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 事情不简单啊
夜幕降临时，他们才前往汪浩所在的四合院。
大堂里，胖女人给那个男人喂饭。明明一口一个死肥猪骂她，她也动不动就扇这个男人耳光，但她显然没有轻易放弃他。
这也是夜宁所担忧的。胖女人背后的黑暗势力很强大，也不知道汪浩自首后会否受到相应的惩罚。
胖女人见有人来了，放下碗筷，一看，来者共三个。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和尚，“你，你们是，一伙的？”
没人打理她。
萧沉背过身去，双手快速结印。几个手势下来，大堂四个角燃起了火苗，他离开前摆的灵符燃烧了，防止鬼怪进来的结界也破了。
所以他要是想保护一个被鬼怪盯上的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显而易见，他对这些人，也没有什么保护的欲望。
萧沉破了符阵，看向夜宁。
因为来之前，他要夜宁当他秘书，跟胖女人谈价钱。
夜宁才不理他呢，“自己的事自己来。”
“这单的负责人是你。”
萧沉就是很懒得沟通的那种人，恰好，夜宁也是。
路上全程听了他们对话的小和尚，这时候倒是站出来了，“就不废话了，一百万马上支付。”
夜宁，“……”
胖女人愣了一下，咬咬牙，在心底盘算着什么。“好，应该的。一百万买他这条狗命，也是值了。但是，我回头去银行取，亲自送到你们事务所去行吗？我现在不方便。”
其实，三人只是试探她。他们的目的不是要钱，是要他们以命抵命，偿还孽债。
胖女人拍了下汪浩的脑袋，汪浩颓废地点点头，“只要把它弄走，多少钱我都给，枪毙我都行。它，它总是让我看到不想看的画面……”
这倒是让夜宁来兴致了。“什么画面。”
“蛇，让我看到很多蛇。我知道是假的，但我很怕蛇，我就把它们从我身上扒下来，等我清醒时就会发现，把自己抓得遍体鳞伤了。”
原来如此。
萧沉握住夜宁的手腕，拉着人往院子里走，一边吩咐玄空，“小和尚，你在屋里看着。”
“小僧又不是来保护他们的。”他也跟着出去了。
玄空来到一根石柱旁边，背靠着，双手环抱，左腿弯起，脚尖点地。
动作是没问题，但他好歹穿着洁白的僧衣啊！
萧沉也没勉强他。
三人在这，鬼一旦出现，就会触发他们敏感的神经。对付那只鬼，他们可谓是手到擒来。
萧沉放开夜宁的手腕，转而按住了她的肩膀。
玄空小和尚不屑地撇撇唇角，“不让人碰镜子，你自己倒是用得利索。不过也是，它本来就出自你们圣窟。”
出自圣窟？
夜宁刚陷入沉思，后背就迎来力道熟悉的点指法，但是这次的点阵又不一样了。
夜宁的心脏就像被一层又一层的网笼罩着，不同的阵法打开不同的网，释放出来的信息也都不一样。
这次打开的网，散出的却是微微的邪气。
熟悉的感觉传来，冷风四起，几只鬼正从四面八方飘来。跟之前不一样的是，夜宁这次没有心跳加快，行动自如，甚至意识都是清醒的。
附近的鬼不多，而且几乎都是新魂。它们来到夜宁面前，没有跪下，都飘荡着，但是可以感受得到它们对镜魔那种无尚的崇敬。
一只长了四条腿的女鬼，姗姗来迟，它始终低着脑袋，移动的速度比别的鬼要慢，像蜘蛛一样在地上爬，但是脚踝以下的地方是渐变消失的。生前，是个连体人吧，去世的时候还挺年轻的，恐怕没有三十岁。
胖女人看不到外面的鬼，但是汪浩长期被邪气侵体，满院子的鬼都映入他眼中。这个坏事做绝的人，颤颤巍巍地躲在了桌子底下，抱着脑袋，什么话都说不出，好不容易恢复了点血色的嘴唇，变得比之前更苍白！
胖女人能料到他看到了可怕的画面，也抱紧了自己，哆哆嗦嗦的，不敢看外面，但是又怕没看到的话会更危险。条件反射，时不时就瞥一件外面。
女鬼‘爬’到夜宁面前，距离夜宁只有两米远，哈出阵阵阴冷的气息。
这一次，它没法瞬间消失了，夜宁也看清了它的状况。
人死后变成鬼，会保持死时的状貌。
它的脸很瘦，之前在汪浩的回忆中看到它脸颊发青，其实是脸颊凹下去了。身上还有很多伤痕，像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因为它身体是畸形的，没法穿上裤子，它索性身上缠着白布。有些地方缠紧了，手臂处有松松垮垮。
夜宁亲眼看到它了，心里只有一个字，苦。
活着的时候得经受多少苦痛折磨啊，而唯一关心她的女儿成为了她心中的阳光。女儿死了之后，它还要继续承受痛苦，而且是更为剧烈的痛苦。
夜宁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错了，就不该放任让它继续承受罪。
他们的职责，不仅是让人类不受妖魔鬼怪干扰，也是为了帮助它们尽快解脱啊……
“我知道你心里头有怨，那个人也确实该受到惩罚。
但你已成鬼，要为了惩罚这个人而一步步沦为恶鬼吗。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将来迷失了自己，祸害无辜，无辜的人受害，而你到了阴曹地府也会受到惩罚的。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这辈子不报下辈子报。
你就安心地去吧。
所谓天道，就是顺其自然，谁也不能插手。
我们的职业是玄术师，放任鬼对人造成危害的话，是不允许的。
他该死，但是你不要因为报复他而让自己沦陷了。会有制裁他的地方和人，若是人管不了他，还有天。
你安心地去投胎吧，投个好人家，不要被这种事连累了自己。
若是你不放心地话，我可以在限定的时间内把你带在身边，让你见证他的结局。
你若是一只善鬼，还能留在我们的事务所。”
夜宁平静地说完，全程声音都是很轻的，屋里的两人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
萧沉的手缓缓放下，“你倒是自己想通了。”
“是你自己不会表达。”
“是吗？算了，你年纪小，终归会慢慢成长起来的，我年少的时候，可比你还叛逆。”
“嘁。”
她身上散发的那股吸引百鬼的力量，逐渐收回体内。
其他鬼迅速散开，甚至有尖叫的，鬼见了他们比别人看见鬼还要可怕的。
夜宁面前的女鬼，缓缓抬起脑袋，空洞的眼睛让人捕捉不到视线。
它扬起瘦削的下巴，遮住脸颊的头发往后垂下，眼珠子对着无尽的夜空。
“宝宝，妈妈，想你。你怎么，死了都不能回到妈妈身边。你到底在哪，到底在哪！”
它嘴巴没有张开，声音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飘荡着，而且并不是当地人的口音。
怒吼了之后，它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它们面前。
下一刻就出现在它们身后，朝着屋里的男人冲了过去！
夜宁猛地转身，抬手时，却见萧沉比她先一步出手了，或者说他早有准备。他抛弃手中的葫芦，庞大的鬼影化作白雾蹿进了葫芦里。
萧沉接住小葫芦，漫不经心地将盖子拧上时，夜宁还回顾着刚刚那一幕。
女鬼的后背有一块是没有被白布遮挡的，露出了一个小黑洞，黑洞里蔓延出了一根白色的细线……
这让夜宁想起他和萧沉之前在操场上看到的两只鬼，头顶同样有着白色的细线。
可是这只女鬼的身上，并没有莲花印记。
金莲协会已经没了，女鬼之前是否跟这个协会有关联？
还是说，细线与金莲印记是分开的。金莲印记来自莲水村那老太婆，细线，来自夜戏天魔……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胖女人眼睛睁得跟牛眼似的，刚刚那一幕她看到了，看到了女鬼狰狞的面目。
她哆哆嗦嗦地拍着胸膛，“搞，搞定了？”
“没。”萧沉抛了抛手中的小葫芦。
这个动作吓得胖女人连连往后退，“没，没是什么意思，刚刚那只厉鬼，不是被你们收了吗？”
萧沉拿着葫芦的手，负到身后，高大的身影就这么站在夜宁面前。
夜宁只听得他说。
“姓汪的，你洒在你妹妹身上的水，打哪来的。”
后面那句，语气显然沉重了些许。对于萧沉来说，沉重些许已经是很严肃的事了。
汪浩是看着鬼魂被收进葫芦里的，这才敢出来。但他依然哆嗦得厉害。
他爬出来，跪坐在地上，浑身都是瘫软的。
“我，我，我想想，我想想……”
萧沉走到门边上，倚着门框而站，摸出手机，拨打电话，直接给对方报上了地址。之后还补充到，“带多点人来，越多越好，这件事影响恶劣，涉及的范围也很广。”
是给跟他合作的那个部门打电话了。
他也看到了那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