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晚上谢朗和成玉躺在一张床上, 他莫名有些兴奋。
“我还是第一次跟别人睡呢。”
成玉无情戳穿他：“之前谢叔叔出门，你不是跟我睡的吗。”
谢朗脑袋一偏：“对喔。”
紧跟着他又摆摆手：“那不是在你家嘛，现在是在我家呀。”
谢朗伸出小手摸着被子：“你没发现这些东西都很新吗。”
成玉低头瞅了瞅，还真是。
“你现在还跟你爸爸睡一起啊。”
“对啊。”谢朗理所当然道：“他怕黑。”
成玉嘴角抽抽, 这个理由用到谢朗身上还差不多。
不过谢朗是不怕黑的, 就是……
“好了, 快躺下睡了。”谢朗招呼他。
等成玉躺下，谢朗立刻靠了过去, 脑袋枕在成玉的小肩膀上。还扒拉着成玉的一只手搂着他，然后才心满意足睡下。
成玉默默叹了口气, 认命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成梦没再出摊后, 果然没什么人再来拉着成玉问他妈的事情。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课, 快要下课时, 她突然敲了敲讲桌, “现在布置一下语文作业, 写一篇作文，作文题目是你们长大以后想当什么人, 标准200字, 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学生拖着长长的调子应答。
老师这才拿着东西离去。等老师一走, 教室里立刻讨论了起来。
“我长大以后要当航天员。”
“爷爷奶奶给你最爱吃的喜之郎果冻。【注 】”谢朗顺口就接上了。
成玉：“什么果冻？”
谢朗回神，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撇过头去, 小声逼逼：还不是那广告词太洗脑了，这么多年都忘不了。
“朗朗，你长大以后想当什么。”成玉拉着他的手, 还捏了捏。
谢朗下意识想回：当然是富二代了。
不过话到嘴边，他改了口：“我以后想当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够光伟正了吧。立意就够高了吧，这次作文有谱了。
然而细究, 这个概念却很笼统，太广泛了。教师，医生，工程师，大街上扫地的，都是对社会做出贡献的人啊。
成玉不知道他那些小九九，收回手，捧着自己的脸，很是苦恼：“我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那太遥远了。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想从班里的十五名进步到前十名内。他想多读书，读书能明理，开阔眼界，以后才会好找工作，挣钱，他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谢朗一巴掌拍他脸上，还揉了揉：“笨蛋，不知道就不知道呗。随便扯个职业就是了，有几个人长大后还记得儿时的想法。”
他凑过去给成玉支招：“你就说你想当老师，你要做祖国的园丁，要教书育人，反正编呗，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啊。”
成玉：“这能行吗？”
“咋不能行。”
他们两个说着话，一个跟谢朗玩得不错的男生跑过来：“谢朗，明天周六我们要去市文化宫，你去不去。”
“你们去文化宫干什么？”
“还不是苟新说没灵感，他要去文化宫看看，然后决定以后要当什么。”
谢朗噗嗤一笑：“怎么着，他看上眼了，还要报个课外班啊。”
男生迟疑：“……不知道，我去问问他。”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生回来了：“苟新说了，如果合适，他就回家让他爸帮他报个课外班。”
“被苟新一说，我也想报个班，你说我报声乐怎么样……”男生还在喋喋不休。
谢朗陷入思索，而成玉则有点懵，他感觉男生说的话他都知道，但组合在一起，他又不懂了。
这一刻，他明确感受到他跟城里孩子的差距有多大。
最后谢朗还是答应了，跟人约好了时间，就和成玉回家。
谢朗兴冲冲地说着明天的安排，发现成玉一直没吭声。
“你怎么不说话啊。”
成玉跟他四目相对，谢朗的眼睛很亮，比夜晚的星星还闪耀，他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脱口而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了解。”
对他而言，学生只要上课听讲就够了，其他的东西好像都是多余而不必要的。但也只是好像。
谢朗嘴巴微张，有点不高兴：“那你早说啊，刚才你肯定不好受。”
成玉摸了摸后脖子，没吱声。
谢朗有点心疼，又有点烦，情绪可复杂了，他上前勾住成玉的脖子，哥俩好道：“咱们俩多铁的关系啊，你别跟我见外，你有不懂的就问我，这样以后我有不懂的才好意思问你。”
“你有什么不懂？”
“那可多了，我爸爸鼓捣的那些玩意儿我就不懂。”
“我也不懂。”
“你不懂就对了。咱们的时间还长着呢，慢慢学吧。”
晚上吃完饭，成玉去洗自己的衣服，谢朗就跟着谢凛身边说话。
“我跟同学约好了明天要出门玩，都说穷家富路，爸爸，你给你的宝贝儿子资助点儿呗。”
谢凛：“你要出远门？”
谢朗一梗：“你不要抓那些小细节嘛。”
他扑到谢凛身上，仰着小脸求：“爸爸爸爸，给点儿钱吧，我要的不多，给我两百块就够了。”
谢凛伸手捏住谢朗的小脸，揶揄道：“那些城市工人一个月普遍也不过六七百。”发达地区会更高些。
“爸爸最厉害，爸爸有钱，给我点儿吧给我点儿吧。”他四肢并用爬到谢凛身上，搂着谢凛的脖子，亲了他一口：“爸爸最好了，我最爱你了。”所以给点儿钱吧。
谢凛单手搂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你存钱罐不是还有钱吗？”
谢朗眼珠子转了转，那可是他的私房钱，专门拿来应急的。这种出去玩的开销，他舍不得。
“爸爸，存钱罐的钱是我特意攒着，以后孝敬您的。等我攒够了钱，就给您买礼物。”
谢凛看着小孩儿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到底没揭穿他。等谢朗又求了两句，他就应了。
谢朗高兴得不行，在沙发上扭来扭去。他蹬了鞋子，整个人缩在沙发上，被谢凛看了一眼，他又乖乖坐好。
“爸爸，今天我们老师布置了作文，作文题目就是让我们想想长大以后要当什么。”
“我说我要当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似乎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他仰倒在沙发上哈哈笑起来，“屁嘞，我最想当富二代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开着跑车从城东跑到城西，过着纸醉金迷的潇洒生活。”
谢凛一巴掌拍他屁股上，“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谢朗从沙发那头滚回来，抓着谢凛的手指，一错不错地仰视他：“你说了的，哪怕我以后是个平凡的人，你还是会爱我的，你不会说话不算数了吧。”
这是刚送谢朗上幼儿园那天说的，结果这小子是想以此为借口，混吃等死了。
谢朗钻进他怀里，小手捧着他的脸：“爸爸，你不要担心，你以后会挣好多好多的钱，就算我没用，那些钱也足够你安享晚年。我会天天陪着你，不让你感到空虚寂寞，等剩下的，我会帮你用。”
谢凛感觉手痒，恨不得把谢朗按住打一顿，听听这说得都是什么话。
谢凛揉了揉眉心，深觉养儿不易。
要不怎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朗骨子里就是个懒散的人。虽然偶尔会自尊心爆棚，想要奋斗一把，但很快懒癌就犯了。
重生前是个叛逆纨绔。重生后就想做个孝顺爸爸的富二代。
有了亲情，还有富裕生活，日子多美啊。
至于他，他不聪明啊，随便怎么样都比不上谢凛，只要谢凛瞧得上他，不会看不起他，其他人说就说吧。
想着想着，谢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自卑和自负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怎么能同时存在呢。谢朗恨恨想。
一边不在意，一边又忍不住在意，哎呀，烦死了。
他抓着谢凛的手咬了一口，小声嘟囔：“你怎么不把你的机智过人分我一半呢。”
谢凛曲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引来谢朗夸张的嚎叫。
“打人啦打人啦，谢凛打孩子啦——”
谢凛太阳穴青筋直蹦：“安静。”
谢朗一秒噤声，过了一会儿又故意压低声音，用气音道：“爸爸，你看你一张口，我就不闹了，我多听你的话。”
“我咋这么乖呢，我真是个好儿子。”
然后瞄一眼谢凛，“爸爸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好儿子。”
谢凛：………
他不答应，谢朗就誓不罢休，最后只能无奈应下。
这个时候成玉洗完自己的衣服，顺便洗了澡，穿着睡衣出来。
谢凛立刻叫谢朗去洗澡，谢朗都跳下沙发了，又跑回来：“我们一起洗吧，我给你搓背。”
然后谢朗就被谢凛拎进了卫生间，关上门，耳边终于清净了。
他一转身，对上成玉拘谨的视线，沉声道：“我还有事，朗朗之后问起来，你就跟他说我在书房。”
成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谢朗拿着一根搓澡巾搓着，在水龙头下扭来扭去，眯着一双眼睛，神色有些懊恼。
今晚太得意忘形，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爸爸难保不会犯嘀咕。
要不再补救一下？！
谢朗随便搓了搓，再用热水冲冲，然后裹着条浴巾就出来了。
他踩着一双凉拖，一出来就干嚎：“爸爸，爸爸……”
成玉跑到门口，对他指了个方向，谢朗刚要朝书房走，又顿住。
五分钟后，谢凛听到瓷碗碎裂声，还伴随着小孩儿的哭腔。
他神情一肃，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厨房里，谢朗光着身子，小手通红，地上散落着碎碗和牛奶，还有落地的浴巾。
看到谢凛，谢朗眼眶红红：“我想给你热牛奶，浴巾松了，我去抓，然后去端牛奶碗，太烫了……”
他说得混乱，谢凛却懂了。他拿了件外套给谢朗裹上，麻利地给谢朗处理烫伤。成玉在旁边跑腿递东西，然后收拾厨房。
谢朗低着脑袋，难得老老实实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来自喜之郎果冻广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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