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抱歉, 我有女朋友了，她知道的话会不高兴的。”润朗的嗓音慢条斯理地说着不容拒绝的话。
千川结月往旁边挪了一步，背对着她的, 被小吃车招牌遮挡了大半个身子的人完整地露了出来。
在这近一年未见的时间里, 夏油杰比起之前变化了不少。
原本就高挑的身量已经逐渐褪去少年时期的那份青涩，向着成年人靠拢。身姿挺拔, 四肢修长，挽起袖口的小臂上肌肉线条流畅优美而又富有力量。
再加上那张古典俊秀又温文尔雅的面孔，在大街上被人拦住搭讪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被拒绝了的女生镇定地微笑道歉, 随后匆匆忙忙拿着已经打包好的小吃离开了这里。
小吃摊的老板似乎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他一边手脚麻利地把夏油杰的那份装进油纸袋里递给他, 一边打趣道：“长得帅的小伙子就是受欢迎啊。”
夏油杰微笑着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东西，正要说话, 就感觉有人轻轻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而面前的老板也露出了和之前一样的看热闹的笑容。
夏油杰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悄然滑过一抹不耐。
好烦。
但在转过身时，他却愣住了。
“帅哥, 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站在面前的女孩子笑盈盈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小吃摊的老板正等着看这个大胆的女孩子也像之前那位一样落荒而逃时, 却见之前还在说自己有女朋友的青年缓慢地伸出手接过了女孩子的手机。
夏油杰在拨号盘里输入自己的号码前几位数时, 他的号码就已经完整地跳了出来, 连备注也不曾变过。
“欸？女朋友不会生气吗？”
还在震惊夏油杰这番操作的小吃摊老板听到千川结月这句话时, 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个女孩子厉害啊！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敢上来要联系方式, 最后竟然还要说一句这样的话。
“不高兴了？”夏油杰递还手机的动作几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将手中的油纸袋递给她。
是奶香四溢的鲷鱼烧。
很有可能还是红豆馅的, 千川结月想。
“有一点。”
小吃摊老板满脸震惊的看着女孩子双手接过东西, 然后两人一同离开了摊位前。
好家伙, 现在的小情侣这么会玩的吗？？
夏油杰垂眸看着身旁吹了吹鲷鱼烧后就直接一口咬下去的人：“为什么不高兴？”
明明是你不给他们选择的权利, 独自抛下一切离开的。
“嗯？大概是奇怪的占有欲啦。”吃着鲷鱼烧的千川结月直言不讳地说，然后没忍住吐了一下舌尖，“嘶，夏天吃这个果然好烫啊。”
说完，吃白食被烫到的人还很理直气壮地吐槽道：“所以杰你为什么要在大夏天的买鲷鱼烧啊？”
但是等了半天身边都没动静，千川结月只好抬头去看他。
那双沉沉望着她的深紫色眼眸不再温柔，放缓了的语调低哑又缱绻。
“那要交往吗？”
千川结月是真的惊了，她前几天才干出一件大事吧？
之前直接影响到夏油杰叛逃的旧村任务，她可是一直让人关注着，所以才能踩着点在高专的辅助监督过去之前把那边清理掉了。
“杰你不会是哪里坏掉了吧？”
“没有。”
“那你干嘛要跟一个诅咒师交往啦，会被连坐的哦。”
“我并不在意这个。”夏油杰说。
在他和悟正式升上特级后不久，那个一直在国外游手好闲的特级术师一一九十九由基，曾经来学校里和他见过一次面。
在和九十九由基的聊天中，对方简单介绍了她自己的理念和她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一个两个的，都有这种想法。以至于让夏油杰开始考虑，是不是从根本上解决咒灵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想，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其实跟他是个什么身份并无关系。不管是救人还是祓除诅咒，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都可以做到。
但是他
“可是我在意啊。”
千川结月叹气，她是真的怕夏油杰会打开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她跑去当诅咒师不过是因为好玩，心底并没有那种反社会的想法，但是如果把别人拖下水了可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你答应过我的，杰。”千川结月站住脚，神色温和地看他，“不要过来这边，好不好？”
女孩子祈求似的话语让夏油杰阖下眼，干涩地应声：“嗯。”
-
伏黑甚尔的效率很高，没几天就给千川结月带来了一只被封印符纸捆得跟个粽子似的1级咒灵。
在把咒灵关进地下的封印室后，千川结月一边用手机给伏黑甚尔的账户转钱，一边随口闲聊道：“伏黑先生是有个儿子吗？”
“有吗？”状似若无其事的男人闻言捏着下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好多年没见那个小鬼，我自己都快忘了。”
千川结月只当自己没有发现他之前浑身肌肉都紧绷了一瞬，就像一只感受到了威胁而警惕起来的野兽。
“还真有啊，我还以为是巧合。”
听着女孩子似乎漫不经心地随口提起，伏黑甚尔用余光看了她一眼，然后舔下嘴角的伤疤：“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面去东京有事的时候无意间救了一位太太，送她回家时看到她家里的小孩长得和你特别像，又姓伏黑，所以好奇问问。”
闻言，伏黑甚尔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信没信：“是吗。”
“是啊。”千川结月收起手机，“钱已经转过去了。”
“谢谢惠顾。”
看着伏黑甚尔转身离开的背影，千川结月突然说：“好心提醒一句，小朋友比大人更容易遗忘哦。”
她那天和伏黑君简单聊过几句，对方很诚实地表示：我已经不记得那个家伙长什么样子了。
那个家伙指伏黑甚尔。
虽然之前觉得伏黑甚尔好像是个渣爹来的，但是如今细想之下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听到她说话的伏黑甚尔头也不回的摆了下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从白雪会的地盘离开后，伏黑甚尔径直去了新干线的车站。
位于东京琦玉的伏黑家，在今天等来了许久未见的男主人。伏黑利奈看到已经变得很陌生了的伏黑甚尔时，恍惚了一瞬。多年没见，这个男人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游戏人间，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
虽然婚前就说好了，他给她足够的生活费，她帮他照顾儿子，这一场除了感情外什么都可以得到的婚姻。但是当年冲动地朝他提出结婚建议的伏黑利奈也是幻想过自己如果有一天能捂热他的样子。
可是让伏黑利奈没想到的是，他们提交完的婚姻届搬到这里的第三天，甚尔就不见了，除了那笔每个月都定时打来的钱之外，再无任何音讯。
在伏黑利奈愣神间，门外的男人很自然地走进来，仿佛他一直都在这里生活一般。
妈妈去开门后却没了动静，原本在厨房里帮忙的津美纪有些担心地跑出来查看，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妈妈？”
年幼的女孩子在身材健硕的男人面前，就像是一只面对雄狮的小鸡仔。
伏黑甚尔垂眼看她，津美纪不禁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啊，津美纪，这是呃，爸爸。”
伏黑利奈赶紧跟上来解释道：“你小时候见过的，不记得了吧。”
听到妈妈的话，津美纪提起的心稍稍放下，然后逐渐在那张脸上找到熟悉的痕迹，最后一丝担心也放下了。
“父亲。”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随后看到了端着一盆淘米水往这边走过来的儿子。伏黑惠神情冷淡地看了一眼站在过道上的男人，一言不发地略过他穿过客厅，打开玻璃门到庭院里去了。
伏黑甚尔对儿子这副态度并不介意，他往厨房那边扫了眼，一些洗好的蔬菜被放在篮子里沥干水分，旁边的砧板上还躺着两条已经被料理好的秋刀鱼，料理台的角落放着一把小椅子，镂空的隔板上摆了两个小盆子，在剥虾仁。
这是在准备晚饭。
伏黑利奈见他往厨房那边看，压下心底的纷乱的想法，温柔地笑着说：“甚尔还没吃晚饭吧？稍微等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伏黑甚尔应了声，又饶有兴味地转脸看着伏黑惠把盆里的水分几次倒进庭院外的种植箱里。
安静了一会儿的家里又重新热闹起来，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是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伏黑利奈在灶台边忙碌着，津美纪帮她打下手，伏黑惠偶尔在女孩子的呼喊声中一脸冷淡地朝她们递去什么东西。而伏黑甚尔，随意地搭着一条手臂支腿坐在沙发上看赛马节目。
不大的房子好像被分隔成了两个世界，一边是温馨平凡的家庭日常，一边是桀骜不羁的虚度光阴。
吃过饭后，津美纪十分有眼色的主动承担起刷碗的工作，给妈妈和突然回家的继父留出空间。
“甚尔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伏黑利奈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揪紧裙摆的一角，紧张却又暗含着期待地问道。
但是她注定是要失望了。
“只是路过这里，想起了就过来看看。”伏黑甚尔说。
伏黑利奈轻轻垂下眼睛：“这样啊”
“最近怎么样。”伏黑甚尔把玩着一颗用来当作饭后水果的红提，状似闲聊地问道，“听说附近治安不好？”
“嗯？还好吧，这附近都是知根知底的老邻居了。”毫无所觉的伏黑利奈慢慢说道，“不过前些日子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
伏黑甚尔不动声色地听着伏黑利奈提起千川结月来过的那天。他原本还有些怀疑千川结月是打听到什么，故意过来的，但是等他听到伏黑利奈说那个年轻人后来被送进戒毒所时，就知道大概的确只是意外了。
那个人要干什么的话，不用这么麻烦的事情。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伏黑甚尔准备起身走人。
“这么晚了”伏黑利奈没想到他竟然都不在家里过夜，但是看到对方挑眉看过来时心底却莫名有些难堪，出口的话也转了个弯，“你路上小心。”
伏黑甚尔离开前看了一眼厨房那边的两个小孩。
姓伏黑也挺好的，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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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关心伏黑惠会不会被自己老爸卖掉的事情，千川结月偶尔会和伏黑利奈有联系。从对方那里知道伏黑甚尔曾经回去过之后，她还特意让人过去关注伏黑家那边的动静，却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有没有可能改变了注意？毕竟是在她提过伏黑君那天他就去琦玉了。
又耐心等了一段时间后，千川结月在伏黑甚尔给她送货来的时候，说：“我听说，伏黑先生有想把自己儿子卖回禅院家的意思？”
伏黑甚尔对她知道这件事很是意外：“你的人脉，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啊。”
这件事，本应该只有他和直毘人知道才对。既然不是自己这边透露的，那就是禅院家。被人渗透到这种地步都不知道，那个垃圾堆果然还是早点玩完吧，伏黑甚尔想。
千川结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伏黑先生真的要卖的话，不如考虑一下我？我对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也很好奇呢。”
伏黑甚尔闻言嗤笑了一声：“你还有时间等一个小鬼成长起来吗。”
“怎么没有。”千川结月笑盈盈地说，“咒术界本身就不怎么管诅咒师的事情，而且我本来也是个特级，能杀我的人只有一个。更何况一一”
走出地下密道的女孩子站在耀眼的阳光下朝他转身，脸上的表情嚣张又笃定。
“在没有触及底线时，他不会杀我。”
伏黑甚尔对他们这些高专生的爱恨情仇不清楚，但也知道她说的人大概是六眼，毕竟她当初也是这么笃定六眼不会死的。
“很有自信嘛，那你说说看他的底线是什么。”
“至少得是危机数万人以上性命的事情吧。”
“有意思。”
“所以怎么样？考虑一下我吗。”
“有这么一天的话。”
确认过伏黑甚尔似乎暂时没有卖儿子的意思后，千川结月又确认了一遍安排下去的任务没有遗漏后，就强行下线了。
让她一直待在游戏里等赚钱什么的也太傻了，直接让他们自己发展，她过两天再上来验收成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