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缘，妙不可言
“走走走，先带你去吃顿大餐，然后去商场逛逛，晚点再去暗氤，据说今晚有不少八块腹肌的小哥哥哦，带你去邂逅一段新的爱情！”看懂了落阳眼中的落寞，林森森也不多问，只挤眉弄眼的调笑着，然后扶着落阳往医院外走。
“你有见过顶着一张黑眼圈堪比大熊猫，眼睛红得像兔子，然后穿着睡衣，打着石膏去夜店邂逅爱情的老阿姨吗，我这形象往那一站简直就是恐怖片好吗？再说了，打着石膏去蹦迪，你怕是想让我手断的更彻底一些。”落阳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谁让你喝酒蹦迪啦？有卡座，你就安安静静坐在里面看美男就好了。至于你这身傻不拉几的睡衣嘛，穿上它你就是人群中最靓的那个崽，正好回头率百分百，今晚帅哥猛男随你挑，你看上哪个，我就直接给你打包送回家。”
“我要打车回家了，你自己去邂逅八块腹肌的帅哥猛男吧！”落阳懒得搭理林森森，转身去马路边准备拦出租车。
然而刚要抬手，落阳才记起自己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包，而且连家门钥匙也没有，此刻落阳突然有些愤恨自己的懒惰和拖延症了，原本早就准备把家里的门锁换成指纹锁，然而却总是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耽搁，加上她自己也一直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导致现在没有钥匙连家门都进不去。
“借我点钱，再帮我叫个开锁的师傅。”没办法，只得开口向林森森求助。
“你觉得在移动支付如此发达的年代，还有人会带着现金出门吗？”林森森倚着身旁的栏杆，一脸无赖又欠扁地笑。
“那你帮我叫个车！”
“不好意思，我有车，所以从来不需要打车软件。”林森森故意转着钥匙圈，嘴里哼着小曲，转身悠闲地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你踏马！！！你个土狗，wx，zfb是拿来当摆设的？”
看着逐渐走远的林森森，落阳认真思索了下自己眼下的处境：她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钱，附近也没有认识的朋友，走回家起码要一个半小时，而她现在的体力肯定不可能支撑她走这么远。再看林森森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把我怎样，你只能跟我走”的欠扁模样，落阳只能暗暗捏拳，然后在心里画上无数个小圈圈诅咒林森森吃方便面永远没有调料包。
“你再不快点，我可就不等你了！”林森森转头看着站在原地气鼓鼓的落阳，出声提醒，“要知道在现如今这个社会，乞讨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就算你顶着一副明显脑子有病的傻样，也不一定会有人给你钱，毕竟骗子实在是太多。而且最主要的是，你根本就放不下这个脸去乞讨！还是说你准备步行一个半小时回家？那我怕你会直接在半路猝死，然后登上明天w市的早间新闻。”
艹！！！字字珠玑！！！句句扎心！！！
无奈，落阳只得顶着一张憔悴又苍白的小脸，穿着一身土了吧唧的懒羊羊粉色睡衣，外面简单套了件及踝的长款灰棕色风衣，外加一只打着石膏的手踏进暗氤。酒吧内灯光昏暗闪烁，但落阳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众顾客及服务人员们眼里的震惊和几分看热闹的新奇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屑和嗤笑。
落阳跟着林森森往他朋友的卡座里走，却不成想在这小小的酒吧里邂逅了两个——原本想尽千方百计准备去见，现在却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落阳此刻只能自嘲地感叹一句：缘分这东西，还当真是妙不可言呢！竟然让她在酒吧偶遇到了极少喝酒的宋炀，以及那个她今天费尽心思都想亲眼看看的女孩——林晓。
在这座偌大的城市中，在与宋炀相识的两年里，她曾少女心地无数次幻想过与宋炀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偶遇的场景，然而在过去八百多天的漫长时光里，这个梦想从未如愿过，她知道现实不是偶像剧，不会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却不成想，原来现实竟比荒诞喜剧还要来得更加狗血和可笑。
落阳还是没忍住瞥了瞥宋炀身侧的女孩，本人跟照片差距不大，毕竟在人群中落阳一眼就认出了她，圆圆的脸蛋上并不算精致的五官，在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加持下，给人一种邻家女孩般的清纯和亲近之感，脸上的妆容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精致得体，可爱又清纯的粉色小花针织毛衣搭配着小短裙更显得她娇小甜美。
“我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散散心，真不知道他们也在暗氤，我送你回去吧？”林森森显然也看见了他们，下意识便望了眼身侧的落阳，酒吧内的音乐声震天，他只得凑近落阳的耳边跟她说话。
“他又不是和你朋友一起的，我们有什么好躲的？去你朋友的卡座上吧。”落阳其实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想落荒而逃，但她知道他也看见了她，她不能让他看出她的脆弱，就算此刻的她在别人眼里多么狼狈不堪，她也要让他知道她依旧知性温婉，风轻云淡。
“这是我青梅竹马的兄弟——落阳。”林森森走到朋友的卡座上，然后指着落阳向众人简单介绍，“她今天手脱臼了，不方便喝酒，就进来坐坐，你们可不准难为她啊！”说着林森森端着酒杯和他的朋友们打着招呼。
落阳看着与他们之间相隔了四个卡座的宋炀，微微松了口气。
“欢迎落阳妹子，林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可千万不要拘礼哈！我们干了，你随意喝点白开水就好。”众人热情地招呼着落阳。
落阳见众人如此热情，也不再拘束，立马起身回应：“真是叨扰各位了，今天手不方便，为表谢意，只能以水代酒敬诸位一杯了。”
“落阳妹子客气了，欢迎落阳！”众人欢呼着笑闹，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落阳见众人如此豪爽，自己也不好矫情，将杯子里的白开水一饮而尽，只是那白开水此刻的温度还有些高，大口大口地灌下去，竟是烫得她从喉管直到胸腔甚至到胃里都似乎在打颤，落阳忙大口呼了好几口气，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才觉得好受点。
“呵——”身后的卡座里像是传来了一声隐隐地轻笑，两个卡座之间只用低矮的沙发隔开，顾客甚至可以背靠背，所以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落阳的耳际，还未来得及收回自己大张着喘气儿的嘴，低沉又性感的男声便在落阳身后响起，“烫到了？”一边说着一边递给落阳一杯温水，“别喝那么急。”
“谢谢。”落阳这时也顾不得窘迫和尴尬，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水，瞥见对方握着水杯的手指纤细修长又骨节分明，顿时让略有些手控的落阳忍不住暗叹：“艹——这手真踏马好看！”然后抱着水杯猛地灌了几大口下去，胸腔内灼烧的感觉才终于褪去。
“你脱臼了还喝酒？”落阳正要再跟人道谢，却被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
“额……”落阳转身看着一脸怒容的宋炀，第一时间竟然是在纠结该如何称呼他，片刻后落阳扬起标准的只露八颗牙的微笑，“宋炀，刚看到你们了，正准备过去跟你们打招呼呢，没想到今天在酒吧碰到你了，要喝一杯吗？”说着落阳拿起一杯桌上没喝过的混合了饮料的野格，递给宋炀。
宋炀有些恼怒又隐忍地看了落阳一眼，见落阳依旧若无其事地对他笑，一时一阵无名火起，一把夺过落阳手中的酒杯，然后泄愤似的重重搁在卡座的桌面上，玻璃杯跟桌面沉闷的碰撞声顿时打断了卡座内交谈着的众人。
宋炀一把拉过落阳的左手手臂就朝外走。
“宋炀——”还在同朋友喝酒的林森森立马快步冲过来挡在了宋炀身前，扯开他拉着落阳的手，冷冷出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和提醒。
落阳无奈又凄然地在心底低叹一声，随后扬起笑安抚林森森：“没事没事，我跟他去外面聊一聊，你们继续。”随即跟在宋炀身后行出酒吧。
直到行到酒吧外的广场上，宋炀才停下脚步开口询问：“手怎么又脱臼了？”语气中似是有些不悦。
“今天不小心摔了一下，没啥大事，谢谢关心啦！”落阳依旧扬着无比灿烂的笑容，语气也无比轻松，只是心头的酸涩让她眼眶忍不住地泛红。
“脱臼了还跑来喝酒？”宋炀语气开始变得有些生硬。
“去医院的时候太着急，忘了带手机和钥匙，一会儿林森森应酬完送我回家。哦……没有喝酒，都是白开水，你女朋友还在里面等你呢，你快点回去吧，不然一会儿该担心了，咳咳……”落阳借着咳嗽声才勉强掩盖住自己快要忍不住的哭腔，“我去旁边便利店买瓶水，你快回去吧！”
说完落阳立马转身钻进旁边的便利店内，直到走进便利店最里面的角落才敢伸手去抹眼眶中早就抑制不住的泪水，落阳又在货架上装模作样挑选了半天，直到压抑住所有的眼泪，感觉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异常才走出便利店。
广场上，宋炀却还在原地。
“你怎么还在呢，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落阳只得扬起笑跟宋炀打招呼。
“你……”宋炀眉头微皱，紧紧盯着落阳的眼睛。
“怎么了？”落阳笑得更灿烂，眼睛微眯，好让宋炀看不清她红肿的眼，“我知道我今天素颜很丑，你这么一直盯着看，我不要面子的啊？”
“你哭过了？”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宋炀语气却是无比肯定。
“昨晚熬夜加班，没休息好，今天手又脱臼，女孩子嘛！疼的时候肯定会忍不住掉点眼泪的。”落阳假意揉眼睛，用左手遮住自己红肿不堪的眼。
“你不是去买水了，怎么空着手回来了？”宋炀微微叹了口气，收回打量的眼神，轻声问。
“哦——那个，我突然想先去个洗手间，一会儿再去买。”说着落阳便快步往回走，“我先进去啦！”说着便钻进暗氤的卫生间。
关上卫生间的门，落阳才敢放任自己的眼泪在脸颊上肆虐，她其实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还要来关心她，为什么还要给她虚无缥缈的希望，又为什么不可以是她？但是落阳清楚的知道，这些问题早已没有任何的意义，不管他答与不答，抑或是如何回答，都没了意义。
而且骄傲如落阳，又怎么会在已经失了先机的感情里，再去质问和不忿呢？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落阳知道自己进来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不好再耽搁。
原来成熟意味着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肆无忌惮，就连哭也是，落阳有些怅然又心酸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