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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走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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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轻轻低眉攥着裙面,欲言又止。

    毕竟像沈微这样的,应当喜欢大家闺秀,而不是打马骄横一批的青楼失足少女。

    沈微脑海里涌现一幕,五年前的温轻轻,与几个堂哥偷偷打马输了好些零用钱,一人蹲在院里的青梅树下哭鼻子。

    他替她摘了树上的一只青梅,她匆匆抹了一把鼻涕泪水,吃了一口,酸的挤眉弄眼说不出话来,狠狠锤了他胸口一下。

    “沈微哥哥,我们走吧。”

    温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让他失散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温轻轻带着沈微来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闺房色调明快清新,干净整洁。沈微环顾四周,看到屋里所有东西的摆放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还发现她用琉璃盏水养了许多鲜花,风吹起,暗香浮动,淡淡烛光映照着花影绰绰,气氛美好微妙。

    沈微又有了一个念头,所以说,无论她到哪里,沦落到何种境地,都是在很认真的生活下去。

    “这个给你。”

    沈微从袖里掏出一只雪白的小瓷瓶放置在桌案上。

    温轻轻拿起小瓷瓶坐看右看,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这是金疮药啊,一定很贵吧。”

    沈微摇头,微黄馨暖的烛灯将他如霜般冷淡的眉眼柔润几分。他瞧着温轻轻缠上纱布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以后不要替我挡刀,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

    沈微的语气颇像一位长辈,温轻轻“喔”了一声,转而又十分欣喜道:“谢谢沈微哥哥的金疮药。”

    沈微放下药,连茶都没正式喝上几口,便匆匆走了。说一会可能再回来,会很晚,让温轻轻不要等他。

    温轻轻明白,沈微应当是刺探关于安平王一案的线索去了。来找她只是一个幌子,但她情愿这个幌子做久一些,这样她的清白在这青楼之中尚可多保全一日。

    月上屋檐,光洒在地面,好似铺了一层薄薄发光的雪迹。

    空气闷热,彼时,温轻轻脱得只剩下一件轻透的罩衫,她趴在床上,不安的晃动着一双洁白细腿。

    温轻轻手里拿着时下最兴的话本,她津津有味的读着,劲头一点也不亚于曾经抱着平板在某江熬夜追文的时候。

    话本里讲了一位狐仙世子与侯府小姐爱情故事。

    绝美柔情狐仙世子x傻白甜侯府小姐的cp组合,故事套路俗但耐不住温轻轻有一颗深夜热的睡不着,索性起来找点乐子的心。

    话本里讲,侯府小姐在回家途中救了一只受伤狐狸养了起来。白日里,狐狸毛茸茸的可可爱爱,晚上,就化成翩翩公子,从窗户偷翻进侯府小姐的闺房,与她相会。

    侯府小姐天每日见到美貌绝顶,谪仙一般的他,都傻乎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侯府小姐说她喜欢萤火虫,狐仙世子便变换出无数只萤火虫供她欣赏。侯府小姐喜欢吃果干,狐仙世子便从涂山夜市带了最甜的果干给她吃。侯府小姐睡不着,狐仙世子便握着她的手,给她讲故事,半夜里还会替她掖好被子。

    话本甜的毫无悬念,温轻轻脸上一个劲儿挂着姨母笑。

    夜色渐浓,几丝凉风钻进屋来,将桌案上仅有的一盏烛火吹灭。温轻轻想,大概是老天不想让她熬夜了吧。

    她坐起身来放下手里的话本,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好睡觉,谁知月光下,一个黑影忽而跃进窗来。

    温轻轻看不清来人窗子就已经被关上了。黑暗里,她身子僵硬,嘴里刚喝的水不敢下咽,直直的站在原地,后背开始涔涔冒冷汗。

    昨天裴凝遇刺的场面已经够吓人了,此时她孤零零一个人,难不成是要遭杀人灭口了么。

    “别杀我,求你。”

    温轻轻的话让黑影一愣。

    “我有钱,都给你,有话好好说。”

    温轻轻见黑影没有反应,越说心越慌。

    “要人也行,好死不如赖活着,好汉饶命。”

    直至沈微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轻轻。是我。”

    温轻轻如释重负。

    她瞬间觉得自己属实怂了些,清了清嗓子长松了一口气道:“怎么走窗户,不走门。跟话本里的狐仙似的。”

    沈微打开火折子,点上烛灯,屋内恢复光亮。

    他从窗外乘着月色而来,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凉气。

    烛火下,沈微清隽无双的容颜让温轻轻不禁联想到了方才话本里的狐仙,只不过狐仙一身白,他一身黑罢了。

    温轻轻目光渐渐有些痴,沈微被盯久了有些不习惯,只好避开她的目光。

    大惊过后,温轻轻坐下灌了几口凉茶,郑重道:“沈微哥哥,下次要走窗户提前打声招呼,不然我以为你是采花贼。”

    沈微“嗯”了一声,目光瞥向桌子,长长的睫羽垂下轻颤,映着眼下一片阴影。他不敢看向温轻轻。

    因为温轻轻穿的实在太少了。一个小背心,薄纱的罩衫,雪白的香肩,瘦削的锁骨,纤细的手臂,这些风光统统一览无余也就罢了。她方才站起来时,还穿着不寻常的短裙,裙子短到膝盖以上,大腿根处,不能再短一分。

    但是她好像对他并不避讳。

    还大摇大摆在他面前晃。

    幸好他不是采花贼,她这样的真遇到采花贼,能不被欺负么。

    沈微忍不住问道:“轻轻,你不困么。”

    温轻轻叹了口气:“方才困,被你一吓不困了。”

    “那,我睡了。我就靠在这椅子上先睡了。”

    沈微说罢,将剑抱在怀里,腿搭在另外一个空着的木凳上,匆匆闭目。

    温轻轻想,沈微大约是头一个花了钱逛青楼还得睡板凳的冤大头了。

    她看他睡硬板凳实在可怜。凑过去拍拍沈微的肩膀忍不住说:“沈微哥哥,你睡床上去吧。反正我也不困,凳子上多不舒服。”

    沈微没有睁眼,语气十分严肃:“睡你的床,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呀。养足精神,第二天才好断案。”

    温轻轻的话竟然让沈微觉得有几分道理。他三个大夜没合眼了,身子骨再硬也禁不住这般折腾。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再怎么也不能与她同床共枕。

    即便她是个青楼女子。

    在他的潜意识里,温轻轻虽然身在青楼,却和风尘浪荡,随随便便挂不上钩。

    “这床够大,不如你先睡,不要管我。”

    温轻轻戳戳沈微的肩膀,沈微没有应答,他呼吸均匀,面容恬淡,应当是太累,居然已经睡着了。

    温轻轻默默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薄毯盖在沈微的身上,又找了一只巨软的靠枕来,扶起沈微的身子,将靠枕垫在他的身下。

    温轻轻回到床上,或许是沈微在身边,安心的很,她抱着话本刚看了一行字,竟也睡着了。

    闭眼的沈微思绪有一点点乱,他方才是装睡。听温轻轻躺在床上没有动静才敢皱了下眉头。身上的薄毯糅杂着少女身上同款的味道,一股清甜的梨果香萦绕在鼻尖,沾染了他全身。

    他竟然不觉得厌。

    窗开半扇,月色无边,沈微攥着薄毯沉沉睡去。

    第二日,温轻轻醒来,沈微已经不在。

    秋禾和冬月伺候她起床后的洗漱梳妆。

    “轻轻姑娘,你真是好福气。”

    秋禾的语气里透出几分艳羡。

    温轻轻挑眉不解:“你哪里看出我有好福气?能在镜花阁的姑娘都是命苦的。”

    秋禾梳头的手顿了顿:“沈大人好像对你情有独钟呢。像沈大人那般样貌还身居高位的客人鲜少。不过像轻轻姑娘这么好看,是值得的。”

    温轻轻望着镜中那张稍施粉黛就艳绝清丽的脸庞,莞尔一笑:“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秋禾眸光发亮:“那不一定。像弄玉姐姐,这些年安平王对她情有独钟,每次来镜花阁都是弄玉作陪,别的安平王连看都不看一眼,是真的很喜欢弄玉姐姐。”

    温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泼了一把凉水:“喜欢?谈喜欢过于好听了些,我们这些女子,与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一个甘做对方的掌中之物,一个愿以金珠眷养,爱之可惜,玩之可弃。

    沈微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如何才能博他所爱,做到让他甘愿为她赎身的地步?

    温轻轻想着想着心绪有些乱,她来到窗前那一小方琉璃盅前,抓了一把鱼食进去。红色的小鱼儿看到鱼食一群扑了过来,在水中凝成一团,纠缠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花瑕街白日里街上空荡,人马俱少。

    一台精致华丽的矫辇在镜花阁门前落了脚。

    不一会儿,凌妈妈笑盈盈来到温轻轻的闺房,说是有贵客要见她。

    温轻轻还在想,什么贵客大白天的找她?

    后来来到四楼的雅间,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背对站在宽阔的窗前。

    此人光是站在那里,便是气度矜贵,天人之姿。他转过头来,朝温轻轻清朗一笑,刹那间,温轻轻明白了什么叫做男主光环。

    就连阳光都是特地打在他身上的,触摸着他每一根发丝。茶色瞳仁也被渡上一层薄薄的金边,恍若琉璃一般的亮泽。

    他浑身的衣着质感,再到配饰,无一不是精心搭配过的,贵而不俗。头上那顶白玉冠水头极好,坠着金线龙纹的长带整整齐齐的垂落在胸前。

    裴凝看到温轻轻款款而来,眼眸一亮,他的薄唇轻启,声似远山的钟鸣般清透铭心:“轻轻姑娘,你来了。”

    温轻轻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她没有了晚宴初次见面时的拘谨,脸上浮起一抹轻笑:“宣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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