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风若瑶将医圣送入绮华阁后，就带着苏承沐回瑶华院用午饭。
谁知刚用好饭，便见到莫姨娘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拜见。
说是请主母巡视相府经营的金铺和当铺，并有些事情需要风若瑶的决断，于是她只能匆匆拜别苏承沐，跟着莫姨娘出门了。
待回到相府，一进门就听人回禀说医圣在绮华阁出了事情。
风若瑶顾不得回瑶华院吃安胎药，便带着侍女和嬷嬷急急忙忙地来到绮华阁。
刚进绮华阁，只觉树影摇动，周围一片安静，卧房的房门紧闭。
门外夏荷规规矩矩地站着，低头不语，春桃则好奇地扒着门缝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风若瑶径直走上前去便要打开房门，夏荷连忙拦在她身前跪下：
“夫人，请留步，并摒退左右，这是小姐的吩咐。”
风若瑶虽然又急又疑，但听说是云华的主意，只得摒退旁人，独自站在门外，问道：
“小姐在房内吗？医圣呢？”
夏荷尽可能简短地将事情经过阐述说了一遍，并说道：
“现下小姐只好在医圣的指导下，为自己疗伤，期间命奴婢们守在这里，不让旁人打扰。”
风若瑶虽暗恨萧姨娘母女和秋穗，但此时却顾不得其他，只是一味地担心云华：
“为自己治疗？华儿还那么小，怎么做啊？”
“是母亲吗？”屋内传来了云华清灵的声音，“请母亲进来吧。”
夏荷忙应声后退，风若瑶便轻轻地将门推开。
只见云华临窗而照，窗外的斜阳照在她如莹玉般光滑白嫩的脸上，晕出淡淡的柔光。
铜镜中映出她的侧影，一道血红的伤口赫然在上。
云华的纤纤玉指捏住一根银针，正聚精会神地对着铜镜穿针引线，而穿针的对象是她脸部外翻的伤口。
只见她神色镇定，稳稳地将银针穿过伤口的一侧，顿一会儿，找准出口时在王江篱的肯定下便快速地穿出，将线轻轻拉紧。
然后轻吁一口气，继续将针回穿。
由于紧张，云华的额角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你已经了解缝合术的要点和流程了，但是要伤口愈合地更快更好，下手时不光需要医术，也需要绣花时的柔和及美感。”每次下针时，云华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王江篱的这句话。
看到此场景，风若瑶震惊之余又心痛难耐，却又不敢出声，只能用手帕紧紧捂着嘴，眼泪却止不住地扑簌簌掉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云华终于缝完了整道伤口。
而此时她已耗尽自己的精力，拿着银针的手已微微发抖，银针上也被浸上了一层薄汗。
“嗯，可以了，”王江篱趴在云华的脸旁仔细查看伤口后说道，“现在按我之前说的方法打个结就行。”
于是云华开始打结。但是因为角度不对，她的手被别着，针又因为沾了汗水十分湿滑，云华怎么都打不成那个结。
王江篱举着两只粽子手在旁边干着急，却无能为力。
风若瑶见状连忙走上前去，轻轻坐到云华的对面，接过云华手中的银针，沉声对王江篱说道：“我来，请医圣告知如何打结。”
风若瑶根据王江篱的描述打了个完美的结，然后找了个小剪刀将丝线绞断。
“完美！”王江篱笑道，“现在将雪莲玉容膏涂到伤口上，事半功倍。”
风若瑶连忙起身去拿雪莲玉容膏，边拿边疑惑地问道：
“请问医圣，这线什么时候拆掉呢？留在伤口上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不好的影响呢？毕竟多了些针眼”
“不会，”王江篱肯定地说道：
“我的这些丝线是羊肠膜和鱼肚膜经过特殊工艺制作而成的，可以被皮肉吸收，没两天就化没了。
我这银针也是经过设计的，而且足够细，所以云华的脸部皮肤虽然非常水嫩，也不会有影响。”
听到王江篱解释，风若瑶和云华均啧啧称奇，放下心来。
风若瑶帮云华涂上雪莲玉容膏后，又细细地将药膏贴到她的伤口之上。
看到云华度过危机，风若瑶注意到王江篱两只包扎得厚厚的双手，眸光微暗，愠怒地说道：
“萧姨娘越来越胆大妄为了，竟敢对您下如此狠手。我这就请相爷来好好地审问她。”
“母亲，上回我们商量的，需找出秋穗握在萧姨娘手中的把柄才可。”云华连忙阻止道。
“放心，胡嬷嬷才查到，秋穗有个弟弟，名叫秋子，和萧菲院从往过密，怕这就是秋穗的把柄。我已经让胡嬷嬷带人去找秋子了。”风若瑶娓娓道来：
“而且胡嬷嬷还查到，这秋穗原是出身风尘。她家贫困，将男孩卖入相府，却为了多赚几两黑心钱将女孩卖入了青楼。
后来萧姨娘通过秋子知晓了秋穗，便将她从青楼赎了出来，将她的过去刻意抹去后，作为新人安插在了绮华院。说来这萧姨娘对秋穗算是有恩的。”
“有恩啊”云华默然：
这倒是没有想到，如此一来就难办了。
她伤脑筋地说道：“既有恩，秋穗怕是不会供出萧姨娘的。
还是先不要找父亲吧，我们先找到秋子，然后再问秋穗，若她肯说出幕后之人，我们再禀告父亲不迟。”
风若瑶觉得有理，就暂把去请楚谦佑的人按下不动。
“还有一件事，”风若瑶从袖袋里掏出一只赤金缠丝蔷薇镯，递给云华说道：
“这是我今天去咱们的当铺巡视时莫姨娘给我的。之前我交代她，多多留意金铺中相府金子的不明流向，并在京城各个当铺中寻找，是否有咱们相府的金饰。
莫姨娘心细又办事得力，没几天就寻到了。只是她没料到寻了那么一圈，竟在自家的当铺中发现了这个。
我也看这镯子眼熟，现在莫姨娘拿着另一只镯子去库房比对，若确是相府之物，这对镯子出自哪院就好找了，都记录在册的。”
云华接过这只镯子，看了看说道：
“若真是相府之物，那么这八成是萧姨娘的了，蔷薇是萧姨娘的最爱，她在萧菲院种的到处都是。”
此时春桃轻轻地扣了扣卧房的门：“夫人，小姐，胡嬷嬷求见。”
“让她进来吧。”风若瑶说道。
胡嬷嬷走进卧房，回禀道：
“老奴奉命去找秋子，他原是外院的杂役小童，活动范围有限，按理说很好找，但今天怎么都找不到他的人，说是清早出来到现在都没有人见到他。”
云华低头思索了一下，缓声说道：
“这秋子现在怕是在萧菲院，如此一来，秋穗就不得不铤而走险了，像伤到医圣双手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情，即便是恩情在身秋穗也未必肯做。”
胡嬷嬷微微一顿，点头道：“小姐说的是，老奴这就派人去查探。”
“暗查即可，”云华嘱咐道，“若是查到人在萧菲院，只命张管家派和秋子交好的人去询问他的归期，不要打草惊蛇。”
“是。”胡嬷嬷领命后接着说道：
“老奴来时，莫姨娘派人说是那赤金缠丝蔷薇镯的出处查出来了。
果然是相府之物，并且是多年前相爷在萧姨娘生辰时，送给她的一套头面中的一件。
因为这对镯子本来自宫中，是相爷升职时皇上赏赐的金玉首饰之一，所以不但记录在册，而且还有礼物单子和图样的记载，萧姨娘是赖不掉的。”
“太好了！”云华笑道，“可算是实实在在拿住萧姨娘一个把柄了，那可查到是谁当的这双镯子？”
其实这才是云华最关心的事情。
南宫墨宸给的消息非常关键，说明萧姨娘背后有高手。这高手不但懂香料药理，还可以帮萧姨娘搞到那些稀有的香料药材。
不然像萧姨娘这样的深宅妇人，怎会对幻髓草这么冷僻的药草使用得如此得心应手？
萧记香料铺又怎么进的了那么难得的幻髓草？
找出这背后这人，轻则可以拔除萧姨娘的爪牙，让她短时间内无法兴风作浪；重则可以反手给萧姨娘致命一击。
“正是这当镯子之人不好找，”胡嬷嬷皱着眉头说道：
“咱们当铺掌柜的记不清所当之人的样貌。
当票上写的名字，莫姨娘当时就派人拿着到京兆尹府，以欠账的名义问了，居然是查无此人，可见是假名。
因为是死当，只要当面钱货两清即可，所以掌柜的当时也没有细查这人的名字是否属实。”
“也罢，顺藤摸瓜，慢慢找这人。先去查秋子的去向吧。”
云华说罢暗忖道：
查当镯子的人怕是超出胡嬷嬷的能力范围了。
看来需要动用飞鹰令求助于啸鹰阁，但是她只能叫得动一些喽啰，不知啸鹰阁的喽啰们能力如何，可否查到？还是通过顾子虔的关系？可是自己和顾子虔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云华摇了摇头，不管怎样先写封信问问顾子虔试试看吧。
想罢云华抬头看去，夕阳西下，而胡嬷嬷早已领命而去。
王江篱在旁边，边在春桃的伺候下吃芙蓉白玉糕，边听着这主仆三人的对话，时不时地摇头：
啧啧啧，这相府家宅险恶，堪比皇宫中的宫斗啊。
风若瑶留在绮华院用晚餐，彭医女来请了平安脉，回说风若瑶母子无碍，只是母体有些劳累需要静养。
风若瑶本想夜审秋穗，听到彭医女的建议后便有些犹豫。
云华亲自伺候风若瑶喝了安胎药后，便劝风若瑶回瑶华院休息，其他的事情待明日再说。
待风若瑶千叮万嘱地走后，云华带着春桃和夏荷，趁着微凉夜色缓缓向秋穗所在的柴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