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9
宁晓夏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脸上神色慢慢恢复如常,无波无澜地下了楼梯,只有那猛烈跳着的心脏出卖了她。
她无视般径直从他旁边经过,念念却及时变换了方向,拽着牵引绳往前奔,它吐着舌一脸兴奋,两只前爪对着祁穆似乎求抱。
他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宁晓夏略不满地喊了一句:“念念。”手中紧紧拽着绳子,拉得有些吃力。
念念不理会,一个劲儿地在祁穆身边转悠。见对方也没有走的打算,她问:“有什么事吗?”
祁穆的嘴角微微带着苦涩,随后起身说:“想找你聊聊可以吗?”
林夏见状,提前拉着郑柏雪她们走了。“晓夏,我们在门口等你哈!”
周围依旧吵闹,来往的人不时带着打量的目光看着他们。
“你说吧!”宁晓夏看向她,看不出情绪。
“我跟她什么也没发生,酒店的事我可以给你解释。那天我不知道她也在,她给我的酒里放了安眠药”
“然后呢?”
她冷静的,不带有任何感情的问话,让他准备去拉她的手一滞。
“我希望你信我。”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低落。
宁晓夏的心不是没有动摇的,她应该抱着他,告诉自己相信他。但在等待的那十几个小时里和他出现后的默不作声,她好像没办法立刻轻易原谅他,即使不是他的错。
见她依旧沉默,他及时变换了话题。“念念现在怎么安排的?”毕竟他的目的不是做一个让她心生反感的咄咄逼人者。
“打算先寄养一段时间!”
“不如”
“不用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被对方直接拒绝掉。
“一起吧!”他低头看着她,眼里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明明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竟然一夜之间形同陌路。
她没开口拒绝,两个人绕着湖边一路直行。不长不短的路程没一会儿就到了校门口。林冽跟林夏她们在一块儿站着等她,看到祁穆微微颔首,走到宁晓夏身前蹲下,摸了一下念念。
“小家伙,原来就是你啊!”说完,林冽站起身来。“你哥也一起去吗?”
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些不自然,多讽刺又膈应的称呼。
她愣了一下开口:“不去!”
“你们去哪儿?”祁穆看向林冽,神色带着一贯对待不熟的人的淡漠。
林冽笑笑,“念念寄养在我们游戏工作室。”
“好,那我送你们过去吧!”先前的冷漠,在他转头对着宁晓夏转换了成了和煦的笑容。
林洌一脸玩味的笑着说:“这么多人,估计是坐不下呢,就不麻烦哥哥了。”
祁穆的嘴角僵了一下,随后接着说:“带你一起的话确实,还是麻烦学弟自己打车吧!”
林洌皮笑肉不笑的,“晓夏应该不会坐你的车的。”
林夏讪笑着对着祁穆点了点头,把他哥一把扯过来,“人家俩谈恋爱,你在中间挑拨离间干啥呢?”
林洌狠狠点了一下妹妹的脑袋,“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是啊,可是我也是他们的cp粉。”林夏实话实说,在他旁边小声低语。
“呵,你可真行!”说完,林洌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狠狠地瞥了她一眼。
大家三三两两地站成一团,自动给他们俩腾出位置,除了一脸冷着的林洌在路边拦车。
祁穆向宁晓夏靠近一步,两人此时的距离拉近了一些。他说:“你现在还是我女朋友,我送你过去。”
宁晓夏不甘示弱,脸都有些涨红。小声嘟囔:“就算还没分手,我应该也有权利拒绝坐你的车,你不要这么霸道。”
“晓夏”他说话的气势一下就低下来。
“好吧!”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应了下来,或许是吃软不吃硬,或许是看他一脸委屈觉得自己太过绝情,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知道还放不下。
出租车稳当地停在门口,林洌开了车门第一眼的方向是看向宁晓夏。
她摇摇头,指了指祁穆的车。“我坐他的,我跟他还有点事没聊完\"
林洌并没说什么,了然地点点头。然后上了副驾,三个女生坐成一排。
祁穆顺着车流大道紧紧跟在前面的出租车,一阵风吹过来,他的嘴角弯起一丝笑,仿佛阴霾的心情已经退散。他好心情地看了眼旁边的人,有种失而复得的不真实感。
“笑什么?”宁晓夏声音没什么起伏地看着正前方的风景突然张嘴问他。
他如实而言:“你理我,我就开心。”
她没说话,只是心里又骂自己没骨气,看他装装可怜就想也摸摸他的头。
念念在一边爬上爬下跟个小猴子似的,又想越过她去跳到祁穆的腿上。她轻喝一声,把它抱在怀里。
“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话欲言又止
“什么?”宁晓夏被激起了好奇心,半天没听见对方的后文,心里竟痒痒的。
“如果我们分开,很像是夫妻间离婚,念念”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就变成了单亲的‘孩子’,没有给它完整的家和爱不是吗?”
她憋了半天,脸色开始有了血色。“无聊!”
他握着方向盘的骨节依然好看,他脸上的轻笑依然阳光,好看的眸里带着繁星望向她。“我说真的,而且你没看出来吗?它除了最喜欢你以外就是我了,你要是给它换个“爸爸”,你觉得它会开心吗?”
宁晓夏以前还没发现他如此自恋,还会这么推销自己的优点和不可替代性。
“所以呢?”
“不奢求你马上原谅我,但不要推开我,我也会难过的”祁穆跟着红灯停了下来。
说到这里,宁晓夏才觉得委屈,先前装出来的镇定此刻胸前起伏不定,有些生气也有些委屈。
“就你会难过吗?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知道我想要你的答案时,你低着头不做声,我是怎样的心情吗?只有你有心是不是?”她一连串委屈的质问让她泪如珍珠往下掉。
他抬手,用干净温暖的指腹抹去她的泪滴。柔声安慰,“是我不好,但昨天那些事我没查出个所以然,又不想骗你,真的只是需要你给我时间处理。”他有些震惊,原来在她的视角竟然是受了这些难言的委屈,倘若她不全部讲出来,他唯一直白能感受到的就是对他的拒绝。“以后不论你如何不要我,我都赖在你身边。”
她泪眼汪汪地盯着他,眸里的光似乎是清水淌过,清澈无比,仿佛在验证他话里的真伪。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说。
这倒是没有,她抿着唇,回过头轻声说:“说这些干什么?我可没有原谅你!”
他扬起笑得更甚的嘴角,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随时跟我生气,我会一直哄你!”
“切,最讨厌画饼的人。你昨天哄了嘛?”她噘嘴,白了对方一眼。
“不该骗你的事我不说谎,谎言一旦有了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弥补,而你是我最不该用谎话的人,况且,我知道自己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别人都可以怀疑我,但你不可以。”他说这话的神情严肃又认真,无形之中又增添了一丝魅力。
宁晓夏嘴角憋笑,忍不住开心起来。声音还是不太情愿地轻“嗯”了一声。
前面的出租车猛地停顿了一下,几个人在车上因为惯性的作用大幅度的向后仰去。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微微发抖,脸上忍不住冒起了冷汗。女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吓得尖叫起来。
林洌用手轻轻拍着林夏的背,劝慰道:“我下去看看!”
司机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原先冒着冷汗的脸此时涨红成猪肝色,在林洌下车之际,一踩油门变换方向逃逸了。林洌还没来得及制止,只见车子拐入岔路口的小道就消失不见。
地上躺着年纪约莫六十多岁的阿婆,黑白的头发下渗出血迹,整个人像是烈日后的枯叶蝶,毫无动静地躺在这石板路上,像是没了气息般。脚上空出的一只鞋横在街对面,路边纷纷有人驻足观看。
林洌朝着祁穆喊:“快追,林夏她们还在车里。我先报警!”
祁穆朝他点头,一踩油门顺着刚才的方向猛烈加速,转过路口的巨大惯性造成的冲击力让宁晓夏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前倾,她扯着安全带,心里还是惊魂未定。刚才是出人命了?
“坐稳了!”祁穆提醒道。
她点点头,看着前面越来越横冲直撞的出租车说:“先追上,我不要紧!”
几个女生在车里急得快哭出来,林夏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拿着手机哆哆嗦嗦地准备报警,被司机看到一把夺过去。“别报警!”
“司机,求求你停车!”郑柏雪过去夺方向盘,心里又惊又怕,浑身忍不住颤栗。
“我不想伤害你们的,等没人了我自然会放你们下去的。\"他一边看着正前方的车况,一边声音也有些颤抖地解释。“如果你们不老实,那就一起死。”
此时恐惧席卷了每个人的心头,她们不敢再激怒对方。郑柏雪放在座位后的手机偷偷按了短信,是发给浩乾的。还没点发送,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来。
郑柏雪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浩乾的电话,面上是又惊又喜的神情。
司机大喝一声:“都把手机给我关机。”
郑柏雪照做,将手机摁灭。
司机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面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凶神恶煞的魔鬼一般嘶吼着,仿佛下一刻会将她们全部送上黄泉路。他开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后方出警的车辆紧紧咬着出租车“尾巴”。生死时速中,车辆在马路中央进行着你追我赶。
“前面的车停下。”警车里的警察用喇叭警告着林夏此乘坐的出租车辆。
对方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绕过一个小学路口直接穿了进去,人潮如海的小学生以及家长来接送的车辆将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司机看准时机,快速打开车门,混着人群穿梭在里面。林夏见司机跑路了,先前的又惧又怕的心情忍不住爆发出来,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其中一个警察追着司机的方向跟去,另一个清秀俊容的小警察里穿着制服问她们有没有受伤,林夏摇摇头,看着随后而来的宁晓夏,像是稻草找到了浮木,扑上去紧紧抱着对方,肆无忌惮地流眼泪。
小警察接了个电话后,通知还需要他们回去跟着指证调查一番,几个人惊魂未定的跟着回了警局,送狗的事情就暂时搁置,郑柏雪男朋友听说了也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几个人随行做了个笔录。
出车祸的阿婆送到医院里还是没能抢过来,赶过来的家属悲痛欲绝,听闻警察还没抓到肇事者,揪着小警察的衣领异常愤怒。“你们怎么做人民警察的?”
许望沉默着,一个看着稍微年长他一些的警察把他护在身后。“您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我们也在尽全力抓捕罪犯,肯定会给你们家属一个交代。”说完,示意许望去二楼拿资料。
宁晓夏看着面前各种混乱的景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祁穆站在她身边,握着她一只手。“念念就还是先放我那儿吧!”
宁晓夏没反对,默认地回握着那双手。林洌赶过来时,看着两人的表情五味杂陈。
直到晚间,大家才一起从警局里出来,各自分散后,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
街边橘黄色的路灯缓缓亮起,像是洗涤人间,洗去了一天的浮沉和疲惫。宁晓夏看着幽暗的苍穹,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人类很渺小,生命也是
祁穆拿着牵引绳的手定住,一脸认真的看她。“你在想什么?”
“想人生在世,要及时行乐!”她轻笑着说,心里之前的介意好像因为这件事彻底被翻篇了。
她的发丝随着潮热的风晃晃悠悠地飘荡起来,点点额前的青丝触着她的嘴角,他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不可置否地认同:“这句话还挺有道理的!”
饭是在校外附近吃的,她把绳子递给祁穆,摸了摸念念毛茸茸的的脑袋后,她则准备回宿舍。
分别的那一刻,他叫她,宁晓夏回头,看着朝他大步走来的他,心里竟然都是舍不得。
祁穆紧紧抱着她,头靠在她肩胛骨的位置,轻轻说了句。“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宁晓夏愣愣地轻拍着他的背,晶莹透白的液体划在两颊,有些煞风景地说:“恐怕不行了,我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