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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二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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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意思是, 太子跟宋皎之前的情分所系,豫王跟程残阳是几时知道的。

    在这个问题上, 豫王几次错怪过宋皎,有时候他以为他们两个已经有私情了,但明明还没有到他自以为是的地步;到最后他觉着自己或许可以赢回宋皎,但偏偏又想错了。

    所以在皇帝问豫王的时候,赵南瑭心中所想的,是从太子肯为了宋皎奋不顾身离京的那一刻,从宋皎告诉他,她心里有了喜欢的人的那一刻。

    那才是最明确的——是豫王所承认的,他们两个“两情相悦”的开始。

    至于程残阳, 起初他的回答,跟豫王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但皇帝并不是个容易被蒙混过去的。

    程残阳自然不可能那么晚才知道, 事实上他早就安排好了每一步棋。

    从他把宋皎派出京的时候,他恐怕就已经预料到了太子定会前去西南。

    程残阳把太子的性格摸的透透的, 但他算错了最重要的一点。

    太子虽然冲动莽撞, 强横霸道, 做事不计后果。

    但太子真的要做起事来, 是不会叫人抓住真正致命的把柄的。

    正像是太子在跟皇帝争执中说过的那句话——倘若他真的不幸死在西南,那就是他没有当东宫的命,活该他死在那里。不怪任何人。

    赵仪瑄不仅仅敢于做事,最重要的是他也能担事。

    而且会把事情担的很好。

    其实程御史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就如皇帝所说, 西南道这一趟,是对宋皎的历练,但也是对太子的历练。

    真金,才不怕烈焰。

    既然练出了真金,那他也是愿赌服输。

    缓缓地, 程残阳跪在地上:“皇上这话,实在是高估了微臣了。”

    皇帝垂眸望着地上那虽然跪着,却仍是一把风骨不改的御史大人:“是吗,朕可是从不敢低估爱卿啊。”

    程残阳心底冒出的,是方才在进午门的时候看到的宋皎。

    夜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一片热忱,她不晓得在老师的手里,她几乎是一颗可以随时拿去冲锋陷阵的棋子,有时候甚至会有被牺牲的必要。

    就算在西南九死一生地回来,她的眸子,还是那么清澈如昔,看着他的时候,依旧满是敬爱。

    程残阳闭了闭双眼。

    当时给宋皎选定了西南的原因,本来只有程残阳心里清楚。

    但宋皎不蠢,她当然知道西南路途艰难,可既然是老师的吩咐,她就会义无反顾去做,甚至觉着老师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她只需要执行,而绝不会质疑。

    所以她甚至连一点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下来,甚至满心感激。

    程残阳敛去眸中的那点不忍,静静地:“皇上恕罪,微臣的意思是,微臣从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至于对太子殿下,也是同理。太子殿下行事从来不按常理,微臣怎能把所有都算无遗策?如果说微臣在夜光南行的这条路上有什么私心,那也不过是……万中无一的机会罢了。”

    皇帝的唇角动了动:“是啊,这只有万种之一的机会,却给爱卿算中了。”

    在这件事上,皇帝跟程残阳都只能做到心知肚明。

    程残阳只负责把宋皎放出去,至于后续如何,太子怎么决断,去还是弃,终究还是太子自己拿主意,谁也不能左右。

    这也是程御史的狡狯之处,明明知道他的意图所在,却拿不住他的错。

    程残阳低着头:“微臣倒是有一事不解。”

    皇帝淡淡道:“何事。”

    程残阳道:“太子殿下贸然出京,事非等闲,虽有惊无险,但到底犯了大忌,皇上为何竟毫不怪责?”

    皇帝笑了笑:“朕是想质询爱卿的,爱卿反而倒是质问起朕来了。”

    程残阳道:“臣不敢,只是稍有不解。”

    默然。

    皇帝心里清楚,程残阳的想法跟他是一样的,太子为了宋皎贸然离京,以储君之身置身险境,皇帝心里十万分的不悦。

    就如同皇帝跟赵仪瑄说的那样,他这样不自珍自爱,简直不配为东宫。

    可是这种话是不能跟臣子提起的。

    而程残阳虽然心里清楚,可也没有直接宣之于口,而是用询问的语气表达。

    “‘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动则景随矣’,”皇帝眸色闪动,轻声道:“为人君者,就是外头计时的圭表,而臣子,就是圭表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所以司马光说‘君明臣直’,帝君如果是清正明洁的,那大臣必然也有正直不阿的品性。如今在程爱卿心中,是怎么认为‘君明臣直’这四个字的?”

    程残阳静静听着:“皇上自然是圣德明君。微臣等不能及也。”

    皇帝道:“问的不是朕,是太子。”

    程残阳微震:“太子殿下……”欲言又止。

    “这就不知怎么回答了?还是不敢说?”皇帝站起身,慢慢地走下丹墀:“太子固然有许多不足之处,此番前去西南道更是兵行险着,朕也已经痛骂过他了,但是他有一句话说的对,倘若他没有当储君的命,死在西南便也是天数,他不会怪任何人,但如今他好好回来了而且……做的不错。”

    程残阳拧眉听着,听到这句,慢慢又低下头去。

    “太子的脾气是急了些,但近来已经大有改观,多亏了你……那个好弟子的缘故,”皇帝已经走到了程残阳的跟前,似笑非笑地,他站住脚:“宋夜光是不错,所以朕没打算追究你之前藏匿不报之罪,再怎么说,也不能抹煞她在御史台的种种功劳,你能调/教出一个于全城覆灭之际力挽狂澜的人物、能得万民伞的弟子,也是你的功绩,宋夜光要是男人,朕这会儿就要给她封爵了。”

    程残阳的眼中依稀泛出一点感伤来:“皇上圣明。”

    这句,却是发自内心的了。

    “可谁叫她是女人呢,不能封爵已经够委屈的了,”皇帝叹了口气,说道:“幸而,她也有她的造化,也难怪太子对她动了真。这种事以后再说吧。”

    程残阳慢慢地吁了口气。

    “程爱卿你是孤介直臣,朕深知道,”皇帝竟微微俯身,单臂将程残阳一扶,又说道:“但是你得记得,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而不是倒过来的,没有影子先圭表而动的道理。”

    程残阳明白,皇帝这是在警告自己。

    他顺势起身,垂首道:“臣遵旨。”

    皇帝重新负了双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伦理纲常。这一点,程爱卿很清楚,而朕也清楚的很,假如有朝一日,太子真的……或者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忘乎所以胡作非为,那么朕……”

    他转头看着程残阳:“也必然会跟程爱卿一样的选择。”

    皇帝说太子“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胡作非为。

    程残阳没有漏掉这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字。

    目光相对,程残阳看到皇帝深邃的眼神之中一抹讳莫如深,就仿佛能看穿他心底所有的隐秘。

    程大人从来古井水似的波澜不起的心底,突然多了一点寒意。

    此刻除了程残阳,世上恐怕再无人能够明白皇帝这话底下的用意了。

    宋皎回了府内。

    正如徐广陵告诉程残阳的,宋家门外,热闹的很。

    本来已经有些好事之徒扒到门上了,魏子谦出来打躬作揖的,劝退了两拨人,又来了新的。

    之前京内宋家的族亲等也都给牵连,关在了大理寺中,昨日给放出之后,各自归家。

    当时不知道究竟如何,今日皇上发了上谕,才晓得宋皎是欺君之罪。

    如今宋皎虽然已经被贬为庶人,但毕竟罪名不小,万一将来再有个什么波澜……把他们牵连在内岂不糟糕?

    何况,魏氏等人虽然放了出来,可宋申吉还被关着呢。只怕情形仍是不妙。

    因这个缘故,宋家的族长等人连夜商议,除了痛斥宋皎连累他们遭殃外,还做了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把宋申吉以及宋皎宋明等这一家子都从族谱之中除名,并且公告他们家里已然跟京城宋氏并无任何关系了。

    宋府这边,也有一点内情。宋申吉的那个外室自打放出来后,便吵闹着要离开府里。

    本来魏氏觉着她有了宋申吉的骨肉,自然要叫她安心在家里,谁知这外室当夜就伙同一个男人逃离了府中,临走前告诉了府内的一名婆子,说她肚子里的并不是宋申吉的,而是跟她私通那人的,叫魏氏不要再为难自己等等。

    魏氏听了这话,简直不知是哭是笑。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又说“树倒猢狲散”,如今宋家散了,竟然连一个区区外室都巴不得跑的远远地。

    是以自打离开了牢房后,宋府这边非但没有一个人上门安慰,反而把他们踢出了族谱,家里还跑了个外室,真是七零八落,无法形容。

    不过,魏家的上下老幼,却还在府内没走。

    魏子谦夫妇,魏达魏宁以及老爷子,在牢房里也受惊不小,尤其是魏老爷子,又害了陈年的喘嗽。

    本来魏子谦想要带着一家老小回永安镇去,谁知宋家这边已然成了个漏风落雨之处,宋申吉吉凶未卜,宋皎也无音信,若他们都走了,府内自然只剩下了姐姐一个,何况凄惶。

    魏子谦想到这个,便跟姚娘子商议,不如在府内多呆些日子,至少要等时局安稳下来,宋皎回来再回永安镇。

    他怕夫人不同意,便道:“再不然,你就带着孩子跟老爷子回永安,至少我得留下陪着姐姐。”

    姚娘子看出了夫君的疑虑,她可没魏子谦那样疑虑重重,而只是爽快地说道:“要留自然一块儿留,要是真的还有祸事,难道我们跑回了永安就能躲过去了?再说都是一家人,你若有个长短,叫我们怎么样?到底死活都在一处。”

    魏子谦鼻子发酸。

    姚娘子笑道:“罢了罢了,最坏的时候不是已经过了么?我觉着呀,未必会再把我们关一次,一定是雨过天晴了!再说,我从小到大也很少进京,这会儿也算是因祸得福开开眼界!”最后这句,她却是故意说笑来安抚夫君的。

    魏子谦很是感动,魏氏也极为动容,当初宋申吉在的时候,最烦她娘家的“穷亲戚”来叨扰,魏子谦也很自觉地并不常来,就算登门也从不空手,从不过夜,如今可真是危难时候见人心了。

    魏氏却怕牵连他们,说了几次叫魏子谦带着一家子赶紧回永安,倒是老爷子劝住了她:“一家子骨肉,别说两家子话。你指望我挪窝,不能够,我纵然死,也要看一眼夜光再死。”

    反而把魏氏感动的眼泪不停地掉。多亏姚娘子在旁安抚。

    日上三竿,围观的人越发多了,宋皎回来的时候,一条巷子都跟赶集似的人头攒动。

    随车的两个嬷嬷见状,彼此对视一眼,都觉不悦,其中一个吩咐随车的内侍:“去五城兵马司调人来,把他们赶走。”另一个道:“京兆府也行,哄哄闹闹的不成体统。”

    宋皎忙制止了:“不可这样。”

    张嬷嬷道:“贵人,你可不能这般下去。你的身子要紧,若有个……我们的脑袋都要不保。”

    “这儿人实在是多,万一再有个图谋不轨的,那可真不知如何了,”王嬷嬷又道:“何况若这些人围着不走,闹哄哄的,也不适合贵人养身子。”

    宋皎脸上一红:“两位嬷嬷,我有一事相求,若是回了我家里,请千万不要向着我的家人透露此事。”

    两人却立刻道:“这是当然。我们会有分寸。”

    正在这时,外头不知是谁叫嚷了声:“大家快去同月楼,听说宋大人现在在同月楼请人吃酒!”

    围观的那些人群听了,一传十十传百,忙都转头往同月楼赶去,刹那间,原地的人跑了个干干净净,耳畔都清静下来。

    宋皎在车内听着这声音很是耳熟,听着竟像是:“小缺?”

    正喃喃,却是车厢上被人轻轻地敲了敲。

    张嬷嬷打开车窗,宋皎一看,竟是双茉跟四喜,两个都是小厮打扮,旁边的一个却是小缺,手上牵着黔黔。

    三个人一头驴八只眼睛,齐齐地看着宋皎,双茉笑嘻嘻地说道:“这下干净了,走吧?”

    宋皎哑然,这才知道是她们两个想的法儿,让小缺叫了那一嗓子,声东击西罢了。

    又见四喜也回来了,便问道:“你可好了?”

    四喜满不在乎地一捶胸口:“那点伤算什么?宋大人不必记挂。”

    正巧宋家里魏子谦听到外头突然鸦雀无声,不晓得如何,开了门查看端地。

    猛然看见一辆车停在中间,便伸长脖子打量。

    宋皎一眼看见了,喜道:“舅舅!”

    魏子谦并没看清楚,只隐约听到一声叫,然后才见车门打开,是宋皎探出身子来:“舅舅!”

    “老大?老大?!”魏子谦总算看清楚了,失声叫了起来!“老大回来了!”

    魏达跟魏宁两个本跟在父亲身后,只是不敢出门,听到父亲失声,便忙窜出来,一眼看到宋皎,顿时也都跳着脚叫嚷起来:“是夜光哥哥,夜光哥哥回来啦!”

    屋内的姚娘子听的心头一窜:“老大?”

    魏氏也隐隐听见:“什么?是夜光吗?”连老爷子也惊动起来。

    马车停在了门口处,四喜跟双茉小心地搀扶宋皎下地。

    此刻姚娘子扶着魏氏,魏子谦扶着老爷子,齐齐走了出来,两个小家伙先窜跳着跑到宋皎身旁:“夜光哥哥……”叫了声,突然魏达改口:“不对,是姐姐!”

    魏宁还不是很懂,便只跟着学:“是姐姐。”

    两个人一左一右抱着宋皎的腿撒娇,宋皎摸摸他们的头,抬头看向面前的长辈们,此刻众人相对,却是相顾无言,魏氏走前一步又停下,扭过头去又是伤感又是欣慰地擦泪,姚娘子搓搓手:“老大……夜光总算回来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虽是笑着,眼眶早就红了。

    魏子谦扶着老爷子,魏老爷子颤巍巍走到宋皎身旁,拉住她的手摸了摸,又往她的脸上看了一会儿,含泪道:“好好好,回来就好,人没事儿就行了。”

    他点点头,却又转过身向着街口跪了下去,一边老泪纵横地磕头道:“谢天谢地,谢神佛祖宗庇佑啦!”

    宋皎要过去,姚娘子早先一步过去跟魏子谦一起把老爷子搀扶了起来。

    众人进了屋内,每个人都有满肚子的话说,可几乎都不知说什么好,两个嬷嬷倒是很会察言观色,并没有紧紧地跟着宋皎,给他们一点儿阖家相处的时光。

    宋皎知道自己该说点安抚人心的话,她定了定神:“是我……连累了外公,舅舅舅母,让你们受惊受苦了。”

    魏子谦忙站起来:“不不,别说这些!”

    姚娘子也忙说:“过日子哪里有个不磕磕绊绊的?这不是雨过天晴了吗?我早说过必然没事儿的!你舅舅还总担心你呢。”

    老爷子稳重地说道:“我也不愿意听你说这些,以前的事儿,咱们该不提,就不提了,只看以后吧。”

    魏子谦想起来:“是了夜光,以后怎么打算?”

    宋皎想到方才院外那些簇拥的人群:“我想,不如先搬离京内,不然的话多有不便。”

    “那也行,就去镇上……”姚娘子快人快语地,才出口就见夫君看自己,她忙又拐弯:“就怕你们嫌弃。”

    魏子谦苦笑:“你胡说什么呢,夜光怎会嫌弃,只不过这儿虽不得清净,咱们那儿难道就能免俗了?”

    他们全家被捉拿进京,镇上已然人尽皆知。

    姚娘子这才明白过来:“咳,我一时糊涂了。”

    “爹,娘,”魏达忽然怯生生地说道:“我想住在姑姑这里。”

    “宁宁、宁宁也想。”魏宁立刻跟着哥哥学。

    魏达跟魏宁最是开心了,他们两个毕竟年纪还不大,还不晓得事情大小,只这两天为了安抚他们,魏氏吩咐丫头买了若干糕点糖果,两个小东西吃的非常满足,且宋家的院子阔朗,很够他们疯玩疯闹的,他们简直觉着这是最快活的一点时光了,所以竟不肯离开。

    正说到这里,突然间听到外头拍门的声响。

    魏子谦一惊,疑心又有人来乱闹,他不愿惊扰宋皎,便道:“我去看看。”

    宋皎却也担心又有人混闹,不想魏子谦再操心:“舅舅且坐着,我去就行了。”

    冷不防小缺在外头道:“主子别动,让我看看,要是不顺眼的,看不打他个满头包!”

    他顺手把墙边的一根顶门杖拿起来,恶声恶气地:“谁啊!”猛然把门打开!

    当看到门外来人的时候,小缺的手一抖,那顶门杖“邦”地一声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发啦,有没有没收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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