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妖怪的世界我不懂（12）
还是那双春心荡漾的眼，还是那个温柔怯怯的声音：“阿妙姐姐，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和离忧么？”
隔着洞府和结界，小白莲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嗡嗡嗡的，吵的容妙妙心烦。她不做声，撇过头，继续闭目养神。
琉莲见容妙妙不理自己，也不再说话，只是略略垂着头，眼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容妙妙皱了皱眉，心里直犯嘀咕。
这几个月来琉莲来找她不是一两次了。有时来了也不说话，就在洞外看着她修炼。有时给她带来灵果或者什么奇怪的小玩意，放在洞口，想要讨她欢心。
但是哭，倒是这两个月来的第一次。
这一点，容妙妙倒是低估琉莲了。她以为，琉莲每次来都要哭上一哭呢。
这是…学聪明啦？知道泪水杀不能经常用，尤其是对女人。
噢，不。女妖。
若是原主，看见她哭肯定早就心疼的不知所措，再次和她和好如初、姐妹情深了。或许，还会求自家师父也把她收入门下呢。
嗯…
容妙妙眼神闪了闪，心里已然明白琉莲这次是为哪般。
容妙妙拜师时没送拜师礼，只是简单的称呼了一声“师父”，自此后郁无纵就成了她师父。
一时间，她成了鸟妖界的大红人。
因为，拜硕妖为师，可是很难得的。
再然后呢？她的硕妖师父最近要带她出去历练啦。
不知这消息如何传出去的，总归鸟妖界上上下下的鸟见到她眼神都很复杂，开始对她的那些鄙夷、怜悯，全都转化成了而今的崇拜、羡慕，或者嫉恨。
小白莲恐怕也是为这件事来的。
谁叫原主…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她呢。
自己现在修炼倒是提上了日程，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个好师父，还是因为她自己很聪明很努力…总之修炼进度还不错，她能感受到，自己离平妖已经不远了。
可是哪怕如此，她为原主复仇的大计却还是很被动。
她穿越过来改变了很多事，她不仅不再和小白莲天天黏在一起，也不再天天热脸贴容离忧的冷屁股，甚至修炼都比原主快了很多……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安逸而上进。
但，人心不古。小白莲那颗黑心没变，她依然像上一世那样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明明对她的讨厌写在眼里，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讨好她…
那么现在小白莲主动出击，对她来说也是个好事。
于是容妙妙慢悠悠的挥一挥手破了阵法，之后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小白莲演戏。
“阿妙…阿妙姐姐…”
只见小白莲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正在愣神的容妙妙。
来不及躲，容妙妙被她抱了个满怀。她身体僵直，快要被小白莲那浓烈的聚香露熏晕。
琉莲两手紧紧箍着容妙妙，让容妙妙动弹不得，在容妙妙看不见的背后，琉莲手上的黑指甲慢慢伸长，快要戳进了容妙妙的肉里。
她的眼泛着诡异的黑红色，眼神恨恨，看起来可怖至极。
容妙妙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小白莲的指甲不知养了多久，戳着自己有点疼。
她想挣脱却挣脱不开，感觉到小白莲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是在自己怀里哭？
容妙妙一阵发恶，打了个冷颤，叹道：“诶，诶。你别哭。有话好好说。”
说着捏了个法诀，在琉莲没反应过来时往她的屁股一拍，琉莲身体顿时软下来，往地上跌下去。
容妙妙甩了甩自己的手。啧，拍的有点痛。
然后才看向琉莲，琉莲在跌倒的瞬间就已经把自己的眼神藏起来，指甲也变得短短圆圆的，十分干净。
容妙妙歪了歪头，有些不解，打量起现在看起来弱弱小小的琉莲。
“把手伸出来1容妙妙用她自以为最恶狠狠的声音说道。
琉莲一愣，条件反射的就把手伸了出来。
容妙妙刚要拿起她的手细看，一阵疾风带着碎石像她袭来，她身子一偏，险险躲过。
她抬头怒目而视来人：“容离忧！你有病吧？1
容离忧急急跑上来扶起跌到地上的琉莲，语气称得上是痛心疾首：“容妙妙！你三番五次针对我就罢了，为何又对琉莲姐这么无情！你还有没有心1
容妙妙心头火起，懒得解释，直接开打。
她手一翻，变出一把羽扇，这是郁无纵为她做的武器，虽说用的是她自己的鸟毛。
趁容离忧呆愣之际，一羽扇朝他的脸扇过去。
四五道风刃划过，容离忧的脸破开了几道口子，血渗了出来。
他脸上满是错愕，接着痛意和恨意布满了那双深灰色的眸，都不见他如何动作，容妙妙只觉得平时亲近她的风此刻都成了她的敌人，混着沙石，劈头盖脸的朝她袭来。
她的身体仿佛快被撕裂，眼睛也干涩刺痛。
她感觉皮破了几处，不知出血了没。
她的心砰砰砰砰直跳，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蠢！蠢！蠢！蠢蠢蠢蠢1
一阵悲凉从心头升起，带着一种莫名的豪情，容妙妙不管不顾的现出原形，朝容离忧飞过去。
旁人眼里，她的速度快得似风。但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迎着那些风刃和碎石往前飞有多痛！
她感觉自己的羽毛掉了好几根，刚才干涩的眼中也渐渐浮起水意，她想，她就算要死，也要啄瞎容离忧的眼！啄穿他的心！
哪知容离忧看穿她的动作，轻飘飘的一抬手，容妙妙就被甩在了地上。
翅膀扑腾了几下，容妙妙不动了。她浑身都是血，不知受了多少伤。
昏过去之前，容妙妙心想：为什么自己要充大屁股，一言不合就开打呢？
诶……
容离忧厌恶的瞥了容妙妙一眼，抱起琉莲就往外走，边走边问：“琉莲姐，你没事吧？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琉莲低着头，声音怯怯：“阿妙姐她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那她对我用风刃也是不小心？”容离忧似笑非笑，眼里全是对容妙妙的痛恨。
琉莲心里一阵后怕，不敢再多说。
“好啦，琉莲姐。现在没事了，往后她不敢再伤我们。我也不必再故意装弱，你还不知道，现在我已经是灵妖了，再过不久我打算出去历练，到时你可要陪我去。你独自在妖界，我可不放心。”容离忧的声音充满温柔，隐隐还有些得意，似个孩子得到奖励在炫耀一般，哪有刚才对容妙妙的狠辣绝情。
容离忧这边温柔小意，他没看到，琉莲眼里…全是恐惧后怕。
……
郁无纵今日在为他的师父挑选新弟子，底下一片莺莺燕燕，看得他头疼。
若是平日师父请他他不一定同意，可近来容妙妙修炼颇为努力，今日自己让她偷偷懒也好。
想起容妙妙，他眼里一片无奈。这孩子真是无论多久、不管在哪都那么淘气。
前日里非要缠着他手把手教她练新招式。
那招式虽说是由他独创，用来更好的聚集灵气，可难度不大，照着做练个几遍也就学会了。可容妙妙就是装傻充愣，说他的动作太花哨，自己看不懂…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还都是被自己惯的。看来…自己对她太过好了。
这么想着，他又板起了脸，刚才脸上还有几分笑意，现在变得冷冰冰的。
台阶下一群鸟妖争先斗艳，好不热闹。而他那不正经的老师父在下面和她们嘻戏调情。
郁无纵像与这片热闹隔绝了来，谁都影响不了他的静。
可他突然不知为何，心有些乱，总感觉有些不安。
心念一动，他用法力变出一只纸雀，命它去看看容妙妙的情况。
不出片刻，那纸雀便飞了回来。
郁无纵用灵识一探它，看见了容妙妙的情景，慌得险些从矮椅上跌下来。
他不作犹豫，未和周围长老师父众妖多说，一隐身形，往容妙妙处赶去。
路上他心乱如麻，恨自己今日没去找容妙妙，也恼容妙妙遇到危险不告知自己。
可他突然一愣，想起自己未教容妙妙如何用灵识联系自己自责和悔恨涌上来，快要把他逼疯。
他双眼发红，捏紧的拳头痛得近乎麻木。
他恨自己脱离不了在这个世界的封印，瞬移不得。
距离那一次，他已经好久不曾这么失控了。
这边喵喵在容妙妙识海里急得不行，这个世界记忆碎片还没有收集到，它无法脱离出来，心里不停地默念橘诺和郁无纵的名字，希望他们快显灵。
喵喵眼泪唰唰往下掉，恨自己在这里无能弱小，什么忙也帮不了。
容妙妙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她的灵魂轻飘飘的飘在空中，看着自己破败不已的鸟身，看着他的师父飞进来。
她看见郁无纵捧着她的身体双手颤抖，那双平时波澜不惊的眼里，全是红血丝
她看见郁无纵念了个诀给她清洗羽毛，她刚才又脏又乱的羽毛又变得干净，可是伤口还在流血。
她看见郁无纵给她输送灵力，源源不断，那额头都出了汗
她好想说：“没用的，不会有用了，我已经死了。”
可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她又叫了两声，喉咙仿佛不是她的，一点声音也无。
她想飞过去的，可自己不怎么能控制身体，像是被风一吹都会跑。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真实，真实的痛，真实的恨，真实的无能为力。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