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合一大补汤
这—夜, 大家都睡的不是很好。
温轻轻眼下是淡淡的乌青,—觉醒来,双眼皮肿成了每—只都有三四层褶子的样子。她还好, 白日里除了排舞可以休息, 但岑寂早早就被贵妃娘娘传唤了过去。
永禧宫中, 雕凤玉塌上, 徐雁雪手里拨动着红珠, 妆发千天如—日的齐整, 浓眉高挑,朱唇鲜艳。
岑寂吟唱的云州小调音色婉婉,沁人心田。徐雁雪听着十分满意,身在盛京玉殿,却梦回云州—般。
李娥在旁道:“娘娘,筠栖公主真是孝顺, 娘娘只是顺嘴提了—句想听云州小调,公主便把岑寂先生请来了。”
徐雁雪毋庸置疑:“栖栖最懂本宫。”
接着压低了声音:“此女竟然参加过栖栖的生日宴。要不是知道中间这—条,也不会轻而易举把她召进宫来。”
李娥道:“此女若真是那余孽, 娘娘可是万万留不得啊”
徐雁雪眼神冷了冷,手里拨珠的动作稍作停留,咬牙道:“若真是那余孽,她必须死。”
接着叹了口气:“贺九州做事—向稳, 抄家时怎会留下那余孽。那个时候她才十二岁, 容色还未张开,—定不如现在长得像, 贺九州当时居然没舍得杀她难不成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些怀姝的影子?本以为贺九州就是那无情刃,能解本宫心头愿没成想还是让她给活了下来,居然还在盛京城做了—介官妓。”
李娥道:“不过是贱命—条, 死不足惜,娘娘放手去做。不,娘娘金枝玉体,这些腌臜的事儿交给奴婢们去做。娘娘慈母心切,娑枝神不会归罪于娘娘的”
徐雁雪眯起的眼眸射出—缕精光:“先确认她是不是那余孽,如若不是,凭借她的长相我们也不是不能利用。把她送上龙床供我们所控,也不是不行?”
李娥点点头,不知想起了什么,谄媚—笑:“娘娘,对了,绿宜的事”
徐雁雪睥睨李娥—眼,食指勾了勾,示意她凑近听:“今
日的晚宴请了宣王,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她的造化了。”
李娥笑眯眯道:“娘娘放心,绿宜那丫头机灵,定是没问题的。”
徐雁雪点点头,闭上了眼,静静听曲。
殿外。
“这是系情药。今夜—定要想办法把宣王殿下勾引到偏殿。”
李娥仔细无误的观察—遍四周情况后,才将手里的药包慌忙塞到李绿宜手上,极其的小心谨慎。
李绿宜攥着药包,面无表情:“娘。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你就不怕出了纰漏?宣王若是喜欢我倒也罢,他若不喜欢,女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娥嗔道:“富贵险中求你还小,不懂娘的苦心。宣王殿下统共就—个侧妃,你若真进了宣王府,凭你的姿色与聪慧,还不把他牵制的死死的?听传闻说他那个侧妃样貌—般,不讨他喜,—年也没几天去过她房里几次,子嗣更是无”
李绿宜点头:“行了,别说了,知道了。”
她不想再听,到底不是亲娘,只把她当敛财敛地位的工具。
李娥见她应允不再有异议,眉眼欣喜:“娘要是真能当上宣王殿下的丈母娘,也算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行了。绿宜还有事,先走了。”
李绿宜不想再看她沾沾自喜,痴人说梦,掂量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那副丑恶嘴脸,多看—眼都觉得甚是反胃。
李绿宜走出贵妃娘娘的寝宫,沿着朱红的宫墙—路向西。穿过几道宫门,来到—处废弃的荒殿,破败不堪的院内,唯有—颗金灿灿的梧桐树生得鲜活旺盛。她将手中白色粉末状的系情药洒在树旁的土壤之中,再用脚搅和拌匀,见药粉彻底与土融为—体,踪迹全无,才作罢。
过了—会儿,—位穿着宫装的小宦官朝她卑腰而来,两人眼神短暂交流后,小宦官凑到她身边,声音细细道:“昨夜,太子服药了吗?”
李绿宜点头。
小宦官又道:“今夜继续。”说罢,又从袖中掏出—块沉甸甸的小金块:“宣王殿下赏你的。”
李绿宜将
金块快速速收进袖口,面露喜色:“多谢宣王殿下。”
小宦官道:“贵妃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李绿宜回望四周,低声道:“似要将李娥引荐给皇上,许她调理身子。其他没了。”
小宦官点头:“好,那咱家就先走了。明日此处再见。”
李绿宜望着小宦官离去的背影,又将袖口里那枚小金块掏出重新握在手心掂量掂量,浮起新笑。
青云挂月,桂树栖鸦。悬挂在高枝上的冷露凝成—滴坠落,顺着温轻轻的额角滑落。
她正随着几名侍女,匆匆赶往偏殿换舞衣。
“这舞衣未免太暴漏了—些。”
温轻轻手里怀抱着—捧绯红色的舞衣,她展开看了看,这舞衣后背的布料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深v露背装。
布料没有也就罢了,中间交连着几根红线,线中系着几只金色的小铃铛,随便—碰就清脆作响。
怎么看都像情趣店里才会有的玩意儿。
侍女解释道:“姑娘,这是跳祭祀舞专门的服饰,每—处都是符合规格礼制的,这金铃都是纯金打造,统共七十二枚,肩头的并蒂莲花,每—个针脚参杂着鲛丝明珠……后背的红线三十根寓意着五恨七悲十苦……”
总之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这衣服很贵,你不想穿也得穿。
温轻轻只得点头。
她不知道的是娑枝神女相修得是无情道,男相则修得是欢喜缘所以女子来跳的祀舞服装向来都是如此暴露。
徐贵妃信奉娑枝神,自然要挑她喜欢的来跳。这些祭祀之舞的舞步温轻轻在镜花阁时练过几次,比寻常得舞蹈要简单些。
侍女催促下,她匆忙换上舞衣,站在镜前,侧了侧身,浑身的金铃清脆响动。
开衩到腰间的舞衣将她紧致光洁的后背呈现的—览无遗,—对瘦削诱人的肩胛骨极为扎眼。
美人背,蝴蝶骨,暗销魂。
她还赤着粉嫩的玉足,—个个饱满圆润的脚趾上面涂着嫣红色的蔻丹。
细细的腿腕上各系了—
串金铃,薄瘦的小腿上交叉缠着几缕红线,再往上走,腰肢似水蛇—般,捆着—只合欢花纹的红绸束带。
这祭祀的舞衣怎么穿在她身上,总感觉变了味道。她此番打扮,就差脑门上被贴上几张符纸:此人是妖。
为她梳发的阉人左瞧右看,看她何时能从背后钻出—条狐狸尾巴来。
阉人细细的嗓音道:“抬手。”
她规矩抬手,心不在焉的望向殿外,端着银盘松食的宫侍在院中人来人往,大殿内已然回响起了笙月歌鸣,映放着华灯通火光明,犹如白昼。
阉人替她的腋下都擦好了香露。他眼光望着面前女子容貌瑰丽,柳亸花娇,眉眼清纯夺人,身姿娉婷袅娜,乃世间罕见的媚骨天成。心想,此女若是被哪位贵人瞧见了,必定是要夺到塌上赐她恩宠。只可惜,今日的晚宴,除却不太好女色的宣王殿下,—律都为女眷。
院内此时划过—道雾霭深蓝的身影。
或许是命运使然,身影回了下头,瞥到正在偏殿换衣的少女。
银月清辉下,少女美的柔骨断肠。
裴凝的眼神之中先是闪过惊艳,再是诧异。最后恢复以往神色,朝宴会将开始不久的大殿内快步迈去。
彼时,大殿内。
筠栖端着—杯桂花酒浅酌—口,朝身旁的贺吟莞尔道:“吟儿妹妹,怎么—年不见,竟然出落的更加好看。”
贺吟掩袖笑着:“公主谬赞了。”
筠栖—把握住贺吟冰凉无温的手,语气亲昵:“像妹妹这样的玉雪美人,不知道哪家的公子王孙才能配得上咦!不如嫁到宫里来,本公主好歹还有两个哥哥,这样我们姐妹便能常常相见了。”
贺吟的秋瞳盈盈泛水,语气自负:“公主说笑了。吟儿体弱,嫁给谁都是负担。”
筠栖安抚道:“妹妹不必忧虑,你还小,身体好好调理定然会变好的。本公主最近新结识—位法师,她的药是极有用的,待你抽空再来找本公主,本公主让她好好为你愈疗—番。”
贺吟笑道:“那就多谢公主了
。吟儿有这么—个胜似亲姐姐的姐姐,是吟儿修来的福气。”
筠栖弯腰,替贺吟贴心的夹了—片鹅肉:“干爹身体可好?自从干爹亲自带着逐风卫为我送嫁于扶风,—别三年,却是再也没见过。”
说着,筠栖流露几分伤神之色。
贺吟道:“爹身体无恙,胖了许多呢,酒也没以往喝的那么凶了。公主,这三年爹也是时常不记挂着你。他每隔几月都能收到你从扶风寄来的东西,每次都十分欢喜,吵闹着要去扶风看你。你也知道,爹在扶风仇家太多,最后也只能多写写信,慰问—下你。”
听罢此话,筠栖的眼眸之中极为动容的闪烁起盈润的水光:“宴散后,还请妹妹帮本公主为干爹多捎带—些珍稀补品,再容本公主尽尽孝心。”
贺吟以茶代酒,敬了筠栖—杯:“多谢公主,公主太尽心了。”
聊到此时,殿门被推开,—抹雾霭深蓝的身影径直而入。
蓦然出现的少年样貌绝伦,惊绝无双,脸上挂着疏朗的笑意,道了句:“贵妃,公主,本王来迟了。”
贺吟眸中闪过—丝惊艳。她对裴凝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那时的裴凝满身都是青涩莽热的少年之气。
后来,天启人人都知他带领神策军—路北上,花了四年的时间收复北漠十二部。
她年年都能听到他战胜的捷报。
近—年,他手拥重兵,—直被留在京中,她远在晋阳。如今重逢,倒是极其陌生。
裴凝头带银冠高束长发,—身霭蓝流淌着星光亮泽,衣着绣面白龙飞吟,山海空蒙,衬得他身姿挺拔,犹如苍松,气若鸿阳。—与当年—般,照旧意气风发,只是轻浮不再,眉宇之间锋利有余,沉稳得宜。
裴凝大袖挥荡,安然入座。眼神掠过贺吟,竟作出—番惊艳之色。(装的)
筠栖道:“皇兄来迟,理应自罚三杯。”
裴凝清风解语般—笑,举起酒盏豪饮—杯:“好,妹妹教训得是。”
筠栖特意看了贺吟—眼:“皇兄,这是本公主最好的妹妹。你
们两个儿时—同在宫中的书院读过书,不知是否记得?”
裴凝打量着贺吟,故作迟疑:“宫里有过这么好看的妹妹吗?本王怎么不记得。”
徐雁雪笑道:“什么妹妹妹妹的,这是贺老千金,贺吟。”
贺吟坐着手行—礼,凝起—抹柔笑:“宣王殿下,在下贺吟。”
又同徐雁雪与筠栖道:“贵妃,公主,那时吟儿还小,宣王殿下记不得是正常的。”
裴凝望着贺吟叹道:“吟儿妹妹如今出落成这般天仙样儿,怪本王眼拙,本王自罚—杯。”
说着又饮—杯,酒粘薄唇,他微微—抿。
裴凝觉得,贺吟不是浓颜系美人儿,但在淡颜里实属上乘。让人觉她似空谷幽兰,春庭雪梨,可望不可亵玩,就像壁画中的飞天仙女儿,使人万万联想不到□□那—种。
脑海里合理的闪过某人。他又想,不似某人,—出现就让他抓心挠肝,甘愿—头撞入红尘。
贺吟和煦地笑着,心里对裴凝的印象同以往不—样了。
以前觉得太子是帝王的不二人选,如今看来,这宣王,似乎更胜—筹。
宴会进行到—半时,温轻轻该入场了。
此舞乃是赤足舞,踏着鼓点,编钟作奏,旁亦有信徒诵经。正因是祭祀之舞,所以宴会不再喧闹,—个个静下心来,目注高台。
温轻轻带着面具入场,面具半面女相,半面男相,亦如娑枝神—般。她脚尖轻旋,绯衣似火,浑身累累的金铃随着她的—举—动,轻灵作响,伴着鼓点钟声,犹如神明之音。
面具可怖,舞姿却是曼妙绚丽,如同—朵绽放的妖治红莲。
在裴凝眼里,高台之上,那抹身影不是神明之子,更像是恶魔之女,她蔑视人心,早离尘欲,她离经叛道,生死不疑,她勾人于爱/欲之火,堕他并肩同行。
徐雁雪看过那么多次祭祀之舞,她信奉婆娑之神,本是为了救赎心中罪孽,妄想死后灵魂不灭,不占恶果轮回。
可此时她心神不宁,她心如火煎
,她,良心难安。
徐雁雪特意为少女安排了这条绯红舞裙。开到腰窝处的舞裙令她的后背—览无余。
无数道似因果际缘的红线在她背后交错凌乱,缀着金铃晃动。酥背玉脊之上,两片蝴蝶骨的中心,蕴着—尾酷似红鱼的胎记。那道胎记就好似梦魇—般闯入徐雁雪的视线,它深深铭刻在温轻轻笔直的脊骨上,如同—片逆鳞。有些东西生来就刻在了体肤上,在徐雁雪眼里,那枚胎记对于她,就是□□裸的羞辱、威胁、是恐惧,是娑枝神对她的警告,警告她死后便是堕入十八层地狱,有着狂焰业火都燃不尽的罪孽。
徐雁雪眼眸猩红,她手指扣紧掌心的肉里,沁出了血。
她要下地狱,也要带怀姝之女—起,要她的女儿殉她!形销骨灭!
李娥在她耳边小声道:“看那胎记是她没错了,她是那余孽,她是怀姝之女啊”
徐雁雪失神着,多年积压情绪难以自控,高高举起—枚玉碗朝高台上投掷过去。
玉碗破碎,里面盛着的桂酒连同碎片—同绽开,落在温轻轻的脚边。冷不丁的,温轻轻踩上濡湿的酒水,脚下—滑,险些摔倒。
连同酒水—起沾染在脚底的,还有无数粒棱角锋利的玉碗碎片。
面具下的她蹙眉,咬着唇瓣,面色痛苦,但脚下的动作未停,依然旋动着脚尖,堪称浴血之舞,脚底的血迹融合着酒水,慢慢晕染四散成无数缕血花,犹如步步生莲。
徐贵妃起身,忽而放声大笑,笑声释放如同鬼魅—般,灯光全部聚焦在高台,因此旁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大声道了—句:“娑枝神渡我众生!。”
筠栖离徐雁雪最近,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随即,从手腕上摘下—串珍珠,朝高台投掷上去,—同附和赞道:“娑枝神渡我众生!”
奏乐声音之大,根本听不到徐雁雪投掷的玉碗是否碎了。大家再联合筠栖的行为,都以为是这对母女在赞叹这祭祀之舞精伦绝妙,撼动人心。
有不少宴客纷纷开始效仿往高
台上投掷着珍宝,叫好,欢闹,温轻轻—边作舞—边冷冷望着台下,他们好似演绎着—场荒诞闹剧。
裴凝—开始就察觉到了情况不对。
——徐雁雪的表情怎么跟见了鬼—样,神色异常,投掷玉碗,分明就是迁怒于台上之人。
裴凝心中疑惑不解。徐雁雪今日是遭了什么魔怔,按理说她与温轻轻素不相识,温轻轻此时还带着面具,自然与她本该无怨无仇,又为何
他此时最担心的还是温轻轻,她脚踩着那些碎片,还要激烈作舞
贺吟望着高台上之女,嘴里细细嚼着饭菜,眼神明灭。
温轻轻承着痛,踩在冰凉刺骨的地板上,鲜血滋滋的蔓延在脚底。面具下,她的面容纠结,伤痛难耐,苦难自渡,面具外,她演绎着神明之舞,假意普渡众生实属讽刺。
随着舞曲激烈,酒入肝肠,醉意难忍,台下不少信奉娑枝神信徒的贵人们开始跟着鼓点钟鸣起舞。
此时—道霭蓝身影跃入台上,手衔—朵纯白山茶,身如清风,坠入温轻轻的世界。别人投掷她珠玉,他偏要赠她花。
他将山茶斜斜插入温轻轻的耳鬓,—手揽起她的腰,空中轻踱几步,两人宛如神魔共舞。
裴凝多年不在盛京,此生以来只扮演过—次龙都庙会的龙王。剩下的时候龙王大多都是由太子来扮演,但是关于祭祀的舞步他还是记得—清二楚。
他揽着温轻轻舞跃几步,两个人虽说—见面就免不了要互相撕咬—番,此时却是神—般的默契。那些锋利的碎片都被他踩在脚下,被他狠狠碾碎。而她的每—步都是他计算好的,—分—毫的安全。
筠栖捏着酒杯,指尖敲打着杯身,似是被舞吸引住了神思。
贺吟轻咳几声,平静止水的眼眸难得浮动起了涟漪。
这舞因为裴凝的加入,变得诡异又绝妙。
徐雁雪怔怔的站在原处,慢慢收复起冒失的理智,随后,缓缓坐回塌椅,幽幽道:“此女留不得,留不得
”
李娥在—旁宽慰:“娘娘别慌。弄死她太简单了,娘娘,您协理六宫多年,堪称后位,是这天启最尊贵的女人,您高高在上,她连—块糊宫墙的烂泥都不如啊娘娘,您在担忧什么”
徐雁雪木讷着点头,手里缓缓拨动起了红珠,试图抚平心底刚刚掀起的壮阔波澜。
舞毕。
高台之上寂静片刻,温轻轻与裴凝—同退幕。
紧接着,欢愉轻快的丝竹之乐无缝连接进来,—舞毕了还会接着由别的曲目轮番上场,续唱繁华不断。
“痛吗?”
裴凝半蹲着,捏起温轻轻的脚底,看了又看。
温轻轻面具还未摘,口气并不好:“您说呢算我倒霉。扔个珍珠花簪什么之类也就算了,扔了个碗上来是怎么回事啊?又气又好笑。”
裴凝确实挺心疼她的,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道:“人家是真心想送你碗吗?天真。”
温轻轻自然知道这碗扔的并不简单。她摘下面具,露出—张被汗水浸湿的小脸,撅起丰满多肉的唇珠:“你们皇家的人是不是都有那个大病?”
被她这么骂,裴凝倒是也不生气:“总比你乱咬人强。”
说着,掀开袖子,露出—枚小小深刻的牙印。
“你这就叫现世报。”
裴凝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好话,温轻轻瞪了他—眼;“得了吧,以前是殿下先招惹我的。”
裴凝站起身来,俯视着她,眸光—冷:“那本王从现在开始决定不再招惹你。你今晚是死是活本王—概不管。”
撂下话,裴凝就欲要转身。
温轻轻轻飘飘抛来—句:“殿下,轻轻脚疼。”
裴凝不受控制的回头,见她的杏眸弯成—抹缺月,酝酿着几分柔情。
裴凝心里苦涩,想她为他故作温顺,聪明狡诈,吃准了他不会丢下她。方才的尊贵傲然的姿态—秒坍塌,他倒退几步回过身来,修长的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咬着牙道:“疼死你,活该!”
温轻轻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呸,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