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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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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底考完试那天,周雪从考场出来,遇见几个男同学。

    她当时在教学楼外面等室友,几个男生站得远一点,一边往她这边看,一边推挤怂恿对方,似要派个代表来同她说话。

    周雪从十五岁开始,被人在路上搭讪已经是家常便饭,她只往那边看一眼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她没什么情绪地移开目光,双手抱住一本书,垂着眼在想,再过半小时就能见到谢轻寒。

    明知谢轻寒不喜欢她,但仍然想同他纠缠下去,好像这样就会有机会。只要他一天没有结婚,她就有机会。

    江谨临说她是傻子,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她说江谨临不懂,江谨临嗤了一声,懒得再劝她。

    到后来,江谨临自己经历情劫,才明白周雪这时的感受。太喜欢一个人,是舍不得放手的。只要想到余生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就觉得连活着都没有意义。

    周雪站在教学楼的台阶前,在等着室友下来的时间里,天空忽然飘起了雪。

    北方的冬天有一点好,时时都可以看到雪。也许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有雪花落在头上,抬起头来看时,有一种别样的浪漫。

    几个男生终于派出代表过来,个子很高,长得也帅,就是像高中生,有点腼腆。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开口倒是直白,“可以约会你吗?”

    周雪虽然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但仍然需要微微抬头看他。

    干净阳光的帅气面孔,任哪个女孩子看了,心都会怦怦乱跳。就像她们宿舍开卧谈会,讲到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生,大家都一致表示,要个子高,阳光英俊,会打篮球。

    只有周雪不同,她不喜欢很多人,唯独对谢轻寒一往情深。问到她喜欢什么类型,她很确定地说,成熟稳重,令我有安全感。在他身边,会连天塌下来都不怕,知道他会护住我。

    即使被人抓走,千里迢迢,路远万里也会赶来救我。

    她想起在望城,被关在地下室那暗无天日的三天。尽管装得很大胆,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不过都是虚张声势。她怎么会不怕。

    她只有二十岁,还是个小姑娘。被关在地下室里,怎么会不怕。

    所以当那一天,看到地下室的大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看到谢轻寒路远万里来救她时,心中更加确定爱上他。

    尽管他现在对她避而不见,但仍然爱他。也仍然相信,只要她有危险,谢轻寒一定会来救她。

    不信,现在打电话给谢轻寒,喊一声谢轻寒救命!他一定会立刻赶来救她。

    当然,她永远不敢这样做。谢轻寒知道她骗她,一定会发很大脾气。

    她愿意惹他生气,但还知道不能触及他的底线。

    眼前的男生见周雪迟迟不答应,像在走神,他更加忐忑,再试探着问一句,“周雪?可以请你看电影吗?”

    周雪这才回神,她看着眼前的男生,露出一个天真美丽的笑容,调皮道:“或许我需要先问过我男友。”

    对面男生一愣,显然没料到她已经有男朋友,说:“可他们都说你没有男朋友。”

    周雪一笑,反问:“他们是谁?”

    “……”

    周雪抬手指一下前面一棵大树下停住的一辆黑色轿车,说:“我男朋友来接我,我先走了。”

    她说完便步下台阶,直往那辆车的方向过去。

    事实上,周雪也是刚刚才看到谢轻寒的车。就在半分钟前,她看到谢轻寒的车开过来。

    谢轻寒也明显看到她,将车停在路旁树下等她。

    周雪走过去,拉开副驾驶门上车,问:“怎么这么快?你不是说要半个小时?”

    谢轻寒道:“晚上有应酬,先送你回去。”

    他将车启动,朝周雪宿舍的方向开去,无聊随便问了句,“刚刚在说什么?”

    他刚才看见周雪指了下他的方向,怕她胡言乱语。

    结果周雪果然不叫他失望,真的说:“他想约会我,我和他说,要先问过我男友的意见。”

    谢轻寒侧头看她一眼,英俊的脸已经沉下去。

    周雪如今已经不怕他,说:“你猜得没错,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男朋友。”

    谢轻寒板沉着一张脸,很久才终于骂她一句,“周雪,你不要坏我名声。”

    周雪也很生气,“我怎样败坏你名声?”

    她明明知道谢轻寒介意什么,偏要这样问。

    谢轻寒收敛着脾气才没有发火,只冷着脸警告她一句,“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他没有忘记周雪骨子里有多叛逆,还要多警告她一句,“尤其在公司,你敢乱讲一句话,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周雪像只不服气的小老虎,露出她的小尖牙,非要挑衅谢轻寒,“我偏要乱说,你要拿我怎么样?”

    谢轻寒脸色已经冷得相当厉害,连语调都像猝了冰,“你尽管试试。”

    车开到宿舍门口停下,周雪解开安全带下车,将车门砰一声甩上。

    她给室友打电话,讲她有事要先走,年后再见面。

    两人相互道了新年快乐,挂掉电话。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还没有回来。周雪是第一个出考场的,她的东西早已经收拾好,多的东西昨天陈叔已经来替她拿回来,眼下只剩下个行李箱,是要带去谢轻寒那里的。

    三天前,谢叔叔与母亲飞温哥华,走前将她托付给谢轻寒,叫她寒假住去谢轻寒那边,离公司近,和谢轻寒住在一起,假期也不会冷清。

    周雪当然很高兴,没有任何意见。

    她也当然知道谢轻寒很不高兴。昨晚她打电话给谢轻寒,说她今天下午四点考完试,有一个行李箱,需要谢轻寒来接她。

    谢轻寒直接说,我会派黄煜过来。

    庆幸黄煜今天半路上突然犯阑尾炎,只好将接她的任务半路丢回给谢轻寒。

    当然,她绝对没有不希望黄煜好的意思,事后一定买营养品去看他。

    周雪在宿舍里磨蹭了很久,一直没出去。谢轻寒在外面等到耐心快耗尽,终于等到周雪推着行李箱出来。

    谢轻寒坐在车里,原本不打算帮手。不想周雪太依赖他。但看着周雪费劲地将行李箱拎下台阶,冷眼旁观了几秒,最后终究还是心软。

    他下了车,走过去,伸手拿过周雪的行李箱,“上车。”

    周雪也不和他客气,将行李箱丢给谢轻寒,先上了车。

    车里有烟味没有散尽,可见谢轻寒等她等得有多烦躁。

    她将车窗降下些通风,等谢轻寒上车来,说:“你烟瘾越发大。”

    谢轻寒很想讲一句,拜你所赐。

    最近因为周雪没少烦心,真不知该怎么对她。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将车窗开大,将车启动,掉头驶离学校。

    周雪的学校离谢轻寒的住处也很远,不堵车也要开四十分钟。

    一路上谢轻寒也不同她讲话,她打开车载音响,听歌听到睡着。

    一定是昨晚开夜车背书太困,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到家还没有醒来。

    但谢轻寒六点有应酬,不会容周雪继续睡,将她叫醒,帮她拎行李箱上楼。

    周雪睡得昏昏沉沉,一路像只小尾巴跟在谢轻寒身后。

    直到到家,谢轻寒将行李箱给她放在门口,然后准备离开时,她才猛然清醒过来,下意识抓住谢轻寒的手臂,望住他,“你要去哪?”

    她的眼神太可怜,好像要被抛弃的小动物。谢轻寒看着她眼睛,狠不下心说绝情话,终究只是说了句,“应酬。”

    可他们俩都知道,他这一走,绝对不止是应酬那么简单。

    尤其是周雪,她太聪明,很多话不必明说。

    但她还是要问:“你今晚不会回来对不对?以后也不会回来,对不对?”

    谢轻寒看着周雪,看着她像要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湿漉漉的眼睛。他第一次发现他竟然也有这样心软的时候,对着周雪,说不出太残忍的话,沉默半晌,也只说出一句,“周雪,你很清楚,我们不能住在一起。”

    周雪望住他问,“你怕我缠住你?”她顿了顿,望着谢轻寒的眼神带着试探,“还是你怕你自己会爱上我?”

    谢轻寒沉默地看了周雪一眼,他没有正面回答周雪,拉开她拉住他手臂的手,冷淡道:“周雪,你需时时提醒自己,我是你哥哥,永不可能爱上你。”

    谢轻寒讲完这句就离开了,走前叮嘱一句,“已经交代法务部的同事关照你,在公司有什么需要可以找黄煜。”

    这天晚上,谢轻寒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还是从黄煜那里知道,谢轻寒最近都住在公司。

    那天中午和黄煜在公司食堂吃饭,黄煜刚刚做了切除阑尾炎的手术,近期都没什么胃口吃饭。加上周雪因为害相思病,也没什么胃口。

    两个人每天中午大眼瞪小眼,吃饭像数米粒。

    那天中午,黄煜喝了一点冬瓜汤就放下勺子,忽然问周雪,“小姐,你知不知道谢总最近住哪里?”

    周雪在数玉米粒,没什么精神地说:“我怎么知道,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

    以为到公司实习可以日日见到谢轻寒,实际上根本见不到。

    黄煜叹气道:“大概因为最近公司太忙,都快过年,谢总还天天睡在公司,真可怜。”

    周雪一愣,望住黄煜,“你说什么?”

    黄煜道:“要我说,谢总也该结婚,要不然过年过节,人家阖家团圆,他孤家寡人一个,一个去处也没有。”

    周雪没有再听黄煜说下去,匆匆离开食堂。

    跑到楼下,闯进谢轻寒办公室时,他正在同一位部门经理交代事情。看到她不敲门就闯进去,朝她看过来时,脸色都冷下去。

    周雪自知理亏,退出门外,在外等着。

    终于等到那位部门经理离开,谢轻寒才开口,“进来。”

    周雪这才走进去,将门关上。

    谢轻寒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说:“要讲多少次,进门前需要先敲门。也叮嘱过你,在公司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找我。”

    周雪走去谢轻寒面前,说:“可我有事。”

    “什么事?”谢轻寒仍未抬头看他,自顾处理文件。

    周雪道:“黄煜说你最近都住公司。”

    谢轻寒没否认,嗯了声,“事情太多。”

    周雪不信,“是不是因为我住在你家?如果这样,那我搬走。”

    谢轻寒到这时候,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她。他看她良久,终于问一句,“你搬去哪里?”

    周雪道:“大不了回老宅。”

    谢轻寒:“陈叔已经告假,谁每天接送你?”

    这下轮到周雪说不出话,她抿住唇,盯住谢轻寒。

    谢轻寒看她一眼,“真是小孩子,做事永远不计后果。”

    周雪看着谢轻寒,忍不住说:“是。谁有谢总这样清醒,连感情都要算计。”

    谢轻寒不悦地看她一眼,警告她,“你收声。”

    周雪抿住唇,盯住谢轻寒,忍了半天,才收起她的小爪子,看着谢轻寒,示弱道:“下星期就要过年,你总要同我一起过年吧。母亲和谢叔叔在温哥华,我一个人过年好孤独。”

    谢轻寒不信周雪是怕孤独的人,他看她一眼,“你从前也是一个人,那时怎么不怕孤独?”

    “怎么不怕。每年过年的时候,看见别人阖家团圆,不知多羡慕。”周雪没有撒谎,小时候不知多渴望有个家。

    谢轻寒看她很久,到底心软,最后说:“到时再说。”

    周雪却不同意,“不要到时再说,我其他什么也不求你,但那天请你一定要陪我。”

    谢轻寒看她一会儿,说:“是否我陪你一天,你就会死心。”

    周雪用谢轻寒的话回敬他,“到时再说。”

    “那便没得商量。”

    周雪急道:“不要1

    谢轻寒看她,“周雪,我不会给你机会。”

    他有他的原则,他不会放任自己走一条错误的路。

    周雪盯住谢轻寒半天,终于开口,“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陪我一天,我以后就不再缠着你。”

    “真的假的?”谢轻寒问。

    周雪坚定点头,“真的。我发誓。”

    到后来谢轻寒才知后悔,他一定是脑子进水才会相信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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