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 6月28日2021年
突然它消失了。和它一起消失的,还有它背后的无边的黑暗。我看到了一条清晰分的分界线。在分界线这边依旧是纯色的黑暗。而在分界线的另一边是……五彩斑斓的世界。
我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是的,五彩斑斓。各种各样的颜色,有些我甚至能叫出名字,但是它们又是如此的陌生,就好像我从未见识过它们。
比起周边这部无比熟悉的黑暗,彩色对于我来说更显陌生,更显虚幻。
这时我听到一声开门声,我看向那要斑斓的世界。
那个世界像一个小盒子,周围绕着一层浅浅的薄雾,声音正是从那薄雾中传出来的。我看不清薄雾里有什么东西,接着一个人从薄雾里走出来了。
我认识那张脸……但我想不起是谁,我只感到了一阵浓浓的烦躁,很明显我和他的关系应该不好。
他的脸突然放大,似乎在打量着什么。我感觉这个视角他应该是在打量着我。
“唉,一个童年阴影就将你打败了,可真是弱的可以呀。你晕过去倒是轻松了!也不知道当时你这心理素质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这一段对带嘲讽充满恶意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无比烦躁。我眼前闪过关于他的信息,嗯,确认过眼神,是个智障。
“应激反应除了战斗或逃离反应我觉得应该再加上一个晕厥。晕倒。或许在一个旁观者眼里,这看起来是无助,甚至物理上直接臣服被击败的象征。
可是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说,晕厥是被自然筛选出来,有利生存的特征。因恐惧而晕厥和保护色是一个道理。听说过血管迷走神经晕厥吗?这和你伪装你的表情有什么区别?除了这是伪装你的心脏。我们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晕厥也是一个求生技巧。
当打不过,逃不掉时,或许停止会是一个更有效的自保途径。本能的让血液循环系统按个暂停键,便可以有效的简化冲突,远离危险,逃避死亡。可耻吗?在你嘲笑我选择时。或许你该想想贬低应激性晕厥的你说多么无知。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多看看书,比如《共病时代》(zooinquiry)第二章,或许在大自然中的同胞们会好好洗洗你高傲的姿态。”
对于我突然开口跟他说话,他似乎很震惊。他微微扶了一下他那金丝眼镜。说实在的,这好好的金丝眼睛本该象征着优雅和知性,在他身上我只看到了衣冠禽兽四个字。
他会为你笑,表示没想到他对我的影响这么大,仅仅是轻轻的讽刺了几句,我就硬生生被气醒了,早知道他应该每天多来骂我几句的。
我刚想反驳什么,就看见他在我面前砸了一个公文包。我一眼就认出这是不久前我和那个它吵完架,一阵晕眩后,看到的公文包。
打开公文包,里面有一组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非常熟练的抽出其中一张。就好像不是第1次干这种事情了,我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是一具男尸,身高一米八,八块腹肌……长得这么帅却英年早逝。唉,可惜可惜。
我以为我会感到恐惧害怕或者任何正常人看到一具尸体该有的表现,但我没用,我似乎感受到一阵恶心,但不是对尸体本身的恶心,而是对这杀人手法的恶心。我认为行凶者一定是一个缺乏艺术细胞的人。看看啊,这美好的皮囊已经腐烂身躯,皮肤也开始干燥龟裂。而这尸体嘴巴张大,面露惊恐,多好的一张容颜啊,硬生生被这样的表情给扭曲了。
这是我听到递给我公文包的那个他评价道:“有没有一点眼熟?如果不是因为时隔十年类似于你妹妹的案情最近再次出现,我真不想来见你。”
听到这话我心中泛起一阵不平。这似乎是一种感觉被低估被羞辱的感情,可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情。我想了一会儿,决定将这个感情归因于他这个人身上,我看他很不顺眼。
他见我没有反应继续讲述。这具尸体在沙漠中暴晒了很久,很多关键线索已经被破坏,所以法医无法确定死因。
我再一次认真的看了一下照片。这男子我好像在哪见过。可是给我看什么。难道他觉得我能看出什么吗?
他见我一脸迷茫,皱了皱眉问道:“你应该最熟悉才对啊。我想你妹妹的事应该给你留下了不少阴影的。”
这话后半句语气中的嘲讽和挑衅简直不要太明显了。不过在被激怒的同时,我也抓住了一条关键信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我有妹妹吗?我感觉脑部传来一阵疼痛。眼前再次划过,那个小女孩摔进水中和我站在旁边,什么都不能干,什么都没干,只是看着。
我脸部微微扭曲,但我的痛苦没有引起他的同情,反而使他的脸上多了一次兴奋。“看来你要想起来了。”
他从我面前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报告。他告诉我这是法医解剖完男子身上蛆虫得出死者体内含有秋水仙的成分。
蛆虫一直以尸体为食。他们就像冰箱一般能将死者的血液痕迹保存很久。
我一只手扶着脑袋,感觉源源不断的信息随着他的话灌入我脑中。我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信息,但是秋水仙这个词无疑再次在我脑中敲响了疼痛的记忆。
我再一次看向照片,男子的脸渐渐变得熟悉起来,伴随着秋水仙的字眼。我想起来了,这男子的脸和我之前回家路上看到的追杀者一模一样。
我脸上的恐惧再也难以抑制,但是出了恐惧,我还感觉到一些别的情绪,比如愤怒,委屈,自卑,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前不久我被舅舅冤枉的那个早上。
我愤怒的将桌上的手提包打到一边,然后努力的向后跑去,希望能重新回归那熟悉温暖的黑暗。可无论我怎么跑,那怕已经远离了那条编辑线,再也看不到那彩色的世界我依旧能听到他的声音,从四周响起,或者说从我耳朵里面响起。他就像一个寄生虫一样在我的大脑中不停的对我喊话,而我无论在哪都无法逃离。
他告诉我,我妹妹的案件重启了,所以希望我能提供一些关键线索,毕竟我是唯一一个目睹近距离接触过“藏红仙”却还活着的人。是重要的证人,同样也是疑点最大的嫌疑人。他说他希望我积极配合,不然案件对我很不利。我不可能继续用昏迷逃避法律的制裁。
随着他的一句句话,有什么东西正在我心中苏醒,这让我始料未及,想都没想过,刹那间我仿佛看到我的整个世界被滴着血的藏红花包围。我害怕想逃避,可我熟悉的黑暗,此时正冒着红光。那一朵朵藏红花不断的向我逼近,触碰到我,在我身体上绽放,以我的血肉为养料,渐渐的他们开花了,看着在我身上绽放的花卉,我突然意识到它们不是藏红花,而是秋水仙。
我几欲大叫,精神狂乱,我竭力控制住自己。我似乎成功了,我不断加快的心跳,慢慢减缓开始变得缓慢。不对,太平缓了,好像慢慢消失了。
五彩斑斓的世界消失了,他的声音也消失了。一切又是那熟悉可爱的黑暗。
看着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它,我兴奋的扑上去给了它一个拥抱。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而现在我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