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相思入骨
“恭喜呀，老同学。”
顾明远脸上笑容不变，但洛瑶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漠然，洛瑶之于他，仿佛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朋友，两个人之间的那段感情从没有存在过，一切只不过是洛瑶做过的一场，美丽而又荒诞的梦。
他恨我……
洛瑶心口一疼，原本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突然承受了外力的打击，崩裂开来，然后又开始慢慢地往外渗血。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堪堪维持脸上的表情，不至于在公众面前出丑，连嘴脸的笑意都分外牵强。
“恭喜，明远。”
她听到自己如是说。
“再次感谢两位。”
主持人见势不对，很有眼色地及时终结了这一环节。
洛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座位上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什么也没想，又仿佛什么都想了。
她真的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明明还是熟悉的俊脸，可眼中的漠然，却让她觉得格外的陌生，以及心痛。
可如今，她连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更没有资格想念他。她只配待在不见一丝光亮的空荡荡的房间，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任由相思入骨……
因为是她，一意孤行地放弃了这段感情，放弃了他，放弃了两个人的未来。
护住顾氏集团、为他的前途着想，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呵，差点连她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洛瑶，自然没注意到叶安眼中隐隐的担忧，因为她的脸色苍白得要命，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叶安的手抬起又放下，本想着安慰她一下，可奈何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实在不好动作。方才瑶姐姐在台上已经漏出了很多破绽，他可不能在火上浇油，不然明天媒体指不定怎么报道呢。
两个人的恋情之前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好不容易才压下来，现在明远哥又出国了，要是让瑶姐姐看到两人恋情的热搜，跟往她心口扎刀子有什么区别？
所以，即便心里再担心，叶安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坐在后排的严芯，看到方才洛瑶在台上魂不守舍的样子，眉头紧锁。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洛瑶口中“正在实现的约定”，只怕指的不是她跟自己的，而是她跟顾明远的。所谓的“陪伴多年”，按她的本意，应该是想说“爱我多年”吧……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幌子。她真正想要感谢，最想要倾诉的对象，恐怕是顾明远。
想到明天可能引发的血雨腥风，严芯就觉得头疼。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该怪洛瑶丝毫不知道收敛，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那些容易引起歧义的话，还是该庆幸她没有丢失全部的理智，还知道拿自己作幌子……
大洋彼岸，m国。
顾明远切断视频的下一秒，脸上伪装的笑意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冷漠，仿佛刚刚获奖的不是他。
“何必呢？”
沈磊看似是在自言自语地呢喃，脸却冲着顾明远，显然是在同他讲话。
自从跟洛瑶分手后，顾明远变了很多，整个人仿佛被冰包裹着，其他的人一旦靠近，就会被冻伤。
得知获奖后，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托叶安代为领奖的，可顾明远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反悔，坚持视频连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们的计划全部打乱，可让沈磊忙活了好久。
看着他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跟丢了灵魂似的，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突然变更计划，应该是收到了洛瑶也在现场的消息，才会急吼吼地同意视频连线，迫切地想要见一见她，或者说，让她见一见自己。
可既然这么舍不得，他又为何在说获奖感言时，只字不提洛瑶，甚至在主持人cue时，表现得那么冷漠，仿佛洛瑶之于他，真的只是老同学而已？不，他这种态度，简直跟对待陌生人没什么差别，毕竟老同学获奖，他至少会发自内心地恭喜，而不是如此冷漠地敷衍。
一直以来，沈磊自觉他对顾明远还算了解，可最近，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带了多年的艺人了……
“呵……”顾明远自嘲一声，眼里涌起别人看不懂的苦涩。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想知道。
两个人都分手这么久了，人家都已经找到了合心意得另一半，为什么他还困在过去的回忆里？他不是没想过忘却，可每当他就快要成功时，那个人总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他所有的努力，一夕之间，功亏一篑。
在得知最佳女主角是她后，他的内心瞬间被不甘、怨怼、愤恨等一系列消极的情绪淹没。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看见一块儿浮木，拼了命也想抓住，即便这块浮木很轻，轻到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体重，葬身大海，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可他还是想抓住这渺茫的希望，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万劫不复。
天知道，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装作若无其事。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在获奖感言中，故意不提那人的名字，故意用那么冷漠的话语，恭喜她。
因为他，从来不是大度的人。
这么多年的感情与陪伴，她能放弃得那么轻易，说不要就不要了，哪怕他放下所有尊严，恳求她，她都不肯看他，哪怕一眼。
所以，要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像没事儿人一样，跟她做朋友，他，做不到。
夜深人静下，那些被他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思念，如同蚂蚁般，不断撕咬着他的心，令他痛彻心扉。他自己有多痛，便会让那个人，更痛。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眸中流露出的近似痛楚的表情，他的心里，还会不舍？
明明是她，先不要他的，明明是她，先放弃的这段感情，转头就找了别人，现在又做出这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给谁看？
他如同陷入黑暗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苦苦追寻，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