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教骑马?(有糖)
李绿宜说温轻轻长得像怀姝皇后,她一点都不奇怪。
裴凝知道,因此利用过她去勾引太子。。
西阳乐府的乐人们知道。西阳乐府是怀姝皇后所建,她的画像就挂在正殿强壁。
太子知道。温泉山庄,太子曾酒醉望着她喊:“阿姝。”
“画像?在哪里呀,能带我看看么。”
温轻轻的眼眸微微弯起像一抹弦月,淌着清亮的星泽。
李绿宜略带歉意的笑笑:“只是偶尔见过一次。先皇后的画像怎是能轻而易见的,只是本座偶然有次幸进宫祀法,才见到的。”
温轻轻恍然道:“原是如此。”
李绿宜道:“先皇后天姿玉貌,能与她长得像,是姑娘的福气。”
温轻轻低下眸子抿了口茶,似是不经意道:“先皇后红颜薄命,芳年早逝,也不像是有福气之人……”
李绿宜脸色变了变:“此话不能这么讲……先皇后是极善之人,定是天女下凡,降恩福泽天启,完成使命便回归九天了。”
温轻轻想,什么都能让她给圆回来。
日照西窗,云霞漫天。
温轻轻与凌妈妈守在桌案前攥抄了几篇超度亡魂的经文,大约抄了有半个时辰。
温轻轻闻着香火,攥抄着经文,伴着钟鸣尔尔,倒是觉得觉得心静不少,心想,她能替原主做的,也就是这些事儿了。
凌妈妈看了一眼温轻轻笔下经文,忍不住道:“轻轻,你的字为何这么潦草,你爹爹原来好歹是个县令。”
温轻轻看着自己粗细不一,宛若虫爬的蹩脚墨字,尴尬道:“我不爱写字,我爹爹也不管我。哎呀,妈妈,字不重要,心意最重要……”
这笔她总是用不顺手。她想,幸好古代不用写作业,不然抄的时候不得急死。
李绿宜的目光掠过温轻轻的字几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心想,这小女子看打扮摸样,本以为是个世家小姐。虽说举止多有些随性,却也不至于写成这般摸样。
方才她叫她妈妈,妈妈李绿宜这才摸透了她俩的身份。
李绿宜知道这类女子的钱也不难赚,看凌妈妈的派头,定然不是普通勾栏瓦舍的老鸨。
思量片刻,起身,从一边的柜匣中掏出一对水红色的玉镯。玉镯细溜溜的一圈,质地莹润细腻,透光明亮。
李绿宜道:“此镯子是诱伽神殿供奉过的,可以招桃花,招正缘,亦或,贵人。”
李绿宜将镯子欲要递给温轻轻,温轻轻摆摆手,婉拒道:“仙女,不必了。我不需要招桃花,避之不及。”
凌妈妈假意瞪了温轻轻一眼,接过镯子,乐兮兮道:“仙子,她用不着,她的贵人都是上杆子送的。我拿着给别人。”
李绿宜笑笑:“嗯。贵人用过若觉得灵,再来寻本座。”
见天□□晚,凌妈妈也要启程打道回府了。对于她来说,今日收获颇多。
刚出殿门,迎面侧着过来一队人马,拥簇着一座华贵轿辇。
李绿宜挡在凌妈妈与温轻轻身前,神色紧张,示意她们让路,悄悄嘱咐一句:“宫里的贵人,切莫冲撞了。”
轿辇洋洋洒洒经过,前前后后跟着许多名侍女、护卫,声势庄重浩大。
温轻轻还在纳闷,这恒庙怎也有皇亲贵胄出没,便忽而隐隐感觉到,似有一道滚烫的视线,从微微掀起窗帘的矫辇中射出。她大胆回望过去,只瞥到一只眼,别的再也看不清。
轿辇没做停留,很快走远,不声不响的绕到了主殿后的内院。
温轻轻并未多想,搀着凌妈妈,出到恒庙口,瞧着眼下的白玉石阶,被夕阳映照成一片金橘灿灿,似通往圣殿的阳光大道一般。
凌妈妈疲乏的厉害,终于妥协:“不如,出些钱搭便车下去吧。”
李绿宜掂量掂量了手袋里的金珠,面色露出几分欣喜。
今日赚的颇多,那对青楼女子虽说命贱,本不配进这神殿,却是替娑枝神供奉了不少香火钱。
“绿宜,今日收获颇多埃”
偏殿后门掀帘进来一位中年女子,中年女子样貌普通,跟李绿宜,面容有几分慈眉善目之意,她穿着同李绿宜一样的月白莲纹长袍。
李绿宜表情不变,微微笑着,眸光却是冷了下去,她喊了一句:“娘。”
李娥自然顺势的拿过李绿宜手中的钱袋,掂量了掂量,眉梢承喜:“我们家绿宜真是厉害,今天赚了这么多。”
说罢,她从钱袋中抓出了四五颗金珠,作势要塞给李绿宜。
李绿宜面色微微发冷,她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李娥眼神变了变,敛了几分喜气,又从袋中掏出几颗,嘴上说着:“绿宜嫌少呀,哎呀,娘的就是你的,来,拿着。你平日里有吃有住,又是女孩子家家的,花不了多少钱的。”
李绿宜懒得与她辩解,冷淡着脸接过李娥递给她的金珠,道:“谢谢娘。”
李娥将满当当的钱袋妥善收好,道:“贵人娘娘在内殿拜神,我过去伺候着,你且回家吧,顺便,给你父亲带点儿烧酒。”
李绿宜点点头,不语。
——买烧酒。那男人爱喝罗浮春,买完酒,手里这些金珠最后又能剩下多少。
李娥走后,李绿宜看着掌心中屈指可数的金珠,露出一个满是讥讽的笑。
如若方才还有几分伪装,此时她的脸仿佛摘下了一张面具,露出凉若冰霜的内胆。
娑枝神殿的内殿当中,一位白衣锦袍的女子,正跪坐在并蒂莲花的蒲团上,面对着娑枝神的塑像,闭幕诵经。
女子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之上累着繁复的金簪珠玉,显得有些头重脚轻。
她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体态丰腴,气质矜贵,肌肤平整,甚至饱满有光,岁月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痕迹,只在眉眼当中留下淬炼多年的风情韵味。
李娥端着一只银盘缓缓走来,半蹲着行了一礼。
“贵妃娘娘,这是今日灯池之中供奉的全部莲灯。”
徐雁雪缓缓抬起眼帘,回眸望了望李娥,声线抬高几分:“拿来吧。”
徐雁雪重重瞧了随行女官沛若一眼,沛若会意,接过李娥手里的银盘。
沛若半跪着,将盘中整齐码好的莲灯呈现在徐雁雪的跟前。
徐雁雪的目光在银盘中翻看着,这些莲灯均已被熄灭,粉嫩的花瓣尖尖上是漆黑固住的蜡液。
徐雁雪看得极为认真,一一阅过,生怕错漏。
“果真,果真果真。”
徐雁雪连道了三遍果真。
神色由开始的稳重端庄,渐渐有一些凌乱,眸光之中含了一把沾血的刀,落在那盏刻着“温修远”三个字的莲灯金座上。
温修远。
温府的人都死绝了,怎么还会有温家的人活着,来娑枝神殿祀水祭奠他们
她果真猜的没错,温修远养得那孽障没死。
——难怪,偏殿前,李绿宜身后,那女子,长得那么像,那么像她。
绝色难掩,天姿玉骨。
孽障居然活的好好的,没死在那场劫难当中。
徐雁雪金制的指套微微划过那盏刺目的莲灯,指尖微微颤抖,她的眼眶渐渐沁了红,眉头锁了恨。
半响,徐雁雪幽幽道:“李娥。”
李娥卑着腰,恭敬回应:“在。”
徐雁雪的语气掩饰不住的带有一丝焦急:“你把绿宜叫过来。立刻。”
月挂屋檐,夜色无荆
镜花阁。
温轻轻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梨青的颜色。再搭了一条棠红的披帛。
头发用缀着的白色鲛珠的丝带穿插着,松松垮垮编了两道麻花辫,垂落在胸口两边,显得她年纪尚小,模样娇嫩清浅,像只半熟的幼果,甜美,多汁。
她被秋禾与冬月送到镜花阁的小东门。
此时,小六子刚好在门口为客人牵马。
小六子瞧见她,目光立刻涌现惊喜,热切的与她打着招呼。
“轻轻姐姐1
秋禾瞪了小六子一眼:“你这小子,眼里只有仙女,你亲姐姐在这儿,看不到埃”
小六子的目光不情愿的挪回到亲姐姐的身上:“哎呀,姐姐,我们天天都能见面,哪像轻轻姐姐,不能时常碰上。”
温轻轻莞尔笑:“小六子,吃过晚饭了吗。”
小六子挠挠头,低下头不好意思道:“还没顾上。”
温轻轻立马同秋禾说:“待会去小厨房给他拿几个包子,给他装身上,孩子干活很累的。”
秋禾笑笑:“知道啦,姑娘比我这个亲姐姐还要关心他。小六子,等以后长大了出息了,要好好报答轻轻姑娘,知道不。”
小六子猛劲儿点头:“那是肯定。”
温轻轻朝街口张望着,不一会,一位墨衣男子打马而来。
马停,沈微从马背上跳下来。
小六子之前未见过沈微,但是当沈微从黑暗里走出,站到光鲜亮丽的华灯下,停留在温轻轻面前,他好像明白什么叫做“般配。”
也大抵只有他能配的上温轻轻。
——身姿修长,琼树一枝,容貌如神亲笔亲刻。
墨衣寒鸦,清绝无双。
温轻轻望着眼前为她而来的男人,明明见过很多次,但每次看他,都会心头攒动。
他似群山孤峰,又似天边冷月,也是山巅洁雪,适当时,又能转而化成一柄弯刀利刃,杀伐果决。
温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语气清甜:“沈微哥哥。今日为何没有马车来?”
沈微自然的牵起她搭在他衣袖上的爪子,目光偏心的柔软下去:“你上次不是说想骑马的吗。”
温轻轻犹豫了片刻,道:“嗯,对的。”
事实上,她不记得自己说过想骑马这种话了。
“来吧。”
沈微拉着她,来到红褐色的骏马前。
她又小又轻,沈微毫不费力的一个托举,便将她送上了马背。
初次骑马,温轻轻心里还有些怕的。她坐在马背上,俯首朝沈微望去,冲他招了招手:“沈微哥哥,你也上来,我一个人怕。”
沈微并不打算上来,卷翘的唇角微微倾泄一丝笑意:“别怕,地煞很温顺的。”
温轻轻“嗯”了一声。
她脑海中琢磨,这马儿叫地煞,名字听着就很不温柔。
沈微见她还是略有顾虑,又道:“马儿不是有我牵着呢。”
温轻轻虽是害怕,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怂,她见过苏晚妤骑马,那叫一个飒气,真不愧是作者的亲生女儿。
她点了点头,直了直腰板,道:“嗯,我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沈微牵起马绳,走在前。
马背上,温轻轻的身子左右微晃,除了屁股上的软肉磨着有些疼以外,别的倒没什么,也逐渐找到了一些乐趣。
两人一马,缓缓行在街头。
本来今日沈微来得便迟,又抄近道走的街巷小路,所以行人极少。
温轻轻来了一些兴致:“沈微哥哥,你再拉的快一些。嗯……也别太快了。”
沈微明白她的意思,拉着地煞快走了几步。
温轻轻趁着凉丝丝的夜风,坐在步伐轻快的马儿身上,觉得十分快意,脑补自己已经成了武侠小说里仗剑江湖的侠客。
她忍不住喊了一句:“哇,要不再快一些吧。”
沈微牵着地煞小跑几步,地煞跟着他的步伐速度更快起来。
温轻轻发丝都跟着飞了起来:“这么爽埃”
沈微见她如此欢喜,因为公务沉重了一天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高兴没多久。
可能地煞觉得自己这一路上托着一位小娘子走的实在憋屈,被沈微这么稍稍一带,忽然叛逆起来,小跑着觉得不过瘾,索性再跑快些。
于是地煞由小跑忽而变为奔跑。
温轻轻在马背上先是被狠狠一癫,身子不受控制的大幅度晃动起来。
温轻轻花颜失色,细细的尖叫一声,喊了一句:“救命——”
下一秒,她身子的倾斜程度夸张到极致,眼看就要落马。
沈微神色一紧立马后退几步,揪着疆绳迅速的踩上马镫,修长的腿一翻,身子重心一落,稳稳坐在了马背上,将身姿乱晃的温轻轻紧紧箍在怀中。
沈微几乎是飞上马的。他在怀中安置好温轻轻,勒紧了缰绳,将地煞教训了几句。
温轻轻背后靠着结实的身躯,慌乱的心思落地。
她戳戳地煞的身子,口气凶凶的:“地煞,你是要谋杀我呀。”
得,地煞居然挑衅般的哼唧一声。
两人同骑一马。
少女的头在他的脖颈间微微蹭着,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他把头往前伸了伸,凉软的唇忍不住在她的耳垂边细细碎碎的磨了磨。
温轻轻将头闪躲开一些,娇语一句:“痒。”
这个痒字落在沈微心上,犹如羽毛轻扫过心尖,他也觉得痒。
他白日里是正经无情,铁面冷血的上位者。此时,紧紧贴着她的娇躯,脑子里总是会不自觉的插入一些邪念。
圣贤成魔。
再贴的更紧密些,恐怕又会被欲望缠身,不能自拔。
他揽着她的细腰,手掌捂着她的小腹暖烫。
温轻轻忽然觉得耳畔一热。
他的舌头没有预告的,湿湿软软的贴上她的耳垂,先是试探着一舔,后来直接含住,像吮吸糖汁一般,滑腻腻的,他的目光沉醉。
温轻轻雪腮顿时泛红,身子通了电流一般,酥软起来:“沈司命,好好骑马。”
沈微在她耳边呵气:“我马技很好的。”
温轻轻娇哼一声:“是是是,你什么都好。”
沈微捏了捏她的腰肉,语气挑着几分玩味:“你好像很不服气。”
温轻轻腰上吃痛,侧头,在他的脖颈上报复性的咬了一口:“我哪敢。”
沈微被咬,低沉的“咝”了一声。
温轻轻听着竟然觉得有几分勾心抓肉。
沈微凝起了笑,眼神里含了星火:“你怎么不敢。等会儿回去,我亲自教你怎么骑马,好不好?”
温轻轻顺口回了句:“回去还怎么教。”
后来,天灵盖仿佛被雷击中了一番,她才回味清楚他的话意。
“慢慢教。”
沈微的声音跟摄魂似的,在她耳边荡着。他明明没有刻意用调情的语气,却让她的心跳加速到极致,突突突地撞着胸口。
“沈微,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温轻轻的语气微怒,面色愈发红润。
刚接触沈微时,觉得他这样的人是说不出那样的话的。
好像一尊神,看上去就薄情寡欲的两片嘴唇动了动,说出了地痞该说的话。
但是他说着,十分动人。一下子就能让她心猿意马起来。
沈微无辜道:“嗯?我比地煞稳多了。”
温轻轻脑子更乱了。
她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会不会很像淫/魔。
她没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
月光下,沈微面容沉着,恬淡,纤密微垂的睫毛下,半掩着一汪寒潭般深不测底的黑眸。他认真地盯着前方的道路,神色没有一丝异样,明明还是原先那个冷月如霜、明镜不染的男人。
温轻轻的视线收回到前方。喃喃一句:“人不可貌相。”
背后的沈微默默勾起唇角,凝起笑,目光敛着丝丝情念,手里拽紧了缰绳,厉声喊了一句:“驾!地煞,跑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