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洁遇险（四更）
工作间的门被推开，搬运师傅将遗体送了进来。
“刚刚20出头，可惜了啊”搬运师傅在外面听说了这具遗体是为消防小英雄，心里敬畏的同时也生出许多感慨。
“交给我们吧。”白郁荞接过单子，开始核对信息。
小伙就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白郁荞和陆言止将他的遗体搬到了工作台上。
“熏得这么黑了啊”小伙子倒是接受度挺高，“那个能把我画白一点么？平时训练、出勤就晒得挺黑的了”
“你这脸上大部分都是烟灰，身上也没几处被烧伤，好处理的。”这种程度的在白郁荞这里简直就是小case，“还有别的什么要求么？”
小伙子摇了摇头：“大老爷们儿没这么多讲究。”
“你真的一点也不难过？”陆言止有些好奇这人此刻的心态。
“你也能看到我啊？”小伙惊奇，“现在干你们这行是需要开天眼？”
讶异过后，小伙子苦笑了一下：“这不是也没办法么，我也不能活过来啊。”既来之，则安之吗。说不能阎王回头看我救了这么多人，让我下辈子投个有钱人家，做个混吃等死得阔少呢。”
陆言止摸了摸鼻子，心说可能性不大。
而且，现在地府排队等着投胎的鬼都不知道排到哪一号了，也不是下去就能立刻投胎的。
白郁荞开始解尸体上原本的衣服，却突然被小伙叫住了。
“诶！等等！”
“怎么了？”白郁荞停下手中动作。
小伙魂灵的形态又憋得红了些，他指着一旁的陆言止：“换衣服什么的还是让他来吧。”
白郁荞看了陆言止一眼，又看了看这小伙。
心说你可真牛掰，居然慧眼识珠，想让冥界大佬亲自为你服务
“别了，他才来，是新人，还不怎么熟悉。”白郁荞哪敢劳烦陆言止，这回头要是让何叔知道了，不得把她脑袋骂通了。
谁知道，这小伙憋了半天，冲白郁荞吼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啊！”
？？？？
白郁荞脑袋上飘过一串问号，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鬼。
“行了，我来吧。”陆言止把白郁荞挤到了一边。
为了避免小伙继续害羞，白郁荞选择背过了身，可这不妨碍她解释：“我干的就是这行，对你们只有尊重，没有杂念，在我眼里你们是没有性别的，就像在医生眼里，病人就只是病人，没有男女的区分。”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
陆言止给尸体解了两颗扣子，发现小伙站在一边，依旧局促得厉害。
估计让他换也是没有第三种选择了，如果可以，他说不定希望自己动手。
陆言止叹了一口气，对着尸体从头到脚一挥手。
原本烟熏火燎的尸体顿时焕然一新，新的衣服也平整熨帖地穿在了身上。
小伙作为公职人员，曾经也是个无神论者。
即便现在他自己成了鬼，知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魂灵存在，可看到陆言止这么使用法术，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转过来吧。”陆言止对着白郁荞说了一声。
“这么快？”白郁荞估算了一下时间，这点功夫也就只够脱个上衣的吧。
不过，她随即就想到了陆言止的身份。
哦，那就不奇怪了。
白郁荞给逝者化妆的手艺那是没话说的，那是整个殡仪馆都公认得好。加上她本身的强迫症，更是不允许自己手下逝者的妆容有任何瑕疵。
没一会儿，白郁荞就给这位小伙画好了妆。
剑眉浓密，鼻梁俊挺，更显英姿勃发。
“我这个样子，她要是能看见就好了……”小伙看着自己的遗容喃喃自语，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说辞，“算了算了，她还是别看了……”
“你有心愿未了？”小伙现在这个样子陆言止在奈何桥头与望乡台上见过不少。
小伙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认识了一个姑娘，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喜欢她”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和她说？”白郁荞其实心里觉得没这个必要，但如果这是小伙最后的遗愿的话
小伙一听连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我是看这位帅哥有点本事，想问一下能不能帮我抹掉她和我认识的这段记忆？”
陆言止摇头：“虽然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我没有权利这么做。”
“她要是知道我的事情肯定会很难过的，她的眼睛好不容易才等到手术的机会”小伙除了难过以外更多的是担心和着急。
“她在哪家医院手术？我工作之余可以帮你去看顾她，至于你想要的让她忘记你之类的对不起，我们也爱莫能助。”白郁荞劝慰道，“你们认识的这段记忆不管你对还是对她想必都是非常珍贵的，这是你们共同的记忆，你不能单方面替她做出决定。”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了。”小伙勉强笑了一下，“方便的话替我去康爱医院看看她，她最喜欢向日葵了。我该去和我的家人告别了”
小伙的魂体穿过紧闭的工作间大门，先一步前往灵堂。
“你真的要去？”陆言止问。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白郁荞答的干脆，“答应了，自然是要去的。”
“要是每个经你手的鬼都向你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你答应得过来么？”不通人类情感的陆言止，自然也是不能理解白郁荞这种“助鬼为乐”的行为的。
“能做多少是多少咯，总归能让他们少点遗憾就少点遗憾。”
——
白郁荞和陆言止忙碌了一天，快到下班时间，两人正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林洁手底下的那个新人慌里慌张地找到了他们。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男生叫齐文星。
“怎么了？这么急？”
“小林姐说去卫生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齐文星组织着语言，快速说了遍事发经过，“大概一小时前，小林姐说肚子不舒服，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一会儿她回来检查。我这都弄好好久了，小林姐也没回来我一个大男生，也不方便去女卫生间”
白郁荞想了想，确实不太对劲。
林洁可不是工作时间借口去卫生间划水的人，就算是出现意外情况拉肚子了，这么长时间不回去，肯定会发消息告知齐文星一声，不至于没有任何音讯。
“我去卫生间看一下。”白郁荞放下工具，就往外走。
陆言止拉住了白郁荞：“我和你一起去。”
他现在的任务是要保护好白郁荞，万一这其中真有古怪，白郁荞出了问题，他不得被他那个叔叔念叨死？
白郁荞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语。
她不知道这个地府来的大佬是不是真的对人界知之甚少：“我要去的是女卫生间，你跟我去做什么？不怕被人当变态？”
“那万一有危险呢？”
“这会儿天还没黑，应该不至于那么衰吧”
白郁荞想了想：“这样，你在卫生间外面那个过道等我，要是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就喊你。”
陆言止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万一虚惊一场，他也不想被人误会。
“我也要去！”齐文星跟着。
“我们这又不是春游，去那么多人干什么，你回你工作间等着，万一林洁回去了呢。”
齐文星和陆言止不一样，他可是个实打实的人类，这种可能涉及灵异的事情，还是别拖他下水了。
“林洁？林洁？”白郁荞站在卫生间门外，冲着里面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她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刚好快下班，应该蛮多人会来卫生间的，怎么一个人都没瞧见？
白郁荞已经觉得这事儿透着诡异了。
她看了一眼守在不远处的陆言止，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卫生间。
平时都有灯亮着的卫生间今天却是暗的，白郁荞摸到了墙上的开关，“啪嗒、啪嗒”按了两下，顶上的灯没有任何反应。
她壮着胆子挨个推开隔间的门。
第一扇门，没人。
第二扇门，没人。
一直到最里面的那扇门
“砰！”的一声，门板撞击到墙壁。
发出的声响让马桶上原本缠着林的一团黑影停了下来。
黑影呈人形，一团雾气的脸上没有其他器官，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这会儿正回过头死死地盯着白郁荞。
透过这团黑影，白郁荞看见昏迷的林洁脖子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看样子这黑影是打算吸她的血。
回过神的白郁荞赶紧从口袋中翻出符咒。
奈何这黑影像是看穿了白郁荞的意图，将林洁推向了白郁荞，趁着白郁荞无暇分身逃向门外。
“林洁！”白郁荞捂着林洁不断往外流血的伤口，冲着门外大喊，“陆言止，别让他跑了！”
陆言止听见白郁荞声音的同时感受到了一股邪气，卫生间外设下的结界这会儿也显露出来。
那团黑气可能没料到白在门外还有同伙，迎面就和陆言止撞上了。
陆言止没有片刻迟疑，冲着那团黑气就是一掌。
黑气被陆言止一掌拍散，继而又在另一侧重新凝聚，更是妄图逃跑。
谁知陆言止早有所察，口中念着诀，一个闪身，手中凝出的幽蓝火焰便飞到了黑影身上。
黑影顿时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一双赤红的眼睛也不见踪影。
陆言止再次取出一个小瓶子，将这团东西收进了瓶中。
将这团东西捉住后，陆言止不敢耽搁，冲进了女卫生间。
“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郁荞这会儿手已经被林姐的血染红，“但林洁你快帮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是怎么了？”齐文星不知什么时候也冲了进来，“我我来报警”
齐文星估计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不过我们要怎么说啊总不能说是撞邪了吧”
“不用报警，也不用叫救护车。”陆言止走到白郁荞身边，蹲下身，探了一下林洁的鼻息。
还好，还有些微弱的气息。
要是死透了，他可就没办法了。
陆言止将法力凝聚在掌心，拂过林洁脖子上的伤口。
原本还止不住血的伤口瞬间愈合了，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红印。
大佬不愧是大佬啊
“她什么时候能醒？”确定林洁没事后，白郁荞松了口气。
“应该还需要一会儿。不过在此之前”陆言止转头看向齐文星，目光凌厉，满是审视的意味，“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们解释的？”
随着陆言止的话，白郁荞也将目光转向了齐文星。
齐文星张了张口，似乎是在纠结要怎么说。
“对啊，不是让你在工作间等着，你怎么会来这里，而且……一般人看到这个场景不该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