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四号力量训练室
屋外的雨势渐渐变小，最终彻底雨停。
石九斤站在教学楼前，抬头看向仍亮着光的二楼教室。
里面的学生似乎还在认真复习，一遍一遍重复着生前记忆里的学生生活。
地面上积累的雨水早就被染成红色，咿呀的幽怨曲调却戛然而止。
空气中夹着潮气的浓烈血腥味告诉石九斤，断身血衣女鬼已经进入体校部。
“必须在她发现我以前，尽快赶到器械室。”
根据男老师先前的描述，只有老体校才有四号力量训练室，现在已经被改建为器械室。
——“四号力量训练室，就是当年老体校发现最多学生残骸的地方。房屋倒塌后，一楼所有门窗全部变形无法逃出，走廊尽头的训练室与倾斜坠落的天花板形成一个狭小的三角区，尚有余力又无路可退的学生们只能爬进去躲避，可是他们没能等来救援……几秒以后，训练室也被轰然压塌……也许是出于某些顾虑，新体校建成以后把那里改成了器械室，里面只放一些很少用到的训练器材。“
石九斤搜索体校部教学楼时，在一楼走廊最深处看到过器械室门牌，但是并没有进去。
再度踏上底楼走廊，面前的环境却大变了样子。
没有了雨声的干扰，楼里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屋外草丛的虫鸣都没有。空悠的寂静笼罩在走廊上。阴冷的月色洒在楼外的地面，却仿佛照不进楼内的走廊。
石九斤站在原地，远远地看向另一边尽头的器械室大门。
明明只隔了一段走廊的距离，可是走廊边的一扇扇门窗之后，却如同隐藏着一双陷于黑暗的眼睛，无论他走到哪里，目光始终都会随着他移动。
人的眼睛需要三十秒才能完全适应黑暗，手机的光源在黑暗中格外突兀，石九斤必须撇弃对光的依赖。
“三十秒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意外。”没有了手机光，石九斤完全融进一片暗色的走廊。
在屏幕熄暗的最后一瞬，他注意到两侧的墙壁上，断断续续出现一条长线，如丝絮状的铅色长线从他旁的墙面往前延伸，一直蔓延到走廊黑暗处看不见的位置。
“刚才有什么东西从我身边经过！”石九斤咬住自己的舌尖，“它在墙上留下了一条铅笔线迹。”
走廊黑暗无光，连人的影子都无法被看见。
石九斤身上再度出现被一双眼睛盯上的感觉，暗藏在教室门窗后的东西，似乎已经从里面走出走廊，与他擦肩而过。
脑中思索着黑暗前出现的最后一道铅笔线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来韩木一直抬不起的脖子。
“难道和高度有关？”石九斤蹲下身，确保自己的头顶高度，没有超过刚才瞥见的铅笔线迹在墙壁上标记的高度。
走廊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石九斤贴在墙壁上，慢慢靠近尽头的器械室，他的太阳穴有些发胀，尽管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石九斤却觉得走廊上越来越拥挤，空气越来越稀薄。
“这种透不过气的压抑窒息感，和我在操场上，与那些乱坟场亡灵鬼魂擦肩而过时的感受极为相似。”
走了大约三分之二的距离，走廊上拥挤的鬼群似乎已经被他甩在后面，石九斤提速走往四号力量训练。已经消失的咿呀曲调突然又出现在后方。
石九斤身处的黑暗走廊渐渐被聚拢的红色浓雾覆盖，一滩血水慢慢从后方渗到他的鞋后跟。
“她来了！”四号力量训练室的门口被血雾阻隔，石九斤的身后是无数看不见的亡灵，他像落入猎人陷阱夹击的野兽。
石九斤握紧砍刀，这是他唯一可以用于抵抗的工具。
“83号在短信中警告我不要随意触发五星剧本，说明这个断身血衣女完全超出了83号的预定计划。原本我以为是遇见了断身血衣女后，我才被迫触发了扩展剧本，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这么简单。”石九斤快速分析校园里发生的一切经历，“如果不是因为遇见断身血衣女才被迫开启扩展剧本，那导致剧本触发的关键究竟是什么呢？”
砍刀的刀把碰到了口袋里的硬物，石九斤想起来了，“是这个神秘道具！我先挖出了写着韩木名字的墓碑瓶，继而触发了扩展剧本，这才撞见了主席台上的断身血衣女。”
石九斤没有料到，获取一个道具的代价居然是触发一次五星剧本，“早知道这样！就不要来这学校找什么昨天面试场景隐藏的真相了！”
石九斤意识到，这个墓碑密语瓶绝对比他想象的更有用。
“我一路翻越碎肉断掌铸成的灌丛墙，经过学生恶鬼班级，从充满坟场亡灵的走廊穿行，都没有受到攻击，难道……是这个墓碑瓶的作用？”没有其他办法，石九斤只能放手一搏。
他取出口袋里的墓碑瓶，用捆住男老师手脚的绳子，把瓶子牢牢绑在小臂上。在阴魂肆意的走廊上，这墓碑瓶似乎散发着奇异的力量，石九斤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在墓碑瓶的瓶口位置有极小的吸风感，它像在不断吸收周围的阴气！
“但愿你能起点辟邪作用。”
石九斤小口吐出一口浊气，屏住呼吸，鼓足勇气冲进充满未知的血雾。
墓碑瓶仿佛能够净化血雾，尽管范围极小，但是已经够让石九斤摸清他与四号训练室间的距离。
越靠近四号力量训练室，大门的诡异感越强烈。
陈旧的屋门上的大块脏污，变成了一张张狰狞的脸，冲着不断靠近的石九斤吼叫。
“啪——”
石九斤收回砍刀，冷漠地看着地面。
被他砍下的鬼脸发出一声哀嚎，很快化作一股黑烟，顺着墓碑瓶的瓶口缝隙钻入瓶内。
石九斤原本只是条件反射挥刀阻止鬼脸攻击自己，“瓶盖好像松动了一点，墓碑瓶可以吸收这些乱坟场亡灵的鬼气？”
石九斤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事物，又接连主动砍下几张鬼脸。
从门上剥离的鬼脸全部化作黑烟，墓碑瓶里发出嗡嗡的震颤音，瓶子里写满黑字的纸张渐渐增多。
石九斤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后，不再耽误时间。
断身血衣女鬼的歌声就在身后，她已经来到了走廊！
石九斤将男老师给他的钥匙插入门锁，可是四号训练室的门把却始终无法转动。
“门把手被人从屋内固定死，有人想阻止外面的人进去！”
本来想文明地走进屋里，现在看来，只能依靠暴力拆卸。
石九斤用力挥动砍刀，门锁应声而落。
巨大的声音引起走廊上的异动，石九斤几乎可以感受到女鬼裂开的身体即将碰到自己的后背！
脚下的地面几乎被血水淹没，一股厉风震击背部，巨大的冲击令石九斤感觉五脏都几乎被震碎，瞬时的疼痛几乎让他直不起身。
石九斤扑向四号训练室大门，门口顷刻被走廊蜂拥而入的血雾遮住，好像不让他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石九斤只在开门的瞬间看到角落器材处有一滩红色的铁锈。
石九斤用力关上木门，背部死死抵住门板，女鬼的血水顺着地面的门缝涌进屋内。
口袋深处的手机发出熟悉的铃声，他艰难地取出手机，来自83号的电话来电出现在屏幕上。随着来自83号的电话响起，屋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像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背后的大门砰砰巨响，石九斤被震得发黑，顶住上颚紧咬牙关，将自己全身的力量压在门上。
很快，屋外的动静全部消失不见，刚才刺目的血水就像是石九斤的错觉。83号的来电再次自动接通。
——“恭喜完成《尸场校园》五星扩展剧本任务二【进入四号训练室】的拍摄。该剧本完成度30，本次拍摄酬劳将以短信形式发送给您。”
石九斤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陷入思考，“这次扩展剧本一共有两项任务，我只是完成了其中相对简单的一项，而且完成度并不高，难度最多只能算两颗星……如果不是碰巧完成了83号的录制任务，借83号的力量抵抗断身血衣女，我恐怕早已被拖入浓雾中。”
石九斤在心里暗下决定，“如果下次再遇到把我逼临死亡的恶鬼，我就没这么好运了！必须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
电话挂断后，手机很快收到了新的短信。
——本次拍摄酬劳：1级午夜剧院，请点击领取。1级午夜剧院每周开放1次，容纳剧院观众数：5，目前可体验剧本：《尸场校园》、《内鬼》、《尸场校园：四号训练室》，当前演员数：1。午夜剧院使用说明：自动生成沉浸式话剧布景，观众可直接接触场景……
这次短信的内容特别长，石九斤来不及看后文折叠的关于午夜剧院的具体详情介绍，随手退出了短信箱，“回去再看吧。”
石九斤平复了几口呼吸，外面好像又恢复了风吹虫叫，摸索着伸向器械室内的灯开关。
屋里的灯似乎已经坏了，无论他如何尝试，依旧无法亮起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