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3
这件事，双方像是达成了某种约定，默契地都不再提起。
那天晚上，林夏似乎是真的累了，本以为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她会拉着宁晓夏讲一晚上的话，事实上，洗完澡不到五分钟就酣甜的进入梦中。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后，三人心血来潮斗地主。时间差不多了就往火车站去了。座位挨在一起，因为林冽突然的表白已经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了，她当机立断坐在最靠里的位置，林夏顺着座位坐在旁边。尽管无言，但林冽偶尔还是会朝她这边看过来，她只能假装像没有接收到这道目光似的，继续与林夏讲话。
到学校后，林冽送她们到宿舍楼底，林夏吐槽他良心突然发现。
到了宿舍才发现她俩是最早到的，洗手台上已经蒙上淡淡的灰尘，两个人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从里到外全部清扫了一遍。看着焕然一新的宿舍心情都好了不少，郑柏雪说晚点儿就到，到时候一起去约饭，吕心因为老家隔得远估计明早才能到。四个人在群里热火朝天地聊着。
躺在床上小憩的时候，她给祁穆打电话报了平安。祁穆说今天工作多，明天带她去吃大餐。
三个人汇合下楼的时候，学生都陆续开始返校了，校园地叽叽喳喳一片，一下子像是又回到刚来昌陵报道的时候。
吃饭席间，郑柏雪不停讲述自己的恋爱过程，一脸不可抑止的幸福。又说到前两天吵架，男朋友大老远从昌陵直接坐高铁，跑到她家那边等了一晚上，就为跟她道歉。从她的描述里，似乎浩乾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好男人。
林夏说她恋爱脑，她不以为然反讽对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林夏不屑地轻哼一声显得对此无所谓。
吃完饭，郑柏雪接了个电话迫不及待地告辞，另外两人都猜得出是谁的电话。
临走前，宁晓夏追着问了一句。“需要给你留门吗？”
郑柏雪拿不定主意，想了想说：“看情况！到时候回来提前联系你们。”
晚上等了很久，她也没等到郑柏雪的回信，心中了然。
林夏是一到学校就睡不着，刷会儿视频看看小说，时间就到了后半夜。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晓夏？”
没有人回应，她才决定放下手机，清醒地盯着天花板依旧毫无困意，生物钟是一到学校就紊乱啊。
宁晓夏睡了个好觉，八点刚过没多久吕心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到了宿舍，林夏睡得很死，半点儿声音都听不见。明天的课，宁晓夏也就没有喊她起来。
吕心拿着从家里带来的特产给她，另外的两份放在她们各自的桌子上，中午吃完饭继续泡图书馆。宁晓夏被吕心的刻苦折服，也为林夏睡了一天的时长感到佩服。
她下午提前收拾了下，没多久祁穆的电话如约而至。天气逐渐回温，落日余晖洒在城市的上空，宁晓夏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给他，这是昨天林夏陪她去选的。
祁穆有些诧异，“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的眉眼里都是笑，“该不会是回礼吧？”
宁晓夏倒是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地说：“对啊，就是回礼。”
“你这丫头人情世故这一套怎么对我也用上了？”祁穆无奈地笑笑接过来。
里面躺着一只男士手表。简约大方，很适合他。
“正因为是重要的人，更应相互表达心意。”
“哦，是吗？”祁穆的故意反问，让她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年前你怎么没有准备？”
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会儿我还没跟你和解呢！”
“懂了，原来礼物才能和解！”祁穆逗她，显得有些受伤地叹了口气。
“你你\"宁晓夏被堵得哑口无言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不要还给我!\"说完伸手准备拿过来。
祁穆眼疾手快地抽走，“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要回去的？”
宁晓夏轻哼一声，偏过头去。他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看着她说：“谢谢，我很喜欢！”
见她没说话，他补充一句：“下次不逗你了！”
宁晓夏顺着台阶下，反问一句。“真的吗\"
“真的！”他的声音里透露着认真，直直地看着她。
宁晓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慌乱地捋了捋头发，这是她紧张时下意识最爱做的动作。“去哪里吃饭？”
他学着她的语气揶揄她。“到了就知道了！”
“\"
引擎启动，匀速平缓地向昌陵大道方向出发。宁晓夏轻车熟路地连接上蓝牙，他开车的手一顿，眸光微动，随即笑意渐深。
车子停靠在一家牛排餐厅，是新春过后刚开张的。来的大部分人都是在网上看到好评慕名而来的。
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一处靠窗位置，环境幽雅的店内放着典雅的古曲，颇像文人雅士用餐之地。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香味，宁晓夏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香薰，只觉得很好闻。
她点了一份八分熟的黑椒牛排，一份甜点。气氛使然下，甚至都不能像吃火锅一样大快朵颐，相比之下她可能更喜欢无所顾忌地吃路边摊。
“吃饭好辛苦，牛排还要切小块！”她撇嘴抱怨，拿着刀叉的手却还在用力。“如果这里没人嘲笑我的话，我需要用筷子！”
渲染迷离的灯光下，他将目光看向宁晓夏，把自己这份切好的牛排推送在她面前。“我还没动，你吃我的！”
微沉的嗓音像是在她耳边带着暧昧的缱绻，她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谢谢！”
吃完饭，宁晓夏提议散步，顺便消消食。霓虹灯的夜色透过树荫照下来，两个人的脸忽明忽暗。
她抬头看向祁穆，脑子里突然乍现年前要喝酒的事，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在的时候，我可以喝酒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想喝酒？”
“嗯\"她想了一会儿如实答，“我也不知道！”
祁穆伸手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温和的眉眼语气却带着佯怒。“净不学好！”
宁晓夏不服气地嘟囔着，“那也是跟你学的！”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鉴于身高在他面前没优势，一溜烟跑到离他五米开外的位置，扮着鬼脸大声挑衅重复一遍，“我说那也是跟你学的！”
祁穆无奈地被气笑。“你跑慢点，我不追你！”
马路的主干道上，车流速度不慢。不远处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狗在车流中懵懂的跑动着，像个一个初生婴儿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宁晓夏想也没想快速跑了过去。
狗狗不懂，这任意一辆车都可以要了它的命，尾巴依旧摇的欢快。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将狗覆盖在底盘下，随后疾驰而去。宁晓夏忍不住惊呼出声，步子迈得更大了一些。
所幸车轮并没有轧到它，完好地继续在马路上奔走着，宁晓夏提着的心终于轻松了一点儿。她跑去正准备一鼓作气将狗抱起来，迎面而来的车猝不及防已经来到跟前，整个人被车的动力撞到瘫坐在地上，血顺着胳膊一路淌到手底，小腿剧烈地疼痛让她的手也渐失力气。这个过程快得只有几秒，狗狗也在她的手中挣脱开来。
世界的吵闹一瞬间像是听不到，血腥的味道浓重。她使出力气，手向狗的方向抓去，虚无间手渐渐垂下，昏迷前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祁穆抱起她时眼里的绝望和空洞
救护车来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宁晓夏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总是能听到祁穆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顺着忽远忽近，忽大忽小的声音找过去，最后那个声音总是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浓烈，她躺在床上的样子脆弱又苍白，像是一个瓷娃娃般没了声息。祁穆握着她冰凉的手一遍遍喊她，对方的眼皮轻微动了动，却让他大喜过望。
医生的最后诊断结果是轻微颅内血肿，小腿骨折加身体部分擦伤。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日子，如果血肿不再增加才能安排出院。
她醒来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灯光，有些不适拿手遮挡，却发现全身上下如骨头散架般抬不起来。祁穆忙俯身在她旁边，问她要不要喝水。
她点点头，却突然想起来那只小狗，担心的问：“那只小狗呢？”
祁穆有些恼怒，刚消下去的情绪里，眸中忍不住带着些许责怪。“宁、晓、夏。“他一字一句念着她的名字，后面的话终是无奈地变换了口气。“我让刑易一先接走了！”
听到这里，她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嘛，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祁穆将她身后的枕头垫好，把水喂到她嘴边。“先喝水！”
“不要，你先原谅我，我就喝！”她耍起赖来，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渴死自己的决心！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命都没了！”
想起当时的情形，他仍是后怕。生气也依旧好看的桃花眼沾染的怒气隐忍又克制。
宁晓夏委屈向下的嘴角变软的求和道：“对不起\"泪水逐渐溢满整个眼眶，要掉不掉的。
一个生气，一个委屈。僵持的姿势能明显感受到对方胸腔里的跳动以及炙热的气息。见祁穆表情松动，她再次委屈巴巴睁着带泪的双眸示好。
“嗯”
宁晓夏满足地冲他笑笑。
“你先休息！”
他将枕头调整了角度，宁晓夏顺着躺下来。灵动的眼眸显然还有话要说，嘴唇微动，又怕他生气，最后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学校里请了假，宁妈妈也第二天上午就火急火燎地赶到昌陵了。隔着门，透过玻璃看见原本生龙活虎的女儿此刻却一脸病态，忍不住落泪。
林夏她们课后集体带着东西来看望她，连林冽也跟着来了。大家都围在她跟前，医生查房时，嘱咐病人需要好好休息，这才慢慢散去！
每天的吃食清淡无味，她有些想念火锅的味道。有时候在病房看电视，有时候妈妈会推着她出去转转，打上石膏的腿显得笨重且臃肿。祁穆每天下班后就来看她，日子好像一下进入老年阶段，虽然无趣但也还算是满足。
休养了几周，颅内血肿已经慢慢自愈，但很多课已经落下。在宿舍又不太方便自理，祁穆把客房收拾出来，每天的起居生活由宁妈妈亲自料理。她还把那只小狗也接了回来，是个纯白色的比熊犬，取名叫念念。时间空闲的时候，祁穆会开车送母女俩到学校，她没课的时候就待在家里看看同学之前的笔记，逗逗狗，偶尔追剧。
这些日子以来，她对爸妈很愧疚。电话里刚通知的时候父母的时候，对面的声音已经止不住得开始颤抖，但并没有想象中对她的指责，只问她：“还疼不疼？”
她强忍着要哭下来的心情，故作轻松地说：“一点儿都不疼！”
时间就这样晃晃悠悠，从暖春到初夏，从枯木栽新芽。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好起来。她为了证明自己已无大碍，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宁妈妈来回转了几圈。
“妈，你不用担心我，等拆了石膏我就回学校上课啦！”
宁妈妈沉默着没说话，眼里的担忧依旧还在。
她接着说：“这几个月你不在家，爸每天都跟我诉苦吃不好！”
“让他饿着吧！”
宁晓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像个慵懒的小猫，蹭了蹭妈妈的脖子撒娇似的说：“妈妈，谢谢你！”
宁妈妈轻拍着她的手暖声询问。“中午想吃啥？”
她偏着头对着妈妈的脸啄了一口，“鱼香肉丝，冬瓜排骨汤，糖醋里脊！”
“小馋猫！”宁妈妈起身往厨房去。“别站久了！”
“嘿嘿！”
果然有妈的孩子是块宝！
晚上爸爸的控诉电话又来了，宁妈妈不耐地妥协。“行行行明天回去，女儿受伤你还吃醋，有没有点儿当爸爸的样子？”
“怎么没有？让我跟女儿讲两句。”宁爸爸不满老婆的说辞，镜头偏转了方向，落在宁晓夏的跟前，“女儿啊，爸今天给你寄了干虾，估计很快就到了！”
“谢谢爸！”
“对了，小穆呢？”
“你女儿嘴馋得不得了，他下去给她买水果去了！”宁妈妈在一旁出声。
说曹操曹操到，推门而进的人正是祁穆。
“小穆回来了吗？”宁爸爸出声询问。
宁晓夏把手机拿过去，爸爸第一句开口的竟是：“小穆啊，你不要惯着她啊，这段时间你跑前跑后，还要工作已经够辛苦你了！”
“叔叔，您见外了，晓夏也是我妹妹，我照顾她于情于理都应该的”
每天听到祁穆把哥哥妹妹挂在嘴边，心里总是抑制不住闷闷的感觉。她懒得继续听，干脆去厨房洗水果，小狗黏在她脚边一步不离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