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谣言的危害
什么!
白玉堂震惊得无以复加,消息里说得是谁明白人一听就知,“谣言!这是谣言!”
在座的其他人又何尝不震惊,展昭惊得张开了嘴,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他瞬间就想到了百姓、朝廷、圣上和天灾这几方面的事,连忙几月暴雨,多地被淹,再加上黄河决堤,贪墨横行,还有就是圣上暴疾,桩桩件件都是棘手之事,都能引发民怨。
如果关于黄梨的谣言再扩散……或则有心人利用此事,转嫁矛盾,将民怨的宣泄口引到黄梨身上,朝廷会怎么做?
斩杀妖女,以安民心!
她会死的!
展昭瞬间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更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他听到韩彰对白玉堂肯定地回了一句“当然是”,立即将视线移到那二人身上,他想听听他们有何解决之道。
“打遍天下无敌手,五鼠技压淞江头。过了苏州过扬州,御猫一吼五鼠愁。”韩彰问了白玉堂一句:“你还记得这首诗吧。”
“当然记得!小弟就是因这首诗才进得开封!”
白玉堂一脸愤慨,向展昭望来:“最开始听闻展兄被封‘御猫’,虽气愤,却也只想着以后遇着了一定让你难堪。但后来听了这首诗,这就不只是名号上压我们五鼠的事了,摆明了是奚落我、针对我,当时我还觉得这首诗或许就是展兄你散播出来的,目的就是贬损他人,自抬身价。”
蒋平接道:“是,当时五弟跟我说了他的猜测,我也觉得有可能,我还说如果这首诗真是展兄故意散播出来的,那堂堂南侠就是一十足小人。”
“展家弟弟,不怪我四弟和五弟会这样想,我当时听了这首诗,还骂过你呢!骂你沽名钓誉!个人过好个人的生活,好好的踩别人干嘛。”
薛宝娘向展昭赔赔笑脸,然后又对他说:“当时我想得是这首诗要么是你做的,要么就是五弟的仇家做的,反正和你俩相关。”
展昭牵动嘴角,向三人陪笑一下,说道:“我有想过是我的仇家做的,目的是激怒白兄,借刀杀人吧。”他的仇家不多,当时他想过花冲,甚至想过常州的那个人,“公孙先生怀疑过是包大人官场上的仇家,想了好一些人,最后又都排除了。”
“我们还真是把身边的人都怀疑遍了!”
韩彰听了一圈,这才笑着摇了摇头:“展兄刚封‘御猫’不久,这首诗就传遍了整个江湖,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传播,以前不知弥勒教,我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但现在……针对黄姑娘的谣言一出,我确信以前的那首诗就是弥勒教散播的。”
对于突然出现的这条针对黄梨的谣言是魔教散播的这一点,众人想法一致,无可争议。
蒋平皱眉道:“二哥,你这样一说倒真有可能,魔教嘛,行事见不得人,只敢躲在暗处行阴谋诡计之事。”
“有何意义呢?”
一直没说话的柯茂文这时插了一句,展昭同其他人一样,也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见徒弟一下就有些紧张了,搁在桌上的双手也被他缓缓移到了桌下。
“以前的那首诗……还可挑拨一下,但说黄姑娘是妖女,只要我们不信,认识……黄姑娘的人不信不就白白散播了么。”
“不!这条谣言非常歹毒!魔教要么想逼死黄姑娘,要么……是想逼死我五弟!”
韩彰双眉紧蹙,回了柯茂文一句,然后又一脸严肃地看向白玉堂:“搁在江湖上,如果黄姑娘有事发生,五弟你还能不能为她出头。你一为她出头就会有人说你被妖女蛊惑,这等于坐实了她妖女身份,到那时说不定就会有人假借正义或为你好的名义来杀黄姑娘。”
“也不全是假借吧,”
蒋平这时又道:“或许真有人信呢!在陈州那会儿我和黄姑娘还不怎么熟,我就觉得这姑娘狡猾得很,不适合娶回家,当时虽没动过杀她的心思,但我是真为五弟急过,”他下巴向白玉堂一抬,“你们问他,当时我劝过他多少次。”
“我有想过杀她,还差点杀了她。”
薛宝娘的声音适时又响了起来,众人又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只见她双手抱臂,秀眉深锁,脸上严肃得没有一丝表情:“五弟,大嫂也不瞒你了,在阮家寨的时候要不是二弟拦着,她可能就真的死在大嫂的手上了。当时真觉得她是红颜祸水,想着替你肃清孽障。杀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的确是这样的,关心白玉堂的人,大有可能因谣言对黄梨产生偏见,进而做出伤害她的事。
展昭正自焦虑,听到韩彰说了一句“如果谣言疯传,以后不仅是五弟,连我们都不能贸然帮她了”,他就想如果他帮她,旁人就会说他被她勾了魂,在阮家寨还没有这句谣言,薛宝娘都会朝那方面想,更何况现在黄梨还被安了“妖女”二字。
白玉堂听了三人的对话心中就更急了,似乎真看到了不久后就有无数人打着正义的旗号来帮他肃清孽障。
“那……大家有何办法?总要阻止谣言的传播才行!”
话问出口后又觉得此局注定是一死局,忧心忡忡的问:“二哥,你们是在何地听到的这些谣言?京里……”他回忆一番,确定自己这段时间没听到过类似的谣言后,又向展昭求证,的确没有,这才又说:“还没听到过。”
“沿海的一些地方都有了,传到京城也就是早晚的事。”
韩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五弟,为兄也想不到办法,就像当时流传的那首诗一样,这可不是什么阴谋,是明着来的,是阳谋,一旦成势,想要阻止就非常难了。”
白玉堂突然沉默下来,他抿了抿嘴,下了一个决定,“实在不行……我和她就不出王府了,时间一到我们就回陷空岛,此生都不出来了。”
蒋平见他颇为消极,安慰道:“现在京里尚没有对黄姑娘不利的谣言,也就是说此事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谣言虽然我们无法阻断,但可以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是不是将妖女的说辞引向其他人。”他再次提醒众人,他说谣言中明确指出的只有白玉堂一人,妖女可以是黄梨,但也可以是天下任何一个女子。
“目前只有这样了。”
韩彰万般无奈,又说:“当时攻岛的那么多人,为什么魔教就咬着黄姑娘不放,还不是她来历有问题,若我是魔教的人也会咬死她这一点。”
白玉堂蹙了蹙眉,道:“她的来历有什么问题!小弟不觉得她来历有问题!”
“嗬,为兄只说了她一句你就受不了!”
韩彰心中憋气得很,他这五弟样样都好,就是太年轻气盛,一旦他认定的人与事就容不得旁人说半句不好,“谣言来的时候,你就对全天下的人说你觉得你的小梨姑娘的来历没问题,看有没有人信你。”
“二哥,小弟不是这意思!”
两兄弟一言不合就争执了起来,蒋平相劝,后又说到黄梨来历问题,蒋平不大相信黄梨来自世外桃源,因为黄梨口中的世外桃源已经毁了,无法去求证。
“这怎么不是问题!”蒋平很坚持他的看法,“五弟,四哥并非怀疑她什么,和她相处久了,她的确是个好姑娘,善良,聪明,人也有趣儿,但四哥总觉得她还有事瞒着我们。”
他抬起目光,对众人道:“那,事情都说到这儿我才说的,我觉得黄姑娘奇怪之处还有两点。”
他说了他的怀疑,一是黄梨被公孙贤打了一掌,公孙贤的疯魔掌虽说不是天下无敌,但也少有人能比了,那么重的一掌,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没两个月的时间就在另一个地方活蹦乱跳了,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其二,黄梨当时掉下汴河,他是第三个跳下去的。白玉堂阻了他的视线,他只看到起了一个大漩涡,黄梨被吸到了漩涡里,海里起吞人的大漩涡可能,但那是河道被清理过的内陆河。
蒋平郑重其事的道:“五弟,其实四哥一直想问你,你当时为什么那么笃定黄姑娘没死,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没说出来。”
韩彰听了此话,觉得白玉堂有事隐瞒,恼怒不已,催促了几次都见他闷着不说话,怒道:“你什么都替她瞒,难道真被她勾去了魂!”
白玉堂缓缓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二哥,你我兄弟一场,你竟信谣言不信我!好好好,我白玉堂就算被她勾去了魂,那是我愿意!但我何时为她杀过人,她何时要我杀过人,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姑娘,从没害过人,反而一直在救人。在圣岛她是怎样为我的,还有那些小姑娘和加入丐帮的那伙人,你应该比我看得清楚呀,难道那些你都忘了么!”
“五弟,谣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但世间愚者众,智者少,都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罢了。魔教为什么咬着她不放,就是因为她大有问题,光是来历不明这点就有大文章可做!”
“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她以后嫁得是我,只要我不介意就行了。我带她走!走得远远的!行了吧!”
白玉堂怒不可遏,抓起桌上宝刀,踢开身后凳子就欲离开。蒋平连忙拦下他“这是干什么,兄弟又不当了”;薛宝娘也上前相劝,劝他不要那么急躁;韩彰则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的主旨也是要帮黄梨,但白玉堂什么也不肯说,那他还怎么帮。
展昭这时倒有些佩服白玉堂不管不顾、全力维护心上人的勇气,他甚至想,如果他是他,在这样的逼问之下他会说出他看到的和知道的吗!
韩彰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才说:“这里都是关心黄姑娘的人,她的确有古怪,不仅是我们觉得她有古怪,连魔教那边也察觉了。这时候我们更应该把自己知道的和怀疑的都说出来,不管能不能想到应对方法,至少大家心中有数,以后若被魔教查出她的古怪之处,大家也好提前有个应对。四弟刚刚就做得不错,他将他心中的疑虑都说了出来,以后不管谁问黄姑娘中了疯魔掌怎么好的,我们大可以解释说是由薛神医治好的。”
薛逸和接道:“这没问题,就说大半年前老夫带着嘉儿躲到了开封,正巧救了她。”
“解释了又有什么用,要怀疑的始终会怀疑!”白玉堂这时候失望得很,别说外人了,就算亲如兄弟也做不了全然的信任。
展昭倒是有些明白韩彰的意思,就跟堵窟窿一样,虽说不见得多有效,但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他道:“白兄,其实你二哥说得也有道理……”
他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就转向他,怒道:“她也是救过你的,你也数次不顾性命去救她,你既然可以为她舍命,难道还不信她!”
他的话一下踩中了展昭的痛处,又被他这样毫不留情地当众戳破心事,他既难过又难堪,瞬间面红耳赤起来,辩解道:“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喜欢黄梨!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抓了桌上宝剑,朝薛逸和、韩彰二人各道了一声“告辞”,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