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妖怪的世界我不懂（20）
“笨崽，笨崽？”
一大早容妙妙就听见阿娘的声音。
她幽怨的回：“欸。阿娘，这么早，干嘛打扰我睡修炼哪？”
“都什么时候了，你一只鬼，怎么睡啊？赶快随我出来，你阿爷要给你做法啦。”阿娘哭笑不得。
“我就飘着睡埃”容妙妙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的飘了出来。
她如今炼就了一门本事，那就是飘在空中睡觉。自己妖力越来越强之后，身体也越来越轻，之前还能落地、还能奔跑，身体穿过床之后，还能陷在里面睡觉
可如今，脚都落不了地。她只能天天飘飘摇摇，连睡觉都飘着。
“做什么法呀阿娘？”飘到阿娘面前，容妙妙不解的问。
阿娘笑道：“你阿爷研究了一门术法，准备给你制作个身体，往后你就可以躺着睡觉了。”
容妙妙心下一喜，仔细斟酌却又有些害怕，她弱弱的问：“可是，制作？如何制作？用泥巴捏么？那我岂不是成了陶瓷人，一碰即碎？还是用针线缝？”
阿娘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去了你就知道了。你且放心，身体不会一碰就碎埃”
容妙妙犹犹豫豫的跟着阿娘往阿爷洞府走去，还是有些犯咻。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个动漫，那个动漫里有个巫女，她死后被不怀好意的人复活，身体是用陶土捏的，动漫里说她与常人无异，不过因为魂魄不全，必须用死魂灵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容妙妙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路无话，阿娘有些急切，步伐比平日快了不少。
不一会儿便到了阿爷的洞府。
刚进洞府便听见阿爷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无纵小辈可别谦虚，我这蠢孙女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那日若不是有你在，如今怕连魂魄都飞咯”
容妙妙一脸黑线，不用想她也知道，阿爷又在吹捧郁无纵了
说起那一日，容妙妙也是郁闷之极、羞愧难当，她差一点又因为自己的骄傲自大和冲动丢了性命，这次性命若是丢了，就真的是魂飞魄散了——
那日蛇鸟大战，至妖大鸟打败了至妖大蛇，那些残余的蛇兵蛇将也都遁了。
可至妖大鸟还来不及高兴，便收到了两个纸鸽。一个纸鸽还没到他身边便摇摇晃晃的落地，继而消失不见。
而另一个纸鸽是郁无纵下湖前传来的，说仙灵莓基地的结界消散了，湖面上也漂浮着不明物。
他吓得变貌失色，用最快的速度往湖边飞去。
至妖大鸟到达湖边时，阿娘和一众小姐妹、以及容妙妙在联手对战十头蛇。
那时十头蛇只剩一个头了，太上妖的纸鸽没能成功传给至妖大鸟，那报信的小妖也不知躲哪里去了。
大鸟不知他是十头蛇，以为只是普通的大蟒，不过是修为高了些。
见几个鸟妖人数众多，却是伤的伤残的残，至妖大鸟心下鄙视，想着历练他们一番也好。
于是便只嘱托一个手下前去稍稍帮帮忙，自己则慌慌忙忙的冲进湖里查看仙灵莓基地去了。
留下几个正在对战的妖苦不堪言。
那十头蛇虽然只剩下了一个头，却是力大无穷，身体坚硬，几个妖合伙起来都没能伤他一分一毫。阿娘的一个小姐妹甚至差点被十头蛇吞下腹中。
虽然几个妖合力把她从口下救了过来，那小姐妹还是中了蛇毒，不过半分钟便全身发黑，咽了气。
阿娘悲痛不已，她不顾后果冲上前去砍十头蛇，连砍数刀却好似在给大蛇挠痒痒。
十头蛇一扫尾，便把阿娘扫飞出去。
他速度极快的窜过去，一口朝阿娘咬下……
几个小姐妹离得远，冲过去时已来不及。而容妙妙速度不及阿娘快，阿娘冲着过去，她尾随着却被甩在了后头。
情急之下，容妙妙使出浑身的力气向十头蛇扔出一个火球。
那是个蓝色的火球！
蓝色火球直直朝着十头蛇的头飞去，“呲呲”一响，火球竟然烧焦了十头蛇的一小块皮肤！
十头蛇痛得一松嘴，阿娘从她口里掉了出来，她脸色惨白惨白的，显然是惊魂未定。赶过来的几个小姐妹急忙把阿娘背到一旁。
而容妙妙，她正在为自己变出的蓝色火球惊喜不已，她接连二三使出浑身妖力变出火球向正在发怒的十头蛇扔了过去。
竟都是蓝色火球！
十头蛇好几处身体被烧伤，他痛苦的嘶鸣，因看不到容妙妙，他向空中乱喷毒液。
容妙妙不躲不避，他知道十头蛇看不到他，于是继续投放火球。
哪知那毒液竟是能穿破魂魄，容妙妙头发不慎被滴到毒液，竟被腐蚀了！
她感觉灵魂一颤，灵识有些不稳。
她急忙往后退去，让阿娘的几个小姐妹再坚持坚持，吸引十头蛇的注意力，而她飘上天，打算盯准十头蛇的七寸，给他重重一击。
哪知她这次扔出的火球是平平无奇的红色火焰！
容妙妙一愣神，十头蛇已察觉到她在上方，仰头喷出一口毒液。
容妙妙躲避不及，那毒液已经溅到了她的身体！
整个灵魂在颤抖，飘飘忽忽的，她神智已经开始不清楚，眼前十头蛇的头变成了四五个，重重叠叠…
容妙妙能感觉到，自己这一次…真的要消失了。
忽然！
她感觉自己身后有一股暖流！
她想回头看，却已经没了力气。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郁无纵的声音：“别怕，我在。”
后来，容妙妙听阿娘说，郁无纵赶着来，见容妙妙险些丢了魂魄，竟是突然之间妖力大增，离至妖只有一步之遥！
他和郁无其一妖吸引十头蛇注意力，一妖寻找十头蛇死穴。
一击不成再次重来，不知磨了多久，十头蛇不耐烦的扭头，就是这个瞬间！
郁无纵一刀砍下，正中十头蛇七寸！
郁无其不放心的又补了几个蓝色火球扔过去。
十头蛇蛇翻滚着身体，翻着翻着就不动了。
他的身体慢慢消散，众妖终于松了口气。
所有妖都受了不少伤，见十头蛇消失了，他们全都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
至妖大鸟姗姗来迟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
他一日间沧桑不少，他先用灵识探查到仙灵莓基地是如何爆炸的，没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他支持上一任至妖鸟王金雕的做法。只是鸟妖界的众妖都习惯了依赖仙灵莓，以后的修炼晋级将遥遥无期，也不知他们会有多痛苦。
后来，郁无纵又告诉至妖大鸟，岸上的那蛇妖是十头蛇…
他一脸懵，差一点失去了珍稀鸟种啊！
后来他送了好多灵石、灵果补偿血雀一家，还亲自来慰问。
大战结束后，一切归于平静。大家不知道何时战争又会到来，但他们不再懒散，没有了仙灵莓，每个妖修炼都更勤奋了。
……
回到现在，容妙妙对阿爷天天吹捧郁无纵的行为感到十分无奈。
虽说和十头蛇大战那天，确是郁无纵救了她，她也万分感激可是，阿爷总是这样说，郁无纵会不会不耐烦啊？
她飞进去，又羞又恼的嗔道：“阿爷，您就别说了，您都说了快一百年了”
阿爷向容妙妙的方向一个吹胡子瞪眼，气呼呼的道：“哪有一百年？你这败家崽，你师父救了你，你不以身相许就罢了，老头子我夸奖几句，你还要阻拦哼1
容妙妙目瞪口呆：“什、什么？”她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以身相许？”
她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羞红了，不敢偏头去看郁无纵此时什么表情
郁无纵此时大概正一脸无奈，亦或是面无表情，心里盘算着怎么圆过这句话吧？
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看了郁无纵一眼
郁无纵果真一脸无奈，他说：“我是阿妙名义上的师父，哪有师父娶徒弟的道理？”
果真，郁无纵一开口就是拒绝，话还说的一针见血……
是啊，自己高兴成为了他徒弟，可是也正是这层身份，让她再也不能离自己的感情更近一步。
早就想到郁无纵会这么说，可容妙妙心里还是有些堵。
她自嘲一笑，在心里讽刺道：说什么师父不能娶徒弟，不过是不爱的借口罢了。
脑袋里一片乱麻，容妙妙恍惚想起自己看的那些小说和电视剧，男主爱的可胆大了，什么世俗伦理都不顾……
容妙妙越想越是热血沸腾，她有些赌气的道：“是啊是啊，你是我师父。可哪有男师父和女徒弟日日夜夜共处一屋，哪有男师父天天跟在女徒弟背后擦屁股，哪有男师父奋不顾身来救女徒弟”
容妙妙“男”、“女”二字咬音极重，在古代甭管妖还是人，都十分看重男女大防，更何况郁无纵虽修为比他高，年龄大不了她几百年。如此，她这话说出来郁无纵肯定无法反驳
可话落，容妙妙看着这一屋子的妖，皆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过来，随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笑容掩都掩不住
这
她瞬间后悔不跌。
呸，自己真是沉不住气。
她这样一说，不是上赶着要嫁出去吗？
容妙妙羞愧不已，低着头不敢再看众人的反应。
郁无纵哑然一笑，他用一种近乎宠溺的语气说道：“都是平日我把阿妙宠坏了，让阿爷、娇姨见笑了。”
见阿娘和阿爷欣慰的看过来，郁无纵接着道：“当年阿妙拜我为师，也不过是唤了声师父，我们拜师礼没成，姑且算是名义师徒。如今这师徒名分不要也罢，只是，不知阿妙可愿意？”
阿娘和阿爷对视一眼，齐声道：“愿意愿意，她哪能不愿意？”
阿娘向身后催促道：“笨崽，快说你愿意。”
容妙妙愣在半空中，她像是站在山谷中央，周围全是郁无纵那两句话的回音……
都是平日我把阿妙宠坏了——
宠坏了——
坏了——
不知阿妙可愿意——
可愿意——
愿意——
意——
噼里啪啦，她感觉眼前好似放烟花，整个世界变得绚烂多姿。
抬起头看，阿娘嘴一张一合，阿爷瞪着眼。
那嘴、那眼，怎么都是爱心形的？
“阿妙。”郁无纵无奈的摇摇头，轻声唤她。
“欸。”条件反射般的，容妙妙终于回神。
“你可愿意？”郁无纵一字一句的问。
“我愿意。”容妙妙也极为郑重的回。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1阿爷拍腿大笑。
阿娘也高兴得热泪盈眶，她走过去拍拍郁无纵的肩膀：“往后阿妙就交给你了。”
郁无纵认真回：“是。”
容妙妙看着眼前仿似做梦一般的场景，身体在空中摇摇欲坠。
真是，太梦幻了！
可是，是不是忘了什么呢？
阿爷假意咳嗽两声，终于说起今天来这里的正事：“咳咳，这，婚事也敲定了。当务之急便是为阿妙做一具身体。”
啊，对。这才是今天的头等大事。
容妙妙一个激灵，她着急的问：“阿爷，这身体如何做呀？”
阿神神秘秘的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用草编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这才道：“喏，这就是你的身体。”
容妙妙哭笑不得：“阿爷您逗我玩儿吧，这个用草编的小乌龟，是我的身体？？”
阿爷眼睛一瞪：“哪里是乌龟，这明明是血雀幼鸟，我编了一个上午的。”不待容妙妙回话，阿爷接着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草，这是仙露草，你元神附在上面修炼，会修成仙根。”
容妙妙看了一眼那只“草血雀”，不知说些什么好。
真是太丑了
阿娘白了阿爷一眼，向容妙妙解释：“你别听你阿爷胡说，这哪是什么仙露草，这就是普通的干草，你阿爷去找本家学的新技术，给你编个鸟身，之后还要用聚形药水泡。”
“噢。”容妙妙心不在焉的应着，继而说：“那我岂不是成了草人？”
阿娘叹道：“可不是么，你要做很长一段时间的草人了。你元神附到上面，之后也不可断了修炼，这草鸟和纸雀、纸鸽一样，你灵识越强，它与你越契合。待那药水吸收完了，你真身和以往也无甚区别，只是”
“只是你还要再修炼个几百年，才能化成人形了。”阿爷不耐的解释道。
他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郁无纵，打趣道：“无纵小辈要天天陪一只草鸟睡觉咯。”
郁无纵：“……”
知道了步骤，容妙妙按照阿爷指示，飘到那草血雀上，她以为会穿过去，谁知自己融了进去，几秒的时间她的视角就成了那只草血雀的视角了。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众妖见那草血雀也动了动。
阿爷暗自点头，嘴上不住的夸奖自己手艺好。
他把调好的药水端出来，把容妙妙放在里面，还贴心的给她露出了小头头。
闻着药香，容妙妙昏昏欲睡起来。
和阿爷、阿娘告别后，郁无纵捧着装着她的小碗，带她回她的山洞。
只剩他们二妖了。
“师父…”容妙妙习惯性的唤道。
“嗯。往后便不是师父了。”他眸光清微，深沉的低头看容妙妙。
想起自己此时的丑样，容妙妙窘迫不已，她道：“你你你、你快别看了…我丑。”
郁无纵依然目不转睛，他道：“嗯，是很丑。”
容妙妙一阵羞恼：“那你还看？”
郁无纵微微一笑，不说话。
“欸，你真的要娶我啊？”容妙妙闭着眼，鼓起勇气问道。
郁无纵挑了挑眉，他认真的问：“不是你要嫁我吗？”
容妙妙羞羞答答的哼：“这…不都一样吗？”
“好。”郁无纵淡淡的说。
嘁，这是什么回答？容妙妙心里腹诽道，嘴上却什么也不敢说。
她甜甜蜜蜜的想：诶呀，今天郁无纵给我求婚了呢。
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越想越不对劲。
郁无纵何时说过，要娶她了呢？
他当时似乎是说：师徒名分不要也罢，不知阿妙可愿意？
那么……
容妙妙很是泄气的想到，是自己先沉不住气，所以郁无纵才顺水推舟揽了下来…
他从头到尾冷静淡定，等着她率先开口，这才慢悠悠的开始解释。解释语甚至连“嫁”、“娶”这样的字眼都没有。
这个…这个腹黑鬼！
“哼1容妙妙不满的哼了一声。
“……好了，你睡吧，药水吸收完了我唤你起来。”郁无纵轻声道。
唉！容妙妙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真是太不争气了…
“好。”千言万语烂在肚子里，容妙妙只敢喏喏的应。
她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