比你们本人更清楚当场局势的了,策反一个组织高层的想法很大胆,但利剑都要走偏锋,我们相信你们的判断,如果成功,必然可以重创组织,随机应变,必要时求助总部……
洋洋洒洒一大堆,精简一下,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公安相信你,努力策反她,有事求助总部,无事随机应变。
诸伏景光打算怎么把雪树酒策反,这点降谷零不知道,但他清楚以幼驯染的性子,走的大概是温吞的路线,需要时间沉淀。
降谷零知道的是,诸伏景光谈恋爱真的谈的很用心。
每天都抽时间给她做不同口味的小甜品,口袋里也装上了柠檬味的软糖。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出任务,晚上一起在安全屋里做饭,吃完饭后出门逛逛或呆在一块聊天看电影打磨时间……简直像一对普通情侣一样。
要知道,“普通”放在组织,就是最难做到的那一档事。
披着波本皮的降谷零也和他们两个搭过一次任务。碍于雪树酒在场,他不好和诸伏景光有多的交流,只是照着她的分配兵分两路——苏格兰自然和雪树酒一起走了,波本本来可以和黑麦一起行动的,但双方都不乐意,于是雪树酒干脆把黑麦剔出这次行动。
降谷零对自己的工作量翻倍这件事没什么意见,或者说,能不见到黑麦就是万幸中的万幸。
只是等他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任务解决,去往集合点后却看到两个早早完事的人亲密地坐在一块,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见波本姗姗来迟,原本靠在苏格兰肩上的雪树酒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倦怠的打了个哈欠。黑色的眼睛在降谷零看来依旧冷漠又疏离,可他分明看到她放在身后的手还叠在诸伏景光的手上,正无聊的数着她男朋友的手指。
边上的幼驯染则对他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降谷零:……
好奇怪,这种被孤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种该死的误入的氛围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真的以为在后背那些小动作别人看不到吗。
总之,这回之后,波本再也不想和这俩一起出任务了:-d
降谷零本身没有感情史,和诸伏景光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自然清楚好友也从来没谈过恋爱。青春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以后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但长大后,不仅没时间没精力去做那种幻想,成熟后的人也不会去做那种幻想了。
“我?谈恋爱的话……只要两个人相处起来很舒心,就可以了吧。”
大概是某次宿舍夜聊聊到的,降谷零记得尚且年轻的诸伏景光认真思索了半晌,给出这样的回答。
他和雪树酒相处起来确实很舒心,就连外人都能看得出来的舒心。两个人都是比较慢的性子,假如他们所有人都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那诸伏景光和雪树酒大概就是朋友们口中“感觉他们能谈很久”的那类情侣。
可惜在场的没有一个普通人。
策反一个组织高层……难度可想而知,但知道幼驯染用的感情多深的降谷零衷心希望策反可以成功。
库拉索的事还得上双重保险,雪树酒会是一重有力的保障,但绝不可能单指望她。
“说起来,她本人身上,我也有一些在意的东西。”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
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直觉,筱原奈己无故的晕倒和失踪——包括这一次的“有事要办”,都和一件事相关。
组织的谜团很多,她身上的谜团也不少。
降谷零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来,会查清楚的。”
金发黑皮活动活动手指骨,手下的笔记本启动到一半,“库拉索这件事,我们虽然被动,但也不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降谷零话说到一半,笔记本进程也依旧卡在一半的进度上,一段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横空打断这一切。
是波本的手机铃声响了。
降谷零兀地止住话,莫名觉得这铃声刺耳又突然,仿佛一柄黑色的锥子,在一下一下地敲着人的心窟窿。
在公安自己的安全屋,他是不开静音的。
诸伏景光皱了皱眉,似乎想要开口,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精准的直觉在此时带来可怖的效应,搜查官们是相信第六感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的,他们此时大概共享着同一种后背发凉之感。
降谷零抿唇,看到来电人处标注的名字是gin。
他抓了抓头发,莫名有些焦躁不安,旁边坐着的幼驯染则朝他递去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
通话键,免提,接通。
电话接通,琴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先前不好的预感也落到实处。
“苏格兰是公安派来的老鼠,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这一晚,不知多少人被琴酒的电话铃惊起,惨白的手机亮光映出他们脸上阴冷而又可怖的诡笑,刀具和枪一同上膛,组织成员们溜转的眼和注意力聚集到同一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