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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150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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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能摧毁天地的引斥合力, 贯穿了未能完全躲开的甚尔的身体。

    仅被那风暴边沿扫到,几乎免疫一切术式的天与咒缚,也瞬间被崩解搅碎了肉‖体。

    他终于意识刚才的违和感源自哪。

    原来是自己内心对死兆的警觉。

    甚尔低头看去, 他的半边身体还有左臂, 都在刚才的一击中消失, 除非某个混蛋神父还在身边,否则这样的伤加上出血, 自己没可能生存下去了……

    “还有什么遗言吗?”

    对面的白发六眼注视着他。

    作为给差点就杀死自己的对手的尊重, 五条悟如此问。

    脚底下血泊越来越粘稠,甚尔最后还剩一点意识, 却只自言自语说:

    “……还是毁了。”

    五条悟看着对方奇怪的表情, 有些好奇:

    “什么毁了?你没别的事要交代?”

    当然是戒指。

    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天与暴君已经懒得再说话,神父亲手给他带上的枷锁,即使在最绝望愤怒的时候,他也没舍得扔, 最终居然还是毁掉了……

    我果然。

    不擅长拥有啊。

    “没有。”

    产屋敷家欠自己和士郎人情,会好好对待惠,而且还有几百岁的小鬼跟着……

    “没有别的了。”

    杀手深青色瞳孔里,光芒逐渐黯下去。

    然而他不知道, 就在自己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五条悟突然抬头, 猛地朝远方天际眺望。

    只见无边的白色迷雾, 正从遥远的天边席卷而来!

    仿佛云雾缭绕的高山伸出巨手,将整个东京遮盖, 又随即遮蔽了日本岛全境!

    在所有普通人、咒术界都对这雾无从所觉时, 冷汗已经浸透了五条悟的衣襟。

    他分明察觉到白雾里存在某种“东西”, 却不敢完全解放六眼观察——

    会死。

    只要看清雾里的东西, 就一定会死。

    直觉的警钟轰然鸣响,五条悟虽然很疯,但绝不会明知取死还要去做。

    他谨慎地感知着四周,想要不管怎样,先完成赶来的目的——

    他得把理子的遗体带回高专才行。

    白雾没有进一步露出危险特征,只是将大地、建筑、农田、山川还有公路通通覆盖。

    这突发的奇特天气,让街道上的情侣,都看不清身旁爱人的脸。

    各个路况车辆追尾事故频发,火车和电车也都紧急制停,无法再正常行驶。

    浓雾把所有人强行分隔开,气象卫星的显示里,日本云图却没有任何异常。

    好像每个人亲眼见到的雾,都是做假的一样。

    而诡异的大雾不禁隔绝事物,也会隔绝声音、光线。

    直到脚步声走到背后,五条悟才猛地惊觉,连忙回过头——只见由雾气组成的虚无存在,正抱着一个失去知觉的人影,缓缓朝他踱步而来。

    即使限制了六眼,无法直接看穿迷雾,但垂落下的麻花发辫、还有那身熟悉的校服褶裙,都说明了怀中所抱少女的身份。

    “理子?!”

    五条悟准备好迎击不知敌友的虚无存在,对方的脚步似慢实快,嗒、嗒,每两声响起,都跨过现实极远的距离。

    前一秒,虚无还在五条悟前方,可下一秒脚步响起,就又已经走到他身后去。

    五条悟运用咒力,试图强夺回少女的遗体。

    可是他伸出去的手掌,却如探入云烟中,直接穿过了理子的肩膀。

    “这是?……”

    五条悟疑惑极了,他居然无法触碰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如果仅是那片虚无倒也罢了,可理子分明就“存在”在这里,哪怕是虚假幻术,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漏。

    但倘若不是幻术,则只有一种可能。

    那是无论现代人类、还是咒术师,都难以接触到的领域。

    被无数科幻小说描绘着,也被无数人相信存在的——多维空间。

    如果对方和自己不处于同一维度,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只能观测到,却完全碰不到对方。

    无下限术式能打破多维空间吗?

    五条悟不知道,他也从未往这方面思考过。

    但并不妨碍他直接尝试,毕竟怎么也不能让这不明的存在,就这么把理子给带走。

    在他以为,对方会带着理子快速消失时,虚无身影却在杀手旁边停下。

    高大的男人双眼紧闭,睫毛落下孤高的影子。

    阴鸷却英俊脸庞,染满了褐色干涸的血液。

    虚无的存在垂着眸,凝视着似乎不会再醒来的人类,半晌雾气轻拂,伴随叮铃一声脆响——

    少女衣兜里的项链,突然掉落在地。

    金色十字吊坠向四周折射出圣洁的光辉,虚无的存在弯腰,拾起了那圣器。

    祂,亦或者是他,都已经明白,自己此行一定要完成的目的。

    神祗伟力凝聚下,金色十字裂变发出强光,穿透雾霭照在黑发杀手身上。

    【囗囗囗囗囗囗、】

    人的第一次的出生,是从下方而生的。

    那虚无存在颂念道——

    【囗囗囗、囗囗囗囗】

    重生,则是从上方再生一次。

    人的肉身的生命,是从第一次出生而来。

    而属于神的生命,则必须重生才拥有。1

    ……

    同时间。

    北美洲上空——

    如神话中巨大蔓藤拔地而起,自纽约老火车站的顶空,宏伟壮观、如山峰般高大的巨生生物腕足,此刻贯通整片云霄,被无数普通人目击到。

    巨大腕足长满猩红眼珠,上下遍布黑色的粗硬鬃毛,凡在近处与之对视者,无不当场陷入疯狂。

    五角大楼紧急发出警告,禁止民众靠近变异源头,也禁止任何新闻媒体转播画面。

    但就算这样,也难以阻挡见血鲨鱼般的媒体,那些疯狂记者第一时间跑进封锁区里,就算是政府派的直升机也无法救援!

    很快全世界的新闻业,都知道了这则大事。

    凡拿到一手视频的,大国官媒纷纷报导,对美国这一“异像”表示关切。

    相比类似哥斯拉的魔幻传说,全世界其实更关心美国的实验室,是不是又“不小心泄露”了什么实验素材。

    随着视频影像得到传播,智慧生命的“见证者”越来越多,那条巨型生物的腕足,像是积蓄了足够力气,开始盘卷拧翻——

    它像要挣脱开什么肉眼不可见的束缚!

    而日本飘悬的迷雾更浓。

    通讯基站也开始受到干扰,手机电话无法拨打,交通完全堵塞,政府和警局车辆都不能出行,整个国家几乎陷入瘫痪。

    只有电视台还能向外发布消息,各地电台都播放了大雾预警,要市民们尽快回家,或者躲进安全的建筑中,不要在外出行,以免能见度过低发生意外。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对后续引发的一系列麻烦,都难有心思再去关心——

    既然这世界的天国,已经出现漫长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空白期。

    那么空置许久的权能和位格,自己借来救人,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借助十字圣器,士郎开始从未试过的某段咏唱,其难度高达一旦被教会知道,就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因为这是神之子复生时,被门徒记载的经文。

    站在教会的立场上,除了神与神子外,没有任何其他存在,有资格去复活人类。

    当然,本来也没有人能做到,直到一位虔信的神父,意外地半只脚融合了旧日……

    “好久不见?”

    言峰士郎穿着拖鞋,一条腿搭在膝盖,手中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看起来正在阅读。

    甚尔从他大腿上醒来,一时间有些迷芒,差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只能愣愣地盯着红发青年。

    “怎么这种眼神,我的变化很大吗?”

    微笑着轻抚对方的黑发,士郎低头想亲吻爱人额头,却被突来的一股巨力磕中!

    邪神两眼含泪地捂着鼻梁,趴在沙发扶手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只因甚尔猛然坐起,方向正好和他相反。

    对方却完全没感觉,也不在乎脸怎么样,剑眉倒竖问道:

    “你还知道回来!”

    甚尔终于反应过来,他连忙定神细看,意外发现爱人的身高似乎比以前更高,脸侧轮廓也更加成熟。

    比起以前日本dk的形象,现在更像一名大学刚毕业的青年。

    “你……怎么长大这么多?”

    趁甚尔处于新发现的震惊,士郎过去搂住爱人的腰,还不忘诉苦:

    “能控制到这样已经不错了,你这边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我已经等了整整八十五年零十个月……甚尔,我好想你。”

    八十五年?

    天与暴君这才惊觉,自己感到度日如年的时间背后,被困在大正时代的士郎,应该更加绝望才对。

    因为对方只能等不属于两人的岁月过去,才能再次回原本时代,与自己重逢。

    而八十多年的等待,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堪称残酷。

    如果换做自己,就有这样的毅力,能等某个人数十年、甚至近一个世纪么?

    “看来你是成功了。”

    不然也不会以这幅年轻的面孔来见自己。

    “哈哈这个嘛,只能说五五开吧。”

    红发青年讪笑一声,手臂抱着对方不肯松开,脚也试图往两人的卧室方向挪,他们现在就在搬家前那所公寓。

    “喂、干嘛?我还有话要问呢!”

    “可是我想你了!”

    “啧,别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你和那个东西是什么关系?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个解释……”

    “八十五年很漫长,我每天都在想你,怕忘记时间最后迷失自我,我就往皮肤上刻印记,你摸摸。”

    邪神掀起衣服,露出肚皮,让爱人抚摸自己身上密布的血痂。

    三万一千三百余日,每天结界都会重演封闭那日所发生的事。

    而最可怕的是,哪怕他已经融合了神格,却依然会被法则清除记忆,重回到最开始分别的那一天。

    他明知自己身上丢失了时间,却因为被困其中,而无法寻回。

    唯有留下邪神都抹不去的伤痕,才不会被结界里的【时间】重置。

    “这是……”

    甚尔触碰到掌心下密布的血痂,脑海中突然闪过某种光亮。

    他不记得自己进入纽约旧站后,到底见到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

    但他记得这种隐约熟悉的触感,还有出来时脸上被擦拭过的泪水。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随手抹掉的。

    “喂,纽约站的结界里,你到底有没有……”

    “八十五年零十个月呜~”

    “……算你厉害,妈的!”

    天与暴君一气之下,又羞又恼的把体恤掀了,摔在旁边床底,撂狠话道:

    “就你会打岔,兔崽子、有种你就一直干!干到老子说不出来话为止,不然看我问不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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