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这天晚上,周雪仍旧睡得很香。
睡前想到谢轻寒的反应,嘴角还弯起浅浅笑容。
但是谢轻寒失眠一整夜,快天亮时才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周雪醒来时,谢轻寒已经不在房里。
昨晚半夜雪就已经停了,第二天清早天空放晴,还出了一点太阳,雪慢慢消融,比昨天更冷一些。
周雪仍穿大衣出门,到楼下就感觉到冷,下意识抱住双臂。
老板娘在吧台里清算昨天的账面,看到周雪下楼来,笑着同她招呼,“周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周雪道:“托你的福,凌晨才能睡下。”
老板娘哎哟一声,说:“真是不好意思周小姐,昨晚真是意外,以前从来没遇到过水龙头爆开的事。给你添麻烦了呀。”
周雪没有心情理她,她四下没看到谢轻寒,给他打电话,响了两声才接通。她拿起手机到客栈门外,朝街上张望,“谢轻寒,你去哪里了?你不会丢下我了吧?”
真有点担心。
“到路口来,准备走了。”谢轻寒没有心情同她开玩笑,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周雪也已经想走,上楼去拿东西,发现东西都已经被谢轻寒拿走,于是只拎住自己的小皮包,到路口去和谢轻寒汇合。
远远看到谢轻寒的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来通风,有灰白的烟雾从窗口飘出来。
周雪走至车前,拉开车门坐进去。看到谢轻寒一只手搭在车窗沿上,指间夹着半支快抽完的烟,望住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谢轻寒抽烟从来不避讳她,只因她自己也是老烟枪,被谢轻寒逮住好多次,已经见怪不怪。
回家路上,谢轻寒并不同她讲话。
下山时,远远见到一座寺庙,新年里香火鼎盛。
周雪同谢轻寒说:“谢轻寒,我们明日去烧香吧。”
说这话时忘记昨天已经结束,谢轻寒只答应陪她晚一天,从此不会再答应她任何要求。
“叫黄煜陪你。”
周雪脸上的笑容落下去,望住谢轻寒,“你呢?”
“我自然有我的事,不必事事向你报告。”
周雪不甘心,“我非要缠住你呢。”
“不要忘记你答应的事。说过陪你一天,从此不准再缠住我。”
“不可能1周雪理直气壮地反悔,“非要缠住你。”
男未婚女未嫁,她拥有追求谢轻寒的权利。凭什么剥夺她的权利。
没有想到,谢轻寒生了很大气,一路沉着面孔。
周雪扭头望住窗外,紧紧抿住唇,也不再开口。
下山后,谢轻寒直接将她送回老宅,同她说:“年后不必再到公司上班,放在我家里的东西,我稍后会叫人替你送来。”
周雪眼睛一下子红了,倔强地望着谢轻寒,“你不再见我?”
谢轻寒像是对她彻底失望,根本不看她,连话也懒得同她说,他先行下车,将车门甩上,径直上楼去。
周雪望住谢轻寒背影,一直隐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没有想到的是,这天以后,真的再也没有见过谢轻寒。
他一定对她非常失望,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一定是因为不想见她,连元宵节那晚也没有回来。
周雪的日子过得非常非常寂寞,她的相思病害得更厉害,日日失眠,终于有一天,在学校上体育课时晕倒。
后来不知发生什么事,醒来时见到母亲守在床边。
母亲一定哭过,红着眼眶,见她醒来,心疼地摸摸她的额头,“医生说你不好好吃饭睡觉,到底怎么了?可不可以跟妈妈说说?”
周雪当然不可以说。讲她爱上谢轻寒吗?恐怕要吓坏妈妈,难道要妈妈同谢叔叔离婚来成全她吗?
周雪只摇摇头,那时候忽然非常脆弱,将脸埋进枕头里,很轻很轻地说:“只是非常寂寞。”
这次之后,周雪决心忘记谢轻寒。
她又重新开始社交,年后收到许多舞会和派对的邀请函,她都去参加。
舞会上仍旧不乏想与她搭讪的男士,可惜总要先拿来同谢轻寒比较,完全提不起兴趣。整晚都坐在吧台喝酒,倒是同吧台里的调酒师熟悉起来。
那晚喝多酒,有人坐到她旁边,“周雪,我找你找得好苦。”
像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周雪带着醉意抬起头来,看到一张英俊帅气的面孔。
她看他一会儿,“在哪里见过你?”
沈谦礼哭笑不得,“亏我对你念念不忘,你竟然忘了我。”他提醒她,“除夕那天,在碧水山庄。”
“哦,是你。”周雪想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沈谦礼道:“北京城就这样大,要找个人还不容易。”
周雪问:“你找我做什么?”
沈谦礼笑,“男人找女人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想追求你。”
周雪哦了一声,并不意外。
她侧着脸趴在桌上,眼神带着醉意地看着沈谦礼,不知将他当做谁,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说:“不必追求我,不如同我交往。”
这下轮到沈谦礼意外。
不过很快便笑出来,“怎么了?失恋?这样伤心。”
周雪不瞒他,“是。忘不掉他。”
“所以拿我当替身?”
“是。”周雪很诚实,说:“不过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沈谦礼不介意做替身,非常有自信,早晚会令周雪爱上他。
这晚周雪同沈谦礼在外面玩到很晚,后来沈谦礼送她回家,两人在车上接吻。
沈谦礼一定有过很多女人,是接吻的个中好手。
周雪要很克制,才没有叫出谢轻寒的名字。
过很久,沈谦礼才放开她,讲明天来接她去学校。
她点点头,“明天再说。”
不知酒醒后会不会后悔。
头也没回地进院子去,脑子里乱糟糟。
快到客厅时,才看到谢轻寒。
他穿白衬衫西裤,单手插兜倚在门边抽烟。
看见她走近,也只是很淡地看了她一眼,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沈谦礼不适合你。”
周雪忽然有些悲从中来,她讽刺道:“同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过往情史丰富些,你自己又干净到哪里去。”
谢轻寒脸色变得不悦,深深凝视她。
周雪不再理他,从他身侧走过,第一次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心中有种畅快感。
可是真的畅快吗?刚刚同沈谦礼接吻时,脑海中想的是谁,只有她自己知道。
令同学们非常惊讶的是,周雪申请了学校的交换项目。
好友非常不解,“何必要出国,你家里条件这样好,每天车接车送,也不必忧心前途,到了国外什么都要靠自己。”
周雪道:“早应该离开那个家。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一开始就不该同他们生活在一起。”
“可他们待你很好。”
周雪已经决意要走,“始终是陌生人,没有理由继续生活在一起。”
“可你母亲同你叔叔结婚了。”
“那是她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并没有与她办抚养手续,我始终跟我父亲。”绝不承认与谢轻寒有半点兄妹关系。
“还会回来吗?”
“不一定。说不定毕业留在国外挂牌。”
“以你的聪明,一定可以有一份相当好的工作。”
“没有也无所谓。能养活自己已经足够,没有什么奢侈的爱好。”
周雪申请了出国交换的事很快被沈谦礼知道,他简直傻眼,“为什么要走?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周雪道:“为什么要同你商量?”
沈谦礼已经快要发火,眼睛直盯住她,“你把我当什么?”
周雪终于看他一眼,说出来的话残忍又无情,“你自己知道。”
周雪一句话把沈谦礼彻底堵死,他心口憋着一股气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死也没有想到,他沈谦礼也有今天,轮到被女人抛弃。
盯住她很久,最后终于问她一句,“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雪你有没有心?”沈谦礼彻底火大。
“没有。”周雪抬头望住沈谦礼,“满意了?”
沈谦礼盯住周雪看很久,最后摔门而去。
走到半路,又不甘心地折回,同周雪说:“就算要出国,也不必分手。”
周雪那时很疲惫,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侧着脸望着窗外。
像是没有听见沈谦礼讲话,没有回头。
一直到很久以后,沈谦礼才知道,周雪不是没有心,只是她的心里眼里只能装得下那一个人。那时才知道,她那双眼睛究竟在看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