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是你就好了（修）
楚誉的步子顿在原地。他一步也走不动了。
身后的小孩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在背后紧紧抱住他，眼泪鼻涕一股脑地蹭在了他身上：“不让你走，你要是走我就去找小倌，我一天嫖一个男人，两天嫖两个，十天嫖十个1
本来正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楚誉却突然被这句话给从梦境拉回了现实。
那股好像要生离死别似的冲动好像一下子没有那么强烈了。
“你倒是精力旺盛。”楚誉抽了抽嘴角，转过身去，揪起小孩的后领子把他提起来，凉嗖嗖地说道。
见他终于不是那么决绝的模样，沈陵游心里那块石头稍稍往下落了落，小声说：“反正是别人伺候我，我又不累。”
好一个不累。
楚誉面无表情地把他的小脸掐住，说道：“那我也伺候伺候你。”
说着，伸手把沈陵游扛在了肩上朝屋内走去。
沈陵游吓了一跳，奋力挣扎着想逃脱楚誉的怀抱：“快放我下来，你不能对我这样1
他只是想跟楚誉和好，但是他才不想被男人做那种事。
他挣扎得太用力，楚誉几乎抓不住他，生怕他从自己肩上掉下来，只好无奈地把他放到地上，扯住他的脸颊坏心思地捏起来说道：“我对你什么样了”
“你下流1没想到堂堂郴州府第一大纨绔有一天也会说出别人下流这种话。小脸被捏久了有点发疼，气得沈陵游一脚踹了过去。
“哦。”楚誉意有所指地拉长了音调，伸手一下子就捞住了沈陵游踹过来的腿，轻轻往上抬。
沈陵游一个站不稳，往身后的树上倒了过去，手心拼命抵着楚誉的胸膛，脸都气得涨红了，又怕被别人听到动静，只能用微弱小气音骂他：“滚开埃”
这动作叫别人看到还了得不得误会他们在这做什么见不得人的……
楚誉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骨节分明有力的手指抚上沈陵游的腰窝，不轻不重得捏了捏：“我下流，你高贵。我就喜欢把高贵的人，用下流的方式对待。”
沈陵游呼吸一滞，那双手仿佛带着灼烧一般的热量烫在他的身上，情不自禁地软了半边身子。心头的羞耻感一股一股涌上来。
在楚誉眼里，沈陵游永远抬着下巴，像只好斗的小孔雀，那么自信漂亮。
哪怕当过一世皇帝，在见到年少时沈陵游的那一瞬间，楚誉还是忍不住自卑了一刻。
红色的衣襟在眼前翻飞，纤瘦白皙的少年面若冠玉，一双极矜傲的眼睛微微眯起，任谁看到，也会下意识的觉得，他不像世家子，反倒像皇族的贵人。
那么年轻，那么神气，那么不可一世。又坏又目中无人。
真叫人心里发痒，想要把他好好压在床上，收拾一顿，看他眼尾飘红，委屈哑声，只能一遍一遍叫着自己的名字，低声求饶。
楚誉承认，他就是下流，卑贱，在心里肖想过无数次那样的沈陵游。那又怎样。
前世他总是忍着自己的感情，想忍到沈陵游终于发现了他，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可到头来，却变成了沈陵游无情的退婚，甚至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仅一天时间，他所有感情都付之东流。
他凭什么还忍？
楚誉揪住沈陵游的领子，眼睛微微眯起，说道：“要么跟我成婚，要么离我远一点。”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楚誉了，不会再事事由着你，一步一步地退让了。
“滚1沈陵游脸红的快要滴血，满脑子都是楚誉捏他那一下，根本顾不上什么和好不和好了，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呼吸一会儿。
楚誉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每靠近他一点，沈陵游就想后退，他没来由的心脏狂跳，呼吸凝滞。
“让我滚？”楚誉淡淡地开口，音调里带了一丝讽意。
他果然没有看错沈陵游，什么和好，什么对不起，不过都是一时兴起罢了。一旦他不像从前那样顺着沈陵游了，对方就气急败坏地让他滚。
楚誉一下子松开了钳制着沈陵游的手，任由他踉跄地后退靠在树上，有些若无其事地道：“那我滚。”
说完他转身就走，根本不想去看沈陵游什么表情，可能会很生气很恼怒，毕竟他都这样决绝了，像沈陵游那么矜傲的人，一定会很讨厌他这样甩脸色……
边走边想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楚誉有点想给自己一拳，居然这种时候还在想他会不会讨厌。
但是好像，沈陵游并没有恼怒地在他身后叫嚣什么。有点反常。
楚誉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小孔雀，在树下蜷缩成一团，把脸严严实实地埋进了胳膊里，瘦瘦的肩膀好像在轻微的抖动。
完了。楚誉想。
他在原地顿了好一会，想看看沈陵游是不是没哭，可是沈陵游现在的样子，好像是他抛弃了沈陵游一样，明明是沈陵游叫他滚的。心里斗争了半天，楚誉叹了口气，慢慢地朝沈陵游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你怎么老哭。”楚誉身上没手帕了，刚刚那块扔给沈陵游，现在在他那里。
本来是打算小小地哄一下算了，可是沈陵游半句话也不说，甚至都不抬头看他。
只是胳膊微微紧了紧，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了。
小孔雀不开屏，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回不会是真难过了吧
楚誉把脑袋低下去偷看沈陵游的脸，正好对上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小声问：“真哭啦？”却被沈陵游一巴掌推开了：“你有病啊1
哪有人偷看别人哭没哭的！
楚誉见他还有精神骂人，稍稍放心了一点，又道：“哦，没哭我走了。”
一听他又要走，沈陵游真想一脚把他踹飞得了。为什么他的小跟屁虫长大会这么讨人厌啊？
“你走吧。”沈陵游调整好心情，他才不要为了楚誉个混蛋生气，他再也不要理他了。不就是不和好吗，哼，真以为自己没他不行埃
他站起身来，动作有些奇怪，歪歪扭扭的，一只脚走得很虚福楚誉立马眼尖地发现了，淡淡地开口问沈陵游：“脚怎么了。”
“关你屁事。”小孔雀立马怼了一嘴，然后踮起脚，一瘸一拐地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楚誉眼神微深，脑海里一闪而过刚刚松开沈陵游的胳膊时的画面。那个时候，沈陵游脚下踉跄，好像没站稳。
崴到脚了？
身娇体弱的小少爷还真是容易受伤。
沈陵游气愤地在心底骂骂咧咧，一边骂一边掉眼泪。
他不要和好了！他才不跟楚誉和好！明天他就去嫖小倌，气死他！嫖一百个，累死自己，心疼死他！
可他要是不心疼怎么办呀……沈陵游又掉泪了。
“蠢货，”
突然，一阵凉凉的风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扑过来，盈进沈陵游的鼻腔，身子一下被人打横抱起来，沈陵游慌张地攀住对方的脖颈，听到他低低地说：“崴脚了不会张嘴说吗？”
沈陵游忍不住鼻子一酸，满腔的把脸撇到了旁边，说道：“我说了有什么用埃”那声音哑哑的，带着刚哭过的委屈，像只小爪子在楚誉心上轻轻的挠。
真是……生下来就是为了勾他的魂的吧。
楚誉又叹了一口气，把他牢牢实实地抱紧了些，送回沈陵游的那间客房里。
“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药。”楚誉的声线还是冷冷清清的，好像刚刚抱着沈陵游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陵游坐在小凳子上，听他这么说，轻轻哼了一声，又道：“我要躺着。”
楚誉：……
楚誉：“别得寸进尺。”
眼看沈陵游眼泪飞速掉下来了，楚誉按了按额头。
过了一会儿，沈陵游躺在床上，翘着脚丫放在楚誉的腿上，美滋滋地吃着水果，享受楚誉的按摩。
“疼——”沈陵游被他按痛了，脚瞬间收了回去，又被楚誉眼疾手快地捉住，继续按。
楚誉听着他哼哼唧唧的叫痛，上挑的尾音时不时让他心里发痒。
连楚誉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管前世今生，当没当过皇帝，好像他都一直是这样照顾沈陵游的，而且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好。
大概也算是一种心甘情愿。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楚洛和楚母开开心心地说个不停，从京城聊到郴州，从奇人异事聊到家中老校相比之下，沈陵游和楚誉就显得有些沉默了。
楚家只有这么几个人，以前小的时候人丁还多些，后来男人战死沙场，女人改嫁。只有楚母这一个傻的，守在这个离散的家给楚父守寡。
楚洛每次一聊到楚家的事，都会瞬间转换话头，怕楚母伤心。比如不小心提到了楚父，他就会转移话题到沈陵游身上：“爹他眼光真好，还没见到人呢就先相中了沈哥，又好看又聪明，要是当年结亲的人是我就好啦。”只不过是随口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沈陵游一口水喝进去，差点呛死。
楚母看他这反应，连忙道：“可别瞎说，沈少爷能结亲也是咱们的福气。”
而沈陵游缓了好一会，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话说：“也……也没那么好。”说完，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楚誉，希望他也说点话缓解一下尴尬。
可是对方淡然地坐在一旁，跟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沈陵游心里突然腾起一股奇怪的火气，好像他嫁给谁都跟楚誉没什么关系似的。这把火烧得他难受，于是他带着一丝报复似的怨念，闷闷地道：“不过我也觉得，要是你就好了。”
楚洛和楚母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