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控诉
童暖被赶去了小屋子，手中一份收购价格表，还有一个空着的笔记本。
面前，是漫山遍野的垃圾山。
张大爷没有什么“分类整理”的概念，所有东西都是杂乱无章的扔在地上。刚进门的时候，童暖还差一点被扔在门口的一块裂开的木板给绊倒。
童暖深呼吸，努力调节心绪。
没事儿，早就有所准备，慢慢干吧。
童暖没急着先去看收购价格表，而是把本子放在一边，先把屋子内的东西分类整理好。
整理的过程中，童暖发现，废品收购站收进来的东西还真是五花八门，用完的牙膏壳、用完的雪花膏壳、甚至还有沾着血的鸡毛。
鸡毛都回收？？？
不过最多的，还是废弃报纸和书籍。那十年虽然已经过去，但是仍旧没有恢复高考。就连童暖之前上的高中，也不过是老师随便照本宣科读几句，然后就放任自习。
即便是现在，也有很多人认为读书是无用功。家里能找到的旧书，全部都卖到废品收购站。放在家里还嫌碍事儿，倒不如拿来换点钱。
让童暖吃惊的是，这里还有不少外文书和教科书。
童暖想了想，现在还没有改革开放，还没进入“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的强烈崇外时代，很多人对“国外”还是相当敏感的。
那几年，有多少人因为有海外的生活经历而遭受迫害埃
不过过几年就不一样了，所以童暖整理的时候，特意将普通的书籍，和学校的教科书分开来整理。没几年就要恢复高考了，这些书收拾收拾备在这里，指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
密闭空间很容易让人全神贯注的去做一件事情，童暖一时之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全身心的沉入进去。
来来往往也有不少来收购站卖废品的人，都由张大爷接待了。他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价格都倒背如流，不用上称，光用手都能掂量出来重量。
趁着这会儿没人，张大爷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走着走着就到了童暖所在的屋子。他踮起脚尖，一点一点的靠近，也不发出声音，就是扒着门缝看了看。
屋内的东西童暖已经整理过半，张大爷看见自己收进来之后一直没整理的废品被分门别类的整好。甚至童暖还很有意思的是，按照同类别同颜色的整理。
这让房间里的东西看上去更加有意思。
张大爷明明是很满意的，但是还是非常傲娇的在心里冷哼一声：还算手脚麻利，要不然张大爷我就要把你赶走了。
他悄然离去，没有打搅童暖。
一直到中午，该吃饭的时候，张大爷才过来敲门：“到点了，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过来吃饭。”
童暖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走出屋子就发现张大爷已经摆了张桌子在大院里。那桌子上放着一碗辣椒炒蛋，还有一碗红烧肉。
更重要的是，放着两副吃饭的碗筷。
童暖的心魂真的差一点就被那碗红烧肉给勾走了，但是她理智还在，这年头吃人一口肉，那跟后世直接占人几百块便宜没什么区别了。
“张大爷，我带了窝窝头过来的。”
张大爷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让你过来吃就过来吃，哪儿那么多废话。而且你也别以为这等好事儿天天有，看你今天第一天来上班，才给你吃顿好的。”
就算只有一顿，那也是红烧肉埃这东西基本上除了国营商店，没看见哪里有卖的。
一般人买了肉，那是得分成片每天一片的量来吃，谁还舍得放糖放大料去做成红烧肉埃
童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在心里面默念两句：长者赐不敢辞，长者饭不敢不吃。今天我就先吃了，来日必定用更好的东西回报！
不过她还是把自己那两个窝窝头拿出来了：“大爷，今天占您便宜，蹭您这么好一顿饭吃。我没什么东西，就带了两个窝窝头，您也别嫌弃。”
张大爷就伸着一只手，什么话也没说。
童暖眼带笑意的递过去。
这顿饭，是穿越过来之后，童暖吃的最丰盛的一顿饭。
吃完饭之后又要继续干活了，童暖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然后把桌子擦干净，收拾齐整了才回到那间小屋子里面。
张大爷家里有个两个儿子，一个在军营里面级别很高，另一个也是个地方官。两个人加起来的工资，让张大爷天天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都没问题。
要不是看童暖做事比较利索，要干嘛就去干，不啰里啰嗦的找借口，他才不会买红烧肉呢。
这女娃子也太瘦了，不吃点东西长点肉，到时候都不太好使唤。
嗯，等培养起来，大爷我就轻松咯。
五点一到，就准时下班。张大爷把门一锁，然后取了一片钥匙给童暖。
“以后你来了我没来，你就自己开门吧。”
童暖妥当的收好钥匙，对张大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大爷，我回去了，明天见1
这会儿还没有这么打招呼的，大爷缓了好一会儿才接上一句“明天见”。
真是个孩子，个明天见还有什么好打招呼的。
张大爷心里是这么想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童暖的工作以最快的方式稳定并进入正轨，但是作为提供工作的最大助力张双，他的生活可过得不怎么样。
给童暖找到工作，一开始张双确实很慌张，但是发现童暖没再搭理他，甚至走在路上也装作没看见的时候，他心中才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这一天下工的时候，他看见了站在知青点附近的人影。他脸色大变，赶紧趁着没人的时候跑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还不等人回话，他又拉着人去到更加偏僻无人的角落。“你就不怕被发现么？”
王桂花甩开张双的手：“今天是星期二，我们约好的，今天去告诉你爸妈我们的事情。”
“我等了你很久，你一直没过来。”
王桂花的语气很平静，都称不上是控诉，却让张双无比的心虚。
“我、我今天太忙了，就给忘了。没事，我们明天去也是一样的。”
“明天？明天又推后天？后天再推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张双，是不是要我肚子大了，孩子生了，能叫你爸爸了，你才愿意告诉你家里人？”
王桂花看着张双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满满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