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想了十二年的人
谢炳易只是片刻有些失态, 只一刹那就整理好了自己，甚至连表情毫无挑剔地完美。他极其优雅地坐在了沈陵游的对面，因为沈陵游身边已经围满人了。
庆王、太妃、林应锦、林苏乔、楚誉、楚洛, 好一圈子人，看得谢炳易直牙痒痒。他没想到沈陵游会被这么多人簇拥在一起。
他真想让沈陵游从天上坠入谷底，成为没人喜欢的人，最好落魄的只有他谢炳易一个可以依赖。
可沈陵游偏偏就是有本事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喜欢上他，永远那么耀眼, 一尘不染。谢炳易手指紧紧捏着桌上的茶杯, 力道几乎快要捏碎它。
楚誉一边给沈陵游扇风一边喂他吃葡萄，偶尔还故意瞥两眼对面的谢炳易，心里立马舒坦许多。
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是挨上沈陵游的事，楚誉总会变得有点幼稚。
很快，太妃和庆王便到了场，在座所有人都站起来恭迎他们二位, 嘴里纷纷说着吉祥话，便开始了送贺礼，由小太监念礼单, 一串一串的让人眼花缭乱。
楚誉和楚洛早就给荣太妃备好了贺礼，沈家那边也由林应锦他们准备了。
“郴州楚家, 卢腾先生绝笔一副！”这卢腾先生绝笔, 是当年皇帝御赐给楚家功勋的一件宝贝, 现在早已没人记得当年那副绝笔去了哪里，没想到竟是藏在郴州这么个破落的楚家。
太妃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可是真宝贝，她立刻叫人收了起来, 看楚誉都顺眼许多。
虽然人家家穷，但是拿出来的东西却可一点也不输人。
不一会儿，林应锦和沈陵游也站了出去，把礼品献给荣太妃。
“右将军府，南国宝珠一套！”那套宝珠是他爹随手扫战场的时候缴获的。沈陵游抽了抽嘴角，他爹可真是什么都敢送。
太妃对这些珠宝什么的都不感兴趣，每年送的人太多了，还不如楚家那副绝笔惊艳。她挥了挥手，嘴上挂着淡淡的不达心底的笑意。
待林应锦他们都下去了，沈陵游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古朴的木盒，狡黠地一笑道：“太妃娘娘，陵游自己也准备了给
娘娘的贺礼。这是我从空法大师那里求来的一串佛珠，是空法大师亲自开光过的。”
他知道太妃喜欢这玩意，所以今天早上碰见渐缘的时候就顺手求了一下，没想到渐缘还真给了。
当时渐缘看了一眼沈陵游，从怀里的五六串佛珠里随便掏了一串佛珠给他。
沈陵游一脸懵地问：“渐缘师父，你随身带着这么多佛珠吗？”
渐缘瞥了他一眼，说：“你不是送给太妃娘娘？我可就给你这一串，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送。”
沈陵游高兴地点点头，渐缘觉得他好像只傻兔子。
后来沈陵游才知道，渐缘经常带着佛珠出去游历。帮助那些穷苦百姓，或是被厄运缠身的好人，也送了很多次佛珠给有缘人，但是没人觉得他就是空法大师，都以为是个卖佛珠的。
从渐·卖佛珠的·缘那里白白得了一串佛珠，沈陵游当然是借花献佛，把它顺手献给荣太妃了。
在他眼里得之非常轻松的空法大师亲手开光的佛珠，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一份比真金白银还珍贵的礼物。
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都没想到沈陵游居然会和空法大师这样的人有交往。那位不是出了名的难以相处孤僻古怪吗？
谢炳易拳头握地死死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浑然不觉。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觊觎沈陵游，为什么沈陵游总是能讨别人喜欢。
但是楚誉脑海里想的却是渐缘那晚和沈陵游说过的话。他没来由的一慌，害怕沈陵游会因为渐缘疏远他。
前世他和沈陵游到底错过了什么，楚誉真的很想知道，心脏仿佛快被掏空一样，他没办法接受沈陵游离开他了。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回去跟沈将军好好说说，叫你跟着本宫回京城小住几天去，本宫看见你就欢喜的紧。”荣太妃彻底笑弯了眼，她朝沈陵游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身边来。
沈陵游乖乖巧巧地“哎”了一声，过去挨着荣太妃坐下，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把太妃和庆王都说的心里舒坦极了。
庆王那张万年皮笑肉不笑的脸都露出了一些真切的笑意，夸赞道：“有你
这么可心的人陪着，皇额娘真是每天都心情舒畅许多。还救过本王的命，不如就跟本王上京去在王府里多住几天吧。”
沈陵游当然想去，他知道楚誉肯定会去京城的，只是他怕楚誉又会像之前那样冷着脸跟他生气。
不就是去个京城吗，又不会死人，也不知道楚誉到底怕什么。
沈陵游暗自腹诽，嘴上却说：“都听王爷和太妃娘娘的，就是怕我爹处理军务回来看不到我会想我呢。”
庆王太妃和客人们都笑起来，只当是小孩子天真。其实沈陵游只是怕他一口答应下来，楚誉会当场站出来反对。
事实上楚誉还真这么打算的，不过幸好沈陵游还是尊重了他的想法，没有直接答应庆王和太妃，楚誉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再抬眼看向沈陵游时，心里突然难受起来。楚誉发现自己不想跟沈陵游分开了，他也好想，好想好想带沈陵游一起去京城。
哪怕只是在那些被权谋折磨的时候有一个人能让他抱一会儿也好。他肯定会很想沈陵游的。
寿宴开始，祝酒的祝酒，道贺的道贺，荣太妃年纪大了经不起热闹，很快就疲乏了，被太监侍女们扶了回去。
荣太妃走了，寿宴才真正好玩起来。各家各户的男男女女，分开来各自去做游戏了。
投壶的，赏花的，聊天的，礼佛的，哪里都热闹得很。
终于得到解放的沈陵游拽着楚誉就跑，后面跟着个楚洛和强打精神的谢炳易。
被留在后面的楚洛和谢炳易对视一眼，心道要完。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就冷冷的说了一句：“郴州楚家？我怎么好像在京城见过你，楚誉是你的兄长？”
楚洛咽了咽口水，他现在只祈求他哥或者沈陵游能回头看一眼他，他快被谢炳易给压迫死了。不过话还是要说的，楚洛避重就轻地回答：“谢公子，中秋宫宴时，楚洛曾和姑母进过宫，许是那时见过一面。”
谢炳易一副了然的样子，折扇在手心里轻轻敲了敲，说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好像曾见过你，不过我从前认识一个乞丐，他也长得同你相像。”
楚洛皱了
皱眉头，他这下是真的从心底里对谢炳易生出厌恶来了。不过既然对方都开口嘲讽了，楚洛自然也不甘落于下风，他轻笑着开口道：“谢公子，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沈哥会喜欢挨着我哥了。”
“你明白什么了？”谢炳易黑了脸，他比不上那楚誉吗？楚誉不过区区一个落魄世家的少爷，连个名头都没有，楚誉到底凭什么和他争沈陵游？
然而楚洛非常有骨气的哼了一声，走到了沈陵游身边（主要是怕谢炳易动手）。
“想玩什么？”楚誉还在给沈陵游扇风，伺候他家小孩这件事，他从小就开始这么做了，夏天给他扇风，冬天给他暖手，长大了自然还是一样轻车熟路。
沈陵游一脸惬意地看着旁边满头大汗的楚洛，说道：“你为什么不找小太监要把扇子？”
楚洛摸了一把额头，心惊胆战地说：“是冷汗啊哥，你以后可得罩着我，我刚刚可为了你俩干了一件特别惊心动魄的事。”
“你干啥了？”沈陵游一脸好奇地问，又被楚誉掐着小脸扭了回去。
“不许看他，看我。”楚誉连楚洛都不放过，楚洛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就知道他哥靠不住。
果然还是沈哥人好，楚洛绘声绘色地用很小的声音讲完了刚刚他和谢炳易发生的事。
然后沈陵游听完，淡淡的说了一个：“哦。”
楚洛一副快哭了的模样，要是回了京城他还不得被谢炳易给往死里欺负，他可是为了他哥和沈陵游两个人的幸福着想。
沈陵游沉思了一会，然后决定跟谢炳易谈一下，起码让他别打楚家的主意。
刚从楚誉身边离开了半步，沈陵游就被楚誉抓住了胳膊。他干咳两声，安抚道：“我去让他别跟着我了。”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中，沈陵游感到胳膊上的力气一松。
他听到楚誉说：“我才不跟他一样小心眼。”
沈陵游转过头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明明就是不想，还非装成自己很大度的样子。
待他走后，楚誉看了一眼楚洛，阴森森地道：“你姑母是长公主，你会怕谢炳易？”
楚洛扁了扁嘴，又
说：“那怎么办，咱们的计划总得避开沈哥吧，我好不容易才装得那么像的。”
楚誉默默地给楚洛记了一笔帐，他可只对个别人不小心眼。
看到沈陵游朝他走过来，谢炳易感觉好像是做梦一样，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地说：“陵游，没人和我一起。你能跟我一起吗，从前都是咱们两个一块玩的。”
从前谢炳易在郴州养病，这群世家子弟里，他只和沈陵游关系最好，沈陵游也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
若是没有那乞丐的出现……
沈陵游看他这样子，不由得有些无奈，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谢炳易这么喜欢黏着他。
“你不是在京城混的很好吗，刚刚我都看见了，有好多人跟你搭话，是你对人家爱答不理。”沈陵游其实明白谢炳易现在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谢炳易了。
他学会了收敛和忍耐，可为什么谢炳易长大了还是这么缠人。
谢炳易听到他的话，眼睛微微亮了亮，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想着我的，我不想跟他们说话，我只想你陪我叙叙旧聊聊天。我们好久都不见面了，整整七年，每一年我都想回来看看你，但是我怕你不原谅我。”
见他提起那件事，沈陵游态度又淡了几分，他退了半步道：“你还记得为什么会不原谅你吗？”
谢炳易当然记得，一辈子都记得，不过就是因为那日他失了言，冲动地说沈陵游和那乞丐早就在一起了。结果把沈陵游惹哭了，从那以后就再没理过他。
无论谢炳易送什么好东西，道多少次歉沈陵游都没有原谅他。
“对不起，陵游，我真的以后绝对不会再那样了。我发誓，你可不可以原谅我这一次。”谢炳易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沈陵游一些，见他没有退后，又贪婪地更近了一些。
沈陵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既然你知道是因为什么，那以后你不可以再欺负我的朋友了，楚誉、楚洛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明白吗？”
谢炳易见他松口，哪还管的了什么楚誉楚洛，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好，我明白了，我记住了，绝对不会再欺负你的朋友了。”
什么婚约，在沈陵游这里还不是朋友而已。谢炳易从怀里掏出一盏小灯来，样式极其漂亮，雕刻着许多花草动物。那是皇帝赏赐给他的西方来的贡品。
小的时候，沈陵游看到别人有这小灯也特别想要一个，所以谢炳易费了许多心思从别人那里买回来了。可是他兴高采烈地找沈陵游想带他去看，却被一个乞丐给搅合了。
回家后，谢炳易气得把那盏小灯给摔碎了。直到后来他立了功，皇帝要赏赐给他许多东西，他却只要了那盏小灯。
沈陵游看着那盏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谢炳易对他很好，只是有时谢炳易对他的占有欲太过强烈，总是惹得沈陵游生气。
他也搞不懂，明明谢炳易有那么多人想和他交朋友，为什么他只愿意和自己在一块玩。
最后沈陵游还是伸手接过那盏小灯，收在了怀里，又嘱咐了一遍：“记住了啊，不许再欺负我的朋友。”
谢炳易认真地点了点头，只要沈陵游肯原谅他，他做什么都愿意。
楚誉和楚洛早早地就说完了计划，等了半天沈陵游还不回来。楚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始低沉下去。
他有些烦躁地站在原地，反复琢磨沈陵游会和谢炳易说些什么，怎么有那么多话聊，楚誉越想越气。看得旁边的楚洛直慌，怕他哥气得去找沈陵游。
可一等到沈陵游真回来了，楚誉的神情立马委屈起来，带着淡淡的怨气和酸意说道：“你都不怕我在这被晒死。”
沈陵游看见他这样，忍不住想笑，他故意板着脸说：“谁让你非站在太阳底下的，你不会找个凉亭等着啊。”
“我不，”楚誉就是想让沈陵游心疼自己，“下回再让我等这么久，你干脆把我晒死在这算了。”
沈陵游“哼”了一声，说道：“那就晒死你吧。”说完他就往投壶那边跑。
结果被楚誉一把揪住，又给拽了回来，他听见楚誉咬牙切齿地在他头顶说道：“你好狠的心啊。”
沈陵游刚想再说些什么，只听远处投壶的地方一阵吵嚷。
他转过头去看，他大姐林苏乔被一个女人推到
在地上了。
沈陵游瞳孔微缩，伸手就把袖子挽起来了。要不是楚誉拦着，他已经冲上去了。
“真对不住，把你碰到了，你叫林什么乔？我怎么都没听说过这号人啊。你是哪个林家，京城里头的林家我好像都认识呢，你是兵部尚书家的，还是林太傅家的，总该不会是那个总来我家送礼的林家吧。”那女人眼神无辜又单纯，一身锦衣华服，头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翡翠玉石，一看便知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
旁边有几个女子也跟着一起哄笑起来，个个都笑得花枝乱颤。
园林里的花都是刚浇过的，林苏乔的衣服已经沾染上了大片的泥土，她难堪地从地上站起来，一点一点地拍落衣服上的尘灰。
可是那些泥却怎么都擦不掉了。
林苏乔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恐惧，自从来了沈家她才过上了安宁的日子，可是这时候却突然被人硬生生撕破那安宁的假象，又将她这样无情的踩进泥土里。
她好害怕，有时候甚至会想，是不是根本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才好。
这时，又一个女子开了口，同样打扮的花枝招展，漂亮的像画里的人，说出的话却恶毒非凡：“听说现在她娘亲攀上了沈家呢，可算是过上好日子了，沈家好像原本有个大少爷来着，不知道那大少爷会怎么对她这种女人……”
这话一出，几个姑娘家的都忍不住掩面而笑，仿佛掩住脸就掩住了那些骇人的心思似的。
沈陵游忍不住了，他没想到世界上会有人说出这种话来中伤一个姑娘，也没想到那恶意根本就来得没有任何缘由。
只是还没等他冲过去，就看到林苏乔颤巍巍的挺直了脊梁，努力沉稳着语气对那女子道：“你可以说我，但是沈大少爷他对我很好，对我哥哥很好，对我娘亲也很好，你说他不行。”
“我就说他怎么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跟我们表忠心，人家沈大少爷能不能看得上你这落水狗都不一定呢。”那女子一边刻薄地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就要推她。
可是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死死捏在了半空中。
“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连我大姐都敢动？”沈陵游狠狠地把那女子的手甩开，那女子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周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他从不是个会欺负女子的人，他只欺负小人。
沈陵游走过去，跟第一个出言侮辱林苏乔的人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都吓傻了，她不敢相信真的会有人直接对女子动手，更何况她身份尊贵——是了，她身份尊贵，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强撑起一点气势来，抬起下巴道：“我是宗正寺卿家的嫡女秦芷，你就是沈将军家的大少爷吧，我们只是为你打抱不平罢了。”
沈陵游笑了，被硬生生气笑了，他盯着秦芷，倒想知道她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秦芷见他笑，一时拿不准主意，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她娘亲是个不检点的，没给丈夫守孝满三年就再嫁，我们也是为了沈家的声誉，教训教训这不懂事的丫头而已。”
沈陵游直接反问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是我沈家什么人，倒是替我管起我的姐姐来了，宗正寺卿教出的姑娘还真是比我们这将军府教出来的姑娘厉害，什么能管一管。”
秦芷何曾被人这么呛过，哪怕是京城里头那些公子们，也要看在她爹宗正寺卿的三分颜面上好歹陪个笑脸。
将军府的果真都是一群会杀人的疯子。
“宗正寺卿家的嫡女，我好像在宫宴上见过你一面。”楚洛连经典笑容都消失了，他听了那些话简直气的发抖。
秦芷惊慌地认出了楚洛，她们这些女眷能见到外男的机会不多，所以每次宫宴都会格外注意那些外男，为自己寻个好夫家。
这是京城里头那位长公主的义子！他怎么也向着沈家和这林苏乔说话。
还没等她缓过来，只听又一个声音说道：“陵游，你大姐被人欺负了？”
来人正是谢炳易，他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了沈陵游的身边，对那秦芷说：“没想到宗正寺卿家竟然教出这样的女儿，看来是得禀告圣听了。”
秦芷一听他们说到了要禀报给皇上，一下子就被吓哭了，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敢去
求沈陵游，却敢哭哭啼啼地拽住林苏乔的衣角说道：“求你们不要禀报给皇上，我会被我爹打死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苏乔，苏乔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啊，我从今往后绝对悔改，再也不冒犯你了。”
林苏乔拿不定主意，慌乱地躲开秦芷的手，求助似的看向沈陵游。
可是沈陵游却并没有阻拦，他只是对林苏乔说：“大姐，你是我的姐姐。”
所以，我不能永远帮你拿主意。
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林苏乔抿了抿唇，学着沈陵游的样子，站的挺直，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的声音颤抖而冰凉，却带着一丝从痛苦中解脱的快意。她说出来了，她真的说出来了。
尽管还是没有沈陵游想象中的狠心，但是只要林苏乔愿意迈出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
林苏乔根本没去看秦芷仓皇狼狈逃跑的模样，她只是低着头握着拳头，眼睛闪着泪花。
“大姐，走了，我们去玩投壶。”沈陵游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是走过去站在了林苏乔的身边，把帕子递给她擦一擦身上的泥土。
这一刻，楚誉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原来沈陵游是故意装作对林苏乔不在乎的。
因为林苏乔她敏感、小心，一旦接受到别人的好意就会惶恐不安，觉得受宠若惊。所以沈陵游只以平常的态度对待她，反而会让她更放松。
他家小孩怎么，怎么能够事事都想得如此周全呢。
楚誉悄悄站在他身侧勾住了沈陵游的手指，低声说：“我也想玩投壶。”
“你玩的太烂，不带你。”沈陵游一边擦着箭，一边无情的嫌弃他。
不过他说的是事实，无所不能的男主楚誉，也有他不擅长的东西，那就是投壶。
谁能想到，哪怕是射箭都能百里穿杨的一个人，居然投壶技术烂到令人发指。
沈陵游小时候和小跟屁虫玩的时候，每次都能赢他，而且小跟屁虫还没有放水。
惨遭嫌弃的楚誉心里不平衡了，沈陵游越不让他玩，他偏要玩。至于谢炳易，幸好被庆王叫走了，不然他又该缠着沈陵游玩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