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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二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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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皎惊了惊。

    江禀怀一身简陋而老旧的麻布衣袍, 沾着泥水,又因为连日赶路,难免风尘仆仆。

    虽然他进来之前已经整理过衣袍跟发髻, 但跟满厅中那些穿金戴银, 从头到脚都打扮的极其精致的官员以及士绅相比,就如同一只土鸡混入了孔雀堆里, 甚是扎眼。

    而江先生,却是这孔雀堆中的佼佼者。

    他是永州首富,虽然看着低调,但从头到脚, 并没有一样俗品,不必说那剪裁合体的府绸袍子,就算是脚上一双云头鞋, 也是用的天蚕丝做里,蜀锦为底,价格昂贵的足够一个中等之家一年的吃喝,其舒适轻便自不必说。

    江禀怀竟然是江先生的儿子……宋皎简直无法想象。

    但细细看两人的容貌, 才隐隐瞧出眉眼之间仿佛有些相似。

    在江禀怀说完后, 江先生似笑非笑地哼了声:“让宋按台受惊了, 江知县确实出自江家,不过只是妾室庶出,且他自十四岁开始就已经离开了江家, 如今草民竟也不知道该不该相认这个‘儿子’。”

    江禀怀低着头,并不言语。

    宋皎看看江禀怀, 淡淡道:“先生此言差矣,所谓‘英雄不论出处’,又何必说什么嫡庶。”

    江先生呵呵笑道:“虽然按台高看他一眼, 不过若论起‘英雄’,倒也称不上的。”他的语气非常的和缓,丝毫没有顶撞的意思,但这话却是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童知府左右张望,忙打圆场道:“是是是,宋按台跟二爷都是为朝廷效力的,以后建功立业,青云直上,当然不在话下。对了江先生,您不是要请按台大人过府一叙的么?如今可巧二爷也回来了,二爷跟按台又是有旧的,正好趁机聚一聚如何?”

    宋皎并不想去江府叙什么话,即刻就要回绝。

    就听到江禀怀淡冷地说道:“这还是不必了吧,宋按台初来,自然有正事要办,而下官也要尽快赶回成安,恐怕多有不便。”

    江先生脸色微变,点头笑道:“童大人,还是别劳烦江知县了,这会儿还没青云直上了,就已经瞧不起自己的出身家里了,还指望他能如何?哼,这两年内,他回过几次?就连逢年过节也只在外头,就好像他不是人生人养的……”

    这话说的重且难听。

    宋皎心头一震,几乎忍不住要开口,衣袖上却给轻轻地一拉。

    她看了眼江禀怀,见对方脸色沉沉地,但他的意思很明确,不想让宋皎替他出头。

    宋皎没有做声,但脸色已然冷了下来。

    现场气氛尴尬,童知府忙道:“老先生,何必如此……”又对江禀怀道:“二爷是才进门儿,总不能转身就走吧?何况按台大人也在这里,好歹大家同桌坐了,喝一杯水酒。”

    他毕竟是知府,江禀怀不便如何,就只垂着眼皮道:“下官官职卑微,不敢跟知府大人同席。”

    童知府笑道:“这可是见外了,宋按台您说是不是?”

    却就在此刻,里间有一个府衙的下人走了来,行礼过后道:“知府大人,按台大人,里头传了太子殿下的话出来,说是让按台就近在府衙旁边安置,倘若有事回禀,来回也可便宜些。”

    宋皎见赵仪瑄特叫人出来说,不便推辞,便道:“知道了,请回复殿下,理应照办。”

    童知府已经笑道:“好好好,刚才按台说要去驿馆,本官心里还过意不去呢,这才妥当嘛。”又道:“花开堪折直须折,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请江先生做东,二爷陪着按台大人去府里坐一坐罢了,也算是为两位接风洗尘。”

    宋皎看看江禀怀,终于道:“既然知府大人跟江先生如此盛情,那就却之不恭了。只是本官跟禀怀兄久别重逢,还有些话要说,且先告退。不送。”

    说完后,宋皎便不理两人,而主动地将手虚搭在江禀怀的手腕上,笑道:“禀怀兄咱们走吧。”

    童知府没想到她说走就走,叫了两声又忙道:“既然这样我叫人陪按台过去别院。”

    此刻宋皎已经半扶半握着江禀怀的手腕,两个人走出了厅中。

    一时厅内众人一起望向两个人的背影。

    直到离开了府衙,江禀怀才道:“你方才为何要答应他去赴宴?”

    宋皎道:“这几年为何你不回家去?”

    说到这个,江禀怀止步,转头看着宋皎道:“我先前没跟你说我出身永州江家,你不怪我么?”

    宋皎挑了挑眉:“你是指的当初在京内?还是说如今?若是如今的话,你我这不是才碰面么?你哪里有机会说什么。若是指的当初在京中相识,你若那会儿告诉我说你是永州首富之子,我怕是要退避三舍不敢‘高攀’了。”

    江禀怀听了这几句,才又笑道:“就知道你是这样的脾气。一点也没有变。刚才父亲……刚才他说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又想替我出头了。”

    宋皎哼道:“你为何拦着我?令尊的话说的着实不好听。”

    江禀怀苦笑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大家族里,偏爱哪个孩子,讨厌哪个孩子也是常有的事。”

    这句话,却让宋皎心有戚戚然:“莫说是什么大家族,连我们家里……罢了,才见面就说这些,不提了。”

    两人且走且说,往府衙旁边走了不多会儿,便到了童知府给安置的那别院。

    院门口有几个仆人,一看宋皎的官袍,即刻训练有素地跪地:“恭迎按台大人。”

    一直到进了内厅,又有衣着鲜明的仆人半跪相迎,另有十几个年纪不大,相貌却都一概极美而无可挑剔的丫鬟,也分两队屈膝,口称:“参见按台大人。”

    其中陪他们来的那府衙管事道:“这些都是给按台大人使唤的,还有些做粗活的,厨下的,就不必叫他们出来见了。若是有伺候不周的,按台大人只管发落。”

    宋皎点点头,对江禀怀道:“我今日才知道,这按台大人如此威风。”

    江禀怀知晓她的意思,便笑笑:“大人习惯就好。”

    宋皎叹气道:“若我习惯了这般,还做什么巡按。”

    她只想跟江禀怀清净说话,等丫鬟们奉了茶上来,便叫他们退下,两人便说些别后的情形种种。

    江禀怀道:“我本以为那回京内一别,此后未必有再见之时,竟没想到是你来巡视西南。我本来还想着……”

    宋皎见他停了下来,便问道:“想着什么?”

    江禀怀道:“倒也不怕你笑,我原先想着,只要好好地在这个位子上做下去,或者终有一日我能再进京城,没想到这愿望还未实现,倒是先见着你了。”

    宋皎看看他清瘦的脸,微笑:“永州的事过后,我便要去往宁州,看你这个样子倒是放心。”

    “什么?”江禀怀不懂。

    宋皎道:“江大人看着便不是那种不管百姓死活的,你是个好官,我自然放心。”

    江禀怀笑道:“原来如此,那若我有什么不当之处,按台大人也不必念在往日之情,只秉公处置就是了。”

    叙了会儿旧,江禀怀却想起正事:“先前所说卢千户谋逆刺驾之事,非同小可,你还是尽快料理,横竖我这里并无急事,你不必陪我。不过我向来知道这位千户大人是个忠直之士……你可务必要谨慎留神。”

    他有心提醒宋皎别冤枉了好人,又不便十分插嘴干涉。

    宋皎心底想起的,却是在太子的车驾炸开之后,卢千户那满脸带血,惊慌失措之态,那确实不太像是一个早有预谋的人。

    江禀怀见宋皎沉思不语,便只看着她,一时没有打扰。

    相比较四年前,宋皎的身量仿佛略高了点,但整个人反而更瘦了些,之前的脸上还有点恰到好处的肉乎乎之感,却更显得少年稚气。

    现在那份青嫩稚气已然退却,浑身上下透出些干练气息,可……仍是那样的隽秀出众。

    江禀怀永远没法儿忘记自己跟宋皎的初次照面。

    那会儿他各地游历,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只因囊中羞涩,衣衫穿着,浑然不像是个读书人,反而像是什么落拓子弟。

    一日他找了个便宜的小酒楼,点了最小的一碗面,才吃两口,就见一队人从外进来,簇拥着上楼去了。

    江禀怀一眼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一个少年,其容貌秀丽,犹如明珠璀璨。

    等那些人都上了楼,江禀怀才听底下掌柜道:“这些都是太学生,看到中间那位了么?那可是御史台程大人的关门弟子。”

    “莫非就是那个叫什么宋夜光的?就是方才相貌秀丽像是个女孩儿的那个?”

    江禀怀忘了吃东西,心中只觉着“宋夜光”三个字,实在好听的很。

    不多时,小二上去送了酒菜下来。

    江禀怀草草地吃了两口面,食不知味,隐隐听到二楼吵嚷声响,便跟伙计说先放着,自己上了楼。

    正自楼梯口出现,便听到里头有人道:“听说夜光擅一心二用的法子?能同时用双手在两张纸上写字,不知可否让我等见识一番?”

    江禀怀看到之前见过的那少年轻轻地靠在栏杆上,说不出的俊雅风流,听到这话,那少年挥了挥手,目光流转,巧笑倩兮。

    江禀怀正想也随之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本事,不料这少年竟拒绝了。

    他一时不知是上去还是离开,席中的一个少年却看见了他,见他衣着简陋,头发微乱的,便皱眉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还不快赶走?”

    席上的许多人都看过来,望着江禀怀窘迫脸红的样子,都大笑起来。

    那栏杆前的少年也定睛看了过来,但她却没有笑,只是皱了皱眉。

    江禀怀以为她是嫌弃自己,便忙转身往楼下去。

    正走了两步,就听到里间的夜光语气严肃地说道:“王兄,你看不出他是个读书人么?怎可如此折辱他人?”

    江禀怀猛然一怔,竟僵在了原地。

    那被斥责的王兄也愣住了:“这……他穿的破破烂烂的,又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怎会是读书人?”

    宋皎道:“进门的时候他就坐在窗边吃饭,虽衣着褴褛,但腰身笔直,自有一番气度,岂是你口中的叫花子?还不去跟人道歉。”

    那王兄支吾着,虽不敢跟她辨,却若说要他去跟人道歉,却是不可能的。

    江禀怀下楼之后,面也没有吃,给了钱便走了。

    他本来以为两人的缘分仅此一次。

    直到他饿了两天,鬼使神差地又去同月楼,店掌柜看见他笑道:“小爷,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江禀怀诧异:“您认得我?”

    店掌柜笑道:“当然认得,上回您走了后,小宋公子来打听过,还留了五百钱在这里,说是您若来了,就请您吃面。这总算是来了。”

    江禀怀的惊讶无法言喻:“他、他为什么会……”

    店掌柜道:“小宋公子说他的同行之人得罪了您,这五百钱是用来赔礼的,叫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既然同为孔夫子座下,以后自当还有见面之时。”

    那五百钱,让江禀怀过了本该很艰难的两个月。

    此时此刻想到过去的事,江知县不由笑了笑,正好宋皎回过神来,见状问:“你笑什么?”

    江禀怀顿了顿,道:“我有个疑问,藏在心里四年了。”

    “哦?你说是什么。”

    江禀怀道:“我本以为你宋夜光是个挥金如土的,后来跟你相识才看出你也不宽裕,既然如此,当初那五百钱你是从哪里来的?”

    宋皎一怔,继而大笑:“原来是问这件事,那当然不是我出,我也没有,岂不闻——羊毛出在羊身上?口没遮拦的是那王寅,他家里又是个财主,每天吃茶的钱都不止五百了,我便顺势讹了他一把,也算是劫富济贫吧。”

    江禀怀笑道:“果然如我所料,好个劫富济贫。”

    宋皎垂眸喝茶,心里也是哑然:当初被奚落后江禀怀离开,她去打听掌柜,才知道他只点了最小最便宜的一碗面。

    宋皎自己就经常的手头不方便,听了这个情形又想到江禀怀的容貌举止,自然猜到他遇到了窘境,顿时心有戚戚然。

    只是如今也不知能不能再遇到……她心里过意不去,便上去敲了同僚五百钱给了掌柜,又叮嘱了几句,心想倘若江禀怀能回去,自然是好,到底能助他解开燃眉之急,若不去也坏不了。

    可谁能想到,当初在京城之中那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窘迫书生,居然会是永州首富之子呢。

    若非今日相见,宋皎也是不能相信。

    府衙。

    几个身段婀娜花容月貌的少女将水盆放下,又低眉敛气地悄悄退了出去。

    假如宋皎能看到这里的丫鬟之品格,便会知道童知府这人实在是苦心孤诣。

    最上等无可挑剔的绝色丫头,都放在内宅伺候太子,宋皎那边虽也是极好的,却到底比不上这里的极品。

    只不过,这些丫鬟连太子的面儿都见不着,端茶递水还轮不到她们,自有太子身边的内卫,就算是有机会入内,也没有人敢随意抬头乱看。

    李卫长替太子宽衣,浸湿了帕子,为他擦拭。

    先前除了给太子敷药外,一应近身之事,多是他跟火卫负责。

    因太子腿上的伤还要顾忌,所以这些日子来并不能沐浴,只是用湿帕子擦洗而已。

    半路马车炸毁,虽然闪避的及时,但仍是给那股烟气熏到。

    平日里擦拭三遍即可,今日太子总觉着身上仍有烟味儿,一直擦了五遍,那些丫鬟们来来回回地跑,换了十几次的热水。

    揩拭干净之后,李卫长便又半跪地上,给太子敷了药,看着那结痂之处,李卫长瞥见太子微蹙的眉头,他温声劝慰:“殿下耐心,只要再好好养个一两天,就全好了。”

    在到岳峰之前太子不肯叫他们管自己的伤,到了岳峰后,给宋皎伺候着敷了一次药,大概是想尽快好起来,又不能总是逼她给自己上药,所以才又叫内卫伺候。

    金石卫敷完药后,又同火卫长一起为太子着衣。

    赵仪瑄穿好了衣袍,才淡淡地问道:“今日路上遇刺,你为何没有留在宋夜光身旁。”

    李卫长从那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会有此刻,所以一直郁郁寡欢,此刻见太子果然问起来,才忙又跪下:“当时事出突然,属下担心殿下所以……”

    毕竟他一向伺候太子,又加上跟宋皎避嫌,心自然不在宋皎那里,看到火光冲天而不见太子,便离开了宋皎的车马,哪里想到那马儿会受惊呢。

    幸亏宋皎自己爬了出来,不然的话……可真糟糕了。

    赵仪瑄看了他一会儿:“你要是因为本宫先前责罚诸葛嵩,而不愿尽心,你就回京去吧。”

    李卫长心头一颤,忙磕头:“殿下!属下断无此心!只是一时疏忽而已,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有没有想过,”赵仪瑄道:“倘若她今日出事,就没有下次了。”

    李卫长身心俱冷,却听太子又道:“知道你聪明,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本宫是不喜诸葛嵩逾矩,但他毕竟尽了自己的本分。倘若你连本分都不知道,只想自保,还留你做什么?”

    一滴汗从脸颊边划过,金石卫道:“属下知错,求殿下……恕罪。”

    内卫在门口现身。

    赵仪瑄看了李卫长片刻:“记着,以后本宫叫你做什么,尽全力,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等李卫长退后,内卫进来禀告,说是宋皎已经回了别院,但同行的还有一个打扮怪异的男子。

    赵仪瑄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男子?”

    内卫早已经打听清楚,禀道:“这人正是永州江家长房的庶出,如今在宁州成安任知县,似是因为知道按台来此,所以才急忙赶来相见的,两人仿佛……还是旧时相识。”

    “宁州?旧相识?”赵仪瑄念了两声,眼中有几丝薄薄的怒意,他的心思转的飞快:“到西南道来巡察,偏偏这宁州就有个旧时相识,这是巧合呢还是……”

    太子不太相信什么巧合。

    内卫又道:“还有一件事,今夜江家将设宴宴请宋按台,是童知府提出的,似要给那江知县跟按台接风之类,按台已然答应。”

    之前童知府送了太子进内,也曾提过今晚上要设宴为太子接风洗尘,只是赵仪瑄不耐烦跟这些人周旋,便说身体不适谢绝了。

    如今,他们应该是盯上宋皎,大概是要从她下手了。

    太子虽然明白,但现在他留意的是另一件事。

    “去查查那个江禀怀,尤其是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贪赃枉法的行径。”说了这句后,太子又自言自语般:“江家出来的,应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半是笃定,半是期待。

    李卫长在旁边听完,见那内卫去后便上前道:“殿下,若是按台今夜要赴宴,怕是会有危险,属下……”

    “你不用去了,”太子却否决了,就在李卫长忐忑之时,太子道:“你另外有事要做。”

    李卫长缓缓松了口气。

    但同时他心里却又不明白:今晚上江家指定不会太平,为什么太子不叫自己跟着宋皎,难不成……是另外安排了人?

    但据他所知,太子身边的这几个内卫都已经有了调度了。

    除非……

    金石卫看着太子冷然的脸色,却不敢再妄自揣测。

    吩咐妥当后,赵仪瑄回到里间,将白天收到的宫中加急打开来看。

    果然是皇帝的亲笔信,就是太短了。

    只有五个字:速速滚回来。

    太子举起手中的“信”,觉着字儿有些别扭,看了半晌才有所领悟,底下的那“滚回来”三个字又大又正在信纸中间。

    而那“速速”两字则在这三个字上面,因为空间不足而小了几寸。

    太子忖度了片刻,就想到了缘故。

    皇帝起初大概是只写了“滚回来”三个字,可想想气不平,于是又在上面加了“速速”。

    虽然只有五个字,赵仪瑄却能猜到背后皇帝是何等的生气。

    知父莫若子,不管再怎么否认,太子的脾气跟皇帝是差不多的。

    赵仪瑄知道,皇帝这是因为有太多的话想骂,但怎么写都不能解气,所以只能言简意赅,回去算账。

    他看了片刻,哈地一笑,把信纸移到那才点起不久的烛上。

    一点火苗即刻舔了上来,很快蔓延,太子提着那张纸,眼见火焰将“回来”两字吞噬,然后是“滚”,最后是“速速”。

    他轻轻地一甩手,那速速两字燃着火光,慢慢坠地,化成了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就不回就不回

    皇帝:……朕要气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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