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节
第二天白毅染是被帘子间透过来的光给照醒的。
他闭着眼轻轻扶了扶额头，眼睛睁开有些困难，但又不像平常是因为没睡醒而睁不开。
良久，他再次睁眼，阳光透过他小臂上米白的衣料。
嗯？谁给他换的睡衣？
记忆慢慢回笼。
昨天哭了，睡着了，好像是时柯羽给换的睡衣。
他猛地踢开被子，低头一看。
裤子也换了！
他瞬间有点绝望，哭已经够丢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需要别人给他换衣服，他下床站到镜子面前，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
很快意识到不对。
眼睛怎么肿了？
他走近一看，眼睛肿得厉害，都挤出双眼皮了，好丑！！
洗漱完，换好衣服后，他随便挑了款墨镜戴上了，站在镜子面前，看了好一会儿才下楼。
而后默默坐到餐桌前，像个大爷一样等着被好生伺候。
今天是张姨做的早餐，时柯羽也刚从电梯出来，刚出来就看见餐桌前带着墨镜的傻帽。
看到时柯羽过来，白毅染不自然地收了收两条随意摆着的长腿。
抬头瞥一眼，皱起眉，不满意道：“你眼睛怎么没肿？”
时柯羽一愣，又看了眼白毅染的墨镜，笑了：“对不起，我替它向你的眼睛道个歉。”
白毅染还要说点什么话的。
时柯羽转身喊了句“张姨”，说：“我们今天回老宅，张姨也回家吧。”
张梅点头，立刻就走了。
白毅染皱眉，委屈巴巴地瞅他哥一眼，他挺怕单独和他哥待在一屋的，莫名地觉得压力大。
两人安静吃早餐。
“哥，我年后要去趟王景洪家，去接狗崽。”白毅染觉得气氛尴尬，随意找了个话题。
时柯羽抬头：“嗯，到时候我陪你去。”
要是摘了白毅染的墨镜，一定能看到他脸上一脸的不愿，“不用……我打算和封逸一起去，他也要养。”
时柯羽双手一顿，抬头看他：“……毅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嗯？”白毅染愣住一会儿，反应过来时柯羽是在说什么，立刻摇头：“没有。”
时柯羽看着他，不说话。
气氛有点不对，白毅染小心翼翼问：“哥，怎么了？”
对面的人不答话。
他又问一遍：“怎么了，哥，你说话。”
时柯羽微微垂下头，也看不清他怎么了，白毅染放下刀叉起身走过去，双手规矩地放在两边，轻声喊了句：“哥。”
突然，他双脚离地，往前踉跄一下，一下被抱住了，时柯羽将头埋在他的小腹上，动作是说不出的缠绵。
白毅染抬起手不敢动，浑身僵直，等回过神来，才将抬着的手轻轻落下，安抚性地轻拍时柯羽的背，声音依然很温柔：“怎么了？”
贴着小腹的脑袋摇了摇，声音有些哑：“毅染，我还想做以前的那个羽哥哥……可以吗？”
白毅染彻底愣住，正要往下的手僵在半空，心里难受了那么一秒，原来他哥那么在意昨天他说的那句话。
他的手又重新落下去：“好。”
接着又被揽着往前一步。
时柯羽的声音更哑了，生生地带了点哭腔：“……可是你把信屋的钥匙扔了。”
白毅染呼吸都滞后了几秒，离他丢掉那把钥匙过了那么久了，原来他哥早就知道了吗？那，应该是捡起来了吧？
所以那把钥匙还在。
他嗓音清冷：“对不起。”
小腹上的脑袋又晃了晃：“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抱抱我毅染。”
白毅染心疼坏了，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刚准备抱就被拉进怀里，被紧紧抱在时柯羽怀里了。
愣了半天，他才又抬手轻轻拍时柯羽的背，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白毅染觉得这顿早餐又要吃不下去了，自从成年以后，他总是觉得哭和拥抱这种事情挺让人害臊的。
时柯羽好久才将人从怀里松开，看了一眼，觉得舍不得，又将人搂在怀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毅染突然想起四年前那个晚上，酒吧里，他哥抱着他，咬了他脖子，想着想着，耳根不经意间红了几分。
他又拍了两下，微微张嘴道：“哥，早餐还没吃呢。”
闻声，时柯羽才缓缓松开他，白毅染起身就飞奔到对面的椅子上，低头就开吃。
白毅染本来想问那钥匙在哪，可不可以还给他，鉴于刚才情况紧急，一下就给忘了。
时柯羽抬头看了眼吃得慌张的白毅染，就知道他已经把接狗崽这件事忘了，记性还跟以前一样差。
—
到了老宅，进门看见刘茵时隆林的一瞬，白毅染才将墨镜摘下来。
时柯羽侧眸看他一眼，破功笑了，白毅染眼睛肿成双眼皮了。
白毅染眼珠子飞速地转过去看了时柯羽一眼，果然起到了威慑力，时柯羽轻咳两声后不笑了。
时隆林还是那副老不尊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书，刘茵则抱着白毅染一个劲儿地开始委屈。
白毅染拍拍刘茵的肩：“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又想我想得不行了。”
刘茵松开他，上下打量白毅染，最终停在白毅染那笑弯的眼睛上，她家小白开心了不少。这时才想起一旁的时柯羽来，又去拉起时柯羽的手，“小柯，阿姨也想你了，谢谢你把毅染照顾得那么好。”
白毅染瞬间就撅起嘴了，怎么照顾得好了？害得他眼睛都哭肿了。
时柯羽垂着目光看了眼一旁的白毅染，笑道：“应该的阿姨。”
……
白毅染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个劲儿往刘茵跟前凑：“妈，你看见我眼睛有什么变化吗？”
刘茵仔细看了看，蹙眉：“毅染，你去割双眼皮了？”
时隆林也跟着凑过来看：“割双眼皮怎么只割一只啊？”
白毅染忧郁地往对面瞅了一眼，时柯羽好笑地看着他，他撇嘴，硬邦邦道：“我眼睛是哭肿的。”
刘茵高高地挑起眉：“嗯？哭肿的，怎么哭了呢？”
时柯羽懒懒地搭着腿，想看看白毅染能说出些什么胡话。
果然，白毅染吹牛都不带眨眼的，悻悻地道：“我哥…………他欺负我。”
时柯羽则意味不明地看着白毅染那张笑盈盈的小脸蛋。
刘茵不说话，时隆林板着脸转过去，“怎么回事？”
时柯羽不说话，只缓缓站起身走过去坐到白毅染旁边，凑近了看他眼皮，眼睛则死死地盯着白毅染的，吓得白毅染一哆嗦，时柯羽手又附上去轻轻挨了下，眼神里都是心疼，温声道：“对不起。”
刘茵和时隆林面面相觑，都是倒吸一口气。
白毅染“噔”地下躲开，给他吓得心跳骤停，怪不好意思的，明明只是想开个玩笑，结果他哥还跟他说对不起。
时柯羽侧眸看他，发现某人耳根子红了。
刘茵还愣怔着没缓过来，时隆林拉她到旁边来坐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有点安抚的意思。
这些动作被时柯羽尽收眼底，他知道刘茵知道他对白毅染什么心思，既然刘茵知道，时隆林哪会有不知道的道理。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白毅染了，只是让时隆林和刘茵接受可能还有点难，但还是希望他们能慢慢地习惯，刚刚那个动作，其实是他有意为之。
第二天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年夜饭。
街上灯火通明，今年的春节出现了不少复古玩意儿，小吃街两旁是看不到尽头的红，通红的灯笼，黄红的灯光，还有着红衣的路人，白毅染发现竟然还有聚众猜灯谜的，不远处还有穿着汉服演奏的小团体，周围有不少人围观，这几年来，年味儿倒是越来越浓了。
时柯羽紧盯着旁边的人，白毅染东瞧瞧西瞧瞧的，时柯羽深怕人一会儿走丢了。
白毅染皱着眉，总觉得缺点什么东西，空落落的。他定睛一看，看到一家奶茶店，他眼睛一闪，不就缺杯热饮拿在手里吗？
“妈。”他拉拉走在前面的刘茵：“我去买奶茶，你们等着我。”说完就往前面的奶茶店去了。
时柯羽也跟了过去，到的时候白毅染已经付完钱了，要了四杯珍珠奶茶。
等了十多分钟，四杯奶茶终于做好了，服务员正要装袋，白毅染连忙道：“不用套袋。”
服务员不知道后面站着的时柯羽是跟他一块的：“先生，不装袋的话四杯您不好拿。”
“没事。”说着白毅染就去柜台上拿过两杯，剩了两杯给他哥。
时柯羽拿走剩下的两杯。
服务员：“啊……哦，一起的啊。”
逛着逛着，几人买了不少小吃，边吃边走，都有些顾不上白毅染买的奶茶了，毕竟饮料有点占肚子。
此时已经往回走了，四下安静了不少，也更冷了，但谁也没有要让司机来接的打算，一家人都挺乐意一起聊聊天的，也当消消食了。
一路上问起了好多时柯羽在国外的事，时柯羽也都是简单的几句话带过。
走着走着白毅染就觉得手里的奶茶有点碍事，奶茶冷了不说，拿着它还很冻手，关键老远了也没见着个垃圾桶。
似乎不止他发现了这个问题，刘茵把奶茶塞给时隆林，埋怨起来：“毅染，怎么不要个袋子，还可以提着把手缩进衣服里，就暖和多了。”
时柯羽接过白毅染的奶茶杯子，也看着他。
手里的奶茶被一拽，低头看奶茶已经被抽走了，他拖着懒懒的调子：“妈……地球已经够脏的了，咱们能少制造点垃圾就少制造点好不好，虽然有点微不足道吧。”
刘茵一顿，半晌抿嘴一笑：“小看你了我还。”
时隆林也笑：“毅染长大了。”
“我哥也大，都25的人，就没有我这种自觉。”他故意看了时柯羽一眼，正赶上时柯羽看过来，他抬高了下巴，更得意了：“有些东西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
最近白毅染觉得他和时柯羽相处自在了不少，一相处得不错，白毅染就忍不住想挖苦他。
刘茵“啧”了一声，恨白毅染说话直率不过脑子，下意识地去看时柯羽脸色：“说什么呢白毅染。”
时柯羽微微低头看他：“嗯，我以后多跟你学习。”
白毅染一听，更不得了了，头一偏，“哼”了一声，刘茵则更想把巴掌给他呼脸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