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二更君
相比较宋皎的抗拒跟不适, 这短暂的亲吻,却让豫王体验到了冰火两重的感觉。
赵南瑭没想到, 亲一个人的感觉竟是那样的难以形容。
才碰到她的唇瓣的时候,就仿佛有一种奇怪的东西从他的脚底爬过脊背,一直冲到了头上,他整个人都是酥酥麻麻不由自主地,仿佛魂魄都在此刻轻飘飘地逸了出去。
但豫王还来不及细细受用这种感觉,整个人就给狠命地推开了。
他看着俯身呕吐的宋皎,就似有人往自己的头上泼了一盆冰雪水,他刚才有多快活舒服,现在就有多难堪跟难受。
“你……”两重的冲击, 让豫王几乎语无伦次,喉头干涩, 他艰难地说:“你就这么……厌恶本王。”
宋皎捂着心口,闻言略抬了抬头, 但身体实在是太过不舒服了, 之前还没到达京城的时候, 她就已经有些不适, 只以为是舟车劳顿而已,没想到方才给豫王一碰,这种不适竟陡然加倍,无法自控。
确实她是无法接受豫王强迫自己, 不喜欢他碰自己,但也不至于到要恶心欲吐的地步。
只是她没法儿跟豫王解释,而且……
也确实没有解释的必要。
宋皎的沉默,让豫王更加的恨怒:“你……你……”
他从来都是骄傲自矜的,所以当初在程残阳说破宋皎身份要他收了她的时候, 豫王惊愕于宋皎的胆大妄为跟欺瞒,心里还是带着不满的。
或者一开始他就太习以为常了,因为宋皎在他面前总是把自己放的低低的,豫王便觉着一切都理所当然。
赵南瑭更加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自己勾勾手指,宋皎就会毫不犹豫地走到他跟前。
可是如今……
他们两人的位置仿佛完全调转了。
就算他主动的表明自己不在乎她是否失过身,就算他主动地去吻她,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嫌恶跟羞辱。
豫王被气得一阵阵地发晕,但同时,心里更是一阵阵地疼着。
“好好,”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而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喜欢他对吗?就算你喜欢他又能怎么样……皇上昨日还把尚翰林跟康尚书家的女孩儿传进宫去,那两个人都是皇上跟皇后为他挑选的后宫,当然,也得他安然无恙他才能左拥右抱,你以为他会喜欢你?你……”
宋皎低着头白着脸,不知有没有听见。
“不要再痴心妄想,他很快就会忘了你,”豫王像是找到了可以报复的话,他捏着宋皎的肩头把她拽起来:“宋夜光你听好了,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进东宫的,你……”
赵南瑭还没有说完,宋皎抬手擦了擦嘴角:“王爷……”
因为之前的干呕,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我知道。”
豫王蓦地停了下来。
宋皎平静道:“不用王爷提醒,我知道我不配……我也没想过。”
赵南瑭怔了怔:“你说什么?”
宋皎道:“我只想……”
她看着豫王,眼神有些朦胧:“如果可以我只想……回到当初,我想回到王爷不知道我的身份的时候,那样的话……”
豫王的眼中透出惊疑:“你说什么?”
宋皎低头,泪在眼中晃了晃:“那样的话,王爷就不会被那些无谓的其他干扰,王爷依旧是当初那个我所敬慕的人,而我依旧是王爷可以信任的人。”
或许那时候,才是最单纯的,豫王是君王,而她只是侍御史宋皎,彼此没有更多的厌恶或者贪恋。
而她跟太子,也依旧恨恶得明明白白,至少太子不会为了她生死不知甚至可能被废,而她仿佛悬在半空,幽魂一般岌岌可危。
宋皎抬手扶着额头,也挡住了自己流泪的双眼:“我求王爷,别再……做让自己难堪的事,王爷,一切都回不去了,我……我也有了真心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不是王爷。”
赵南瑭后退了一步。
他心中的恼恨已经退散了大半,但豫王却没有因此好受一点,因为宋皎把话说的这样明白,这简直比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上几记耳光还要更叫他难过。
赵南瑭连再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仅仅只看了宋皎一眼,然后就转过身去。
豫王向前走了一步,慢慢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身后宋皎道:“王爷……”
他的心突地跳了下,不切实际而天真的觉着,宋皎大概是改变了主意。
豫王没有回头,只是屏住呼吸,摆出一个站住了静听的样子。
宋皎的声音传来:“我家里……如何?”
豫王突然笑了。
他觉着自己真是可笑极了,竟会以为宋皎会心回意转,至少、会因为他而说几句话。
豫王缓缓地吁了口气:“昨日,宋家上下百余人,以及魏家相关人等,都已经羁押。”
虽然早就料到事情不妥,可听见豫王如此说,宋皎仍是觉着心头像是给人狠狠捶了一下。
她又有些不舒服,却强忍着不肯让自己再出声。
豫王说完之后,仿佛又停了停,这才往外出门去了。
原先等在外头的四喜已然不见,她虽然武功高,有胆识,但在这豫王府里要摆弄一个女孩儿,还不算很难。
关河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那峨眉刺需要把肉皮切开才能取出,剧痛让他的脸色变得极白,几度差点晕厥,此刻却仍是撑着在外等候命令。
曾公公站在另一边上,他不知道自己先前所做是对还是错,可却有一些心虚。
见豫王出来,关河先上前道:“王爷,那个丫头已经被关了起来。不过等她醒来的话只怕还会不消停。”
豫王不想理会这些,面无表情地往外去了。
关河迟疑片刻,便对曾公公道:“这里叫人好好地看着……在皇上的旨意来之前,千万别有任何差池。”
曾公公试探着问道:“欺君大罪,皇上该是不会留这宋皎的吧?”
他方才对宋皎可是极其无礼,自然不愿让宋皎有一线生机。
关河道:“按理说不会,但……谁也不该去揣测圣意。就算皇上有意要杀她,在最后的旨意来到之前她也还得活着,不然王爷也不好交差。”
曾公公先松了口气,又道:“可是我看王爷好像……”
关河淡淡道:“毕竟她曾跟着王爷的,王爷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有一点顾惜是人之常情。”
曾公公点头,便唤了四个小太监进来,道:“好好地把人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去禀告。”
这日到了晚间,小太监前去豫王的书房。
曾公公急忙走出来:“怎么?”
小太监道:“公公,那个……宋大人,已经一天没吃喝了。”
中午小太监其实来禀告过,曾公公不以为然,觉着一两顿不吃不算什么,反正饿不死人,等她真的饿了自然不用催。
如今听说又没吃,便啧了声:“这个宋皎,竟然还矫情起来了,她若饿死了自个儿倒好,省了事了。”
正嘀咕了这句,身后豫王淡淡地问:“何事。”
曾公公本想瞒下,但一想,王爷跟宋皎又不是和好如初了,何必避忌,于是入内说道:“殿下,那个宋皎她竟然不肯进食,简直是不知好歹。”
豫王眉峰微蹙,目光掠向曾公公。
曾公公微微瑟缩,正不敢再说,外头又有一名来到:“王爷,门上程御史夫人求见。”
赵南瑭微怔:“她来做什么……”正要说一声“不见”,突然又停了停:“传吧。”
不多时,颜文语被内侍领着来到了豫王书房,她这次来只带了两个贴身的丫鬟。
丫鬟们等在门外,颜文语入内行礼:“臣妾参见豫王殿下。”
豫王一转头,曾公公等便也退了下去。豫王问道:“夫人为何这时侯前来?”
颜文语道:“为了一个故人。”
豫王早知道她不是冲自己来的,微微扬首:“本王是奉皇上的旨意看管宋夜光的,夫人这般前来于理不合吧。”
颜文语道:“王爷若是怕担干系,无妨,我明日即刻进宫向皇上请罪,半点儿都跟王爷不相干。”
豫王一笑:“夫人请罪与否,跟本王看管人犯,可有任何关系么。”
颜文语看着他淡漠的脸色:“王爷真的一点儿旧情也不念。”
“本王跟夫人仿佛没有什么旧情。”
“臣妾说的是夜光跟王爷。”
豫王仿佛觉着有人往心头插了一刀:“哦?夫人觉着本王跟宋夜光有旧情么?本王怎么不知道。”
颜文语道:“王爷真的不知道?”
豫王看向她:“本王该知道么?”
“臣妾以为王爷确实该知道,当初在颜府里的那件事,如果夜光跟王爷无情,她怎么肯明知死罪,却仍是挺身而出替了王爷?假如是我,我是绝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她冷然一笑:“假如当时出事的是夜光,不知王爷会不会奋不顾身地替她挡了?”
豫王心头一震。
“想来,也不会。”颜文语道:“王爷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觉着你跟夜光没有旧情,但当时夜光对王爷,却确确实实地是赤子真心,只是王爷并没把她的心意当真罢了,就如同现在……王爷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从来都是这么冷心冷面。”
豫王刺心:“住口。”
颜文语道:“臣妾说错了么?”
豫王的喉头动了动:“你懂什么,本王……本王明明已经对她仁至义尽,是她自己不要的!”
他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下午,他的心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吻,以及宋皎的那句伤人的话。
颜文语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蹊跷:“夜光不要?王爷是怎么仁至义尽的?”
豫王屏息。
又过了片刻,豫王道:“你想见她,也罢,本王就破这个例让你去见她。来人。”
叫了一名内侍进来,豫王吩咐:“带颜夫人去见宋夜光。”
颜文语临去半是狐疑地看了豫王一眼,却也没再问什么。
宋皎独自呆在王府的阁子里,抱膝坐在窗边上。
她先前睡过一阵儿,迷迷糊糊中,仿佛又回到了魏家的那一天,是赵仪瑄陪着她在魏家做客,他喝的有点醉了,从后面靠近过来,将下颌搭在自己的肩头,看着外头下着大雨,魏达跟魏宁两个正在那里玩耍。
身后的人也不聒噪,健硕的身体上透出微微的热力。
只有雨声,孩子的欢笑声,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她觉着很温暖。
如果不知道被喜欢过是什么样的滋味,也许宋皎不会贪恋这种暖意。
但正是因为得到过,知道被那个人抱着的感觉,就仿佛得到了所有的圆满,所以她才害怕失去。
更加害怕太子会有事。
早先在跟太子处于敌对两端的时候,宋皎觉着太子虽然胡闹,但却算是个无所不能的人物。
她觉着赵仪瑄再怎么大闹天宫,最后依旧都会稳妥着地,他永远都不会倒下。
没想到,在动了心之后,却突然觉着他也会受伤,他也会有意外,他也会受委屈,他也会……
她知道不该这么胡思乱想,但却忍不住不想。
而宋皎觉着最对不住的,却是魏家的人。
母亲,应该一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可是魏家的舅舅舅母,尤其是自己年纪大了的外公,还有年纪尚小的魏达魏宁。
他们何辜。
她想求求豫王,但是一想到之前豫王那冷冷离开的背影,她又觉着自己不该开这个口。
她心里猫儿抓挠似的难过,那胸口作呕之意反而慢慢地消失了。
颜文语来到的时候,宋皎正半是朦胧地睡着。
她感觉有一只很温暖的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又落在肩头。
她心里最惦记的是太子,迷迷糊糊中还以为是赵仪瑄。
但很快她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顿时惊醒过来,人还没有起来,宋皎缩了缩身子:“别碰我!”
身后的人反倒吓了一跳,然后,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夜光。是我。”
宋皎双眼睁大,然后她从榻上爬了起来。
扭身看过去,淡淡地烛影下,颜文语比花更娇的脸,她美的像是仙子突然下降凡尘。
宋皎几乎无法相信:“文、文语……”
不过是两个多月,颜文语发现眼前的人已经清减的像是一幅简笔的山水画了,寥寥地几笔都是风骨而已。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颜文语皱着眉,更多的话还没说出来,她已经上前一步,把宋皎慢慢地搂入了怀中。
宋皎靠在她的身上,感觉到颜文语身上实实在在的体温,她像是在海上漂了太久终于见到人了似的,不知不觉也把颜文语拦腰抱住:“师娘……你、你怎么来啦?”
颜文语听她又改了称呼,便笑了笑:“我当然是来看你这个小傻瓜的。”
宋皎嗅着她身上属于女子的那种淡香气,越发把她抱紧了些:“你……你来见我可以么?老师可知道?会不会……连累你们?”
颜文语的手指在她的背上慢慢地摩挲过,透过并不厚的衣衫,她感觉到手底下这个人的形销骨立:“别操那些心,只说你自己。”
她不忍心再摸下去,而是捧住了宋皎的脸,低头看着面前这张脸:“王爷为难你了没有?”
刚才宋皎的那句短促的“别碰我”,以及豫王先前含糊的两句话,机敏如颜文语,立刻嗅到了不对。
宋皎的瞳仁缩了缩,然后她道:“没、没有。”她说了这句,为了让颜文语相信,便又道:‘王爷……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颜文语的疑心稍微收敛了:“听说你一整天没有吃东西?”
“我、我不饿,”面对颜文语,宋皎本能地有点见家长似的心虚:“不是故意的不吃。”
颜文语道:“哪里有人一整天都不饿,就算不饿,也要吃上几口,不许不吃。”
宋皎只好答应了,她看了看门口无人,便问:“你……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如何了么?”
颜文语道:“哼,这会儿了你还问他?问他做什么?要不是他轻举妄动,怎会惹出这种事来。”
宋皎忙道:“不,不关他的事。”
颜文语皱眉:“就这么着急维护起他来了?他对你有什么好的?可恶……”昨日的“相亲宴”,一个尚珂,一个康敏敏,一个娴静一个活泼,真是相得益彰,颜文语都忍不住要羡慕起太子来了。
宋皎细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你别说殿下,这次……若不是他去西南,我恐怕也回不来了。”
颜文语其实已经知道了西南的详细,但她就是讨厌赵仪瑄。
在讨厌太子这方面,颜文语跟豫王有一种浑然天成不可言说的默契。
兴许是因为,太子竟用他自己“独特”的混账方式,得到了宋皎的人不说,还得了她的心。
颜文语叹了声,又重新把她抱了抱。
她感觉宋皎也紧紧地抱着自己,就像是受惊的孩子见到家长似的,充满依恋而惊慌地不肯撒手。
颜文语反而笑了,又怜又爱:“当初走的时候那么决绝,这会儿又是怎么了?怕的这样?”
宋皎道:“我……不是怕。”
她只是需要一个人这么毫无隔阂地抱着自己,别让她空空的就行了。
颜文语抬手,把她额头的几缕发丝撩开,沉默了会儿,颜文语俯身,靠近在宋皎耳畔,她低低地说道:“你听着,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地,现在外头的局势很复杂,只要能撑过这两天……事情一定可以明朗。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靠的很近,几乎脸颊贴着脸颊,宋皎顿了顿:“会……没事吗?”
颜文语点了点头。
宋皎道:“我听说,舅舅一家也给拿了入狱……”
颜文语道:“放心吧,老爷已经吩咐人暗中照看了。”
宋皎眉头微蹙,她想笑一笑,眼中却有泪光闪烁:“你帮我多谢老师,另外……要是皇上真的容不了我,能不能为难老师,好歹,好歹保全魏家的人?”
颜文语叹了声,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知道了。你也不会有事的。”
小太监送了晚膳,颜文语瞧了瞧,倒还精致,便亲自服侍宋皎。
宋皎很听她的劝,尽力地要吃点东西让她放心,也许是受了宽慰,到底吃了半碗粥,一小块点心,可胸口又有点翻涌,她怕在颜文语跟前失礼,便打住了,推说留下的当宵夜。
颜文语见她恹恹之色,便问她是否不舒服。宋皎只说是因为长途跋涉太过于疲倦了,颜文语想想不错,而且她心里又有心事。于是便道:“你且放开心怀,不许委屈自己。”
外头小太监来催:“时候不早了。”
颜文语道:“可恶,这豫王府是什么铜墙铁壁的地方,怕我在这里做乱不成?催什么催。”
宋皎打心里愿意让她留下来陪着自己,但又知道如此不可,便强颜欢笑:“不要为难他们,你且去吧,太晚了也不好。”
颜文语瞅了她半晌,终于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乖一些,别叫我担心。”
宋皎微怔,却也着实感受到了颜文语的善意跟满满地疼惜,她的眼神也亮了几分:“知道。”
颜文语吩咐了几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宋皎坐在灯影里,向着她笑了笑。
此刻虽是危急窘境,而她容颜憔悴不负当初的风流少年,但在颜文语眼前,斯人却明明依旧如昨。
在颜文语离开王府之后,曾公公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小盒子:“王爷。”
豫王看见那盒子,眼神顿时凌厉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刺眼灼人之物。
曾公公道:“下午宫内派人送来的时候,特意说了叫今日给……”
他察言观色地:王爷您看……什么时候赐宋皎……”
“闭嘴。”豫王不等他说完便暴躁地打断。
曾公公顿了顿,他后退两步,本要走开,却又壮着胆子:“王爷,宫内的旨意……若是过了夜,就不好了。”
豫王怒道:“滚出去!”
“是……”曾公公悄而无声地退后。
是夜,将近子时。
宋皎已经把吃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头晕眼花,浑身乏力,竟比上次永江泛舟还要难受,那时候还知道饿能吃东西,现在却是什么都存不住,竟不知如何。
她胡思乱想:莫非是大限将至,所以连饿都不知道了。
就在似睡非睡的时候,房门给打开,一道人影慢慢走了进来。
摇曳的灯光把那人的影子拖长在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手中捧着的一个不大的方形盒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8 11:07:35~2021-08-28 19:2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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